韓冰雪嚇得手上話筒落地,忙亂地撿起又掛上。看看丁雨凡所在的房內,她內露懼色,掉頭開門欲走。
「做了錯事就想溜?」丁雨凡出房便道。
「對不起。」韓冰雪停在門口,「我是因為電話響了那麼久,你沒有接。我怕是有重要的事情才……」
「進來!」
韓冰雪乖乖合上門,走回廳內。
「為什麼不出聲?你敢說你沒有絲毫偷听的心思?」
「對不起……」
端詳她一勁兒道歉的小媳婦模樣,丁雨凡側著頭不知想到什麼,嘴角扯出淺笑。
「你學學她吧!」
韓冰雪抬頭看他,不了解他的意思。
丁雨凡兩手往旁一擺,要她看看客廳此刻的紊亂。「我發覺我居然想象不出你歇斯底里,吵著要我不能背叛你的模樣。」
她這才曉得,他要她學的是先前在這與他大吵大鬧的那名女子。
「真想看看你砸東西、扯窗簾、指著我鼻頭罵,象找這種爵人該拖出去槍斃的樣子。」韓冰雪重咬了下唇,「真的……」
「恩?」——
真的正愛著我嗎?
甩甩頭,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想問這樣的問題。
「你生日?」
「不是。」
可是剛剛那女孩明明說︰
「那是唬人的。太多女孩子要跟我一起過生日,所以我的生日當然不能只有一天。主要原因也是這些小姐們老愛把自己當成生日禮物送給我,只有一個晚上的話,找應付不來。」
說這種露骨話的人自自在在的,反倒是她紅了臉。
「我真正的生日是在下個月,可不可以向你預訂我的生日禮物?」丁雨凡走到她面前。
「你想要什麼?」
「我暗示得還不夠嗎?」他托起她的臉,「我要你。」
韓冰雪側頭避開他欲落下來的吻。
丁雨凡不以為忤,微笑道︰「我不會強迫你的。我希望你自己心甘悄願,把我想要的禮物送給我。再說,從一開始,你帶給我的樂越就遠勝于其他女人在上所給我的。」
「今晚你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他點頭贊她︰「乖寶寶。」
第六章
韓冰雪所租賃的宿舍內,她縴弱的軀體側躺在床上蜷縮著。
嘴邊不時露出申吟,她咬緊牙關,緊抱著月復部翻轉過身。
睡不著。
自然也就無法入睡來忘記月復疼了。
伸出手在床頭櫃上模索,拿到遙控器後,對著電視按下開關。
電視螢幕亮起,浪潮拍岸聲隨即充斥在整間房內。
韓冰雪睜開眼。看著電視上新出廣告片中的一幕——背景是一片蔚藍的海岸,音效是大自然的風聲、潮聲。畫面中間,有一行直字——
海是女人的淚滴成的
韓冰雪蒼白的面容,有一絲絲表情變化。電視畫面轉變為其他聲景,加了其他不同的詞句。
潮聲,卻仍持續徘徊在她耳邊。
是那一夜詭異變幻的潮聲。
回想起當時一個人被留在海灘上那恐懼無依的感覺,猶會令她顫抖得發出冷汗。但是,懼駭中,依稀地夾雜著微弱的幸福感。
那是她和丁雨凡在一起的時光里,唯一真正感受到幸福的一回。
所謂的幸福感,當然不是在黑暗中被鬼魅環伺而狼狽哭泣,茫然而喑啞地頻喚丁雨凡的名字如此的回憶;而是在驚俱過後的擁抱、承諾和親吻。只有那一刻,她和丁雨凡的心,靠得最近。
痛——她皺眉、咬牙、胃部的疼痛卻未因此而有所減緩。
兩個多禮拜沒有和丁雨凡見面了。他不找她,她也沒有了去他那兒的勇氣。
去照顧貓,這樣的藉口,她說不出來了。那只貓兒,比她還獨立。
嘴里嘗了血水味,不知不覺,已將牙齦咬出了血。
胃痛是從吃過晚飯不久後開始的,服過兩次胃藥了,卻疼痛更劇。
看看表,半夜兩點。若想要上醫院,得掛急診了。
電視上潮聲又起。丁雨凡說過的那句︰「我就是要你離不開我。」跟著在她的耳畔響起。
淚,順著那句——海,是女人的淚滴成的——而滑下。
便告結束,節目繼續播放。是一出以醫院為背景的日劇,一群穿著粉紅色護士服的女演員聚在一起談論事情。
節目未經配音.听得見女演員真正的聲音。奇怪的是,大多數的日本女孩講起話來的樣子,都十分甜美,且帶著可愛的余韻。
雙眼盯著螢幕,卻未把心思放在劇情上,韓冰雪拿起電話筒,撥的是丁雨凡住處的號碼。
隨著電話接通的響聲,心跳加倍鼓動,擊疼她胸口,那疼,可以和不斷加劇的胃痛相比。
十五•十六……數著電話響的次數,一邊在猜測,在這樣的深夜里,他會為了什麼而不在家。是去度假,或是去听海呢?不論做什麼,他的身邊一定會有個女伴吧?!
電話響至二十四、二十五……
看來,他真的不在。韓冰雪準備掛下電話。
對方電話線路所連接的另一端,卻在此時被接起。
對方先是一陣嬌細的喘息聲,然後才慢吞吞地將話筒附耳,「喂?」
韓冰雪得到答案了。今夜此時,他在他的房內,擁抱著一尊溫香艷玉般的軀體。
「喂?找誰?」接起電話的女子得不到回應,遂同身旁的-人講︰「不吭聲啊!」女子的音色及講話的腔調,和日劇里清純可愛的女演員如出一轍。
「掛掉。」丁雨凡的聲音隱隱傳來。聲調也和他平日講話有些不一樣,比較低沉、性感,透露著男性的與激情。
「啊!不要踫人家的那里啦!嘻,好癢……」
听至此.她已經想象得出他們此刻大致的情景了。舉起手,欲按斷與他們之間的連接。
「喂,你是不是要找丁雨凡?」女子卻又出聲問。同時罵旁邊的人︰「討厭!!」
听得見丁雨凡低低的婬笑聲。
「喂!你再不說話,我就掛掉電話了哦!」
韓冰雪閉上眼,豆大的淚珠硬生生掉落在床單上,「恩……」
原以為對方會就此讓電話斷線,孰知對方听見她細微的同意聲後,興奮的大喊︰「有人答聲了!是個女的!啊你不要搶人家電話啦!不可以,不可以掛斷!唉呀!人家不要跟她講啦……」
那邊似乎變成一陣混斷的場面。一會兒,女子搶回了電話。
她說道︰「喂,丁雨凡他現在很忙,你要不要說出你的名字讓我問看看他接不接。」
韓冰雪遮住話筒,哽咽了兩聲,眼淚流個不停。
「喂喂!」
「韓……」盡量不讓聲音表露出泣然,「丁雨凡……」
「她叫丁雨凡。你听不听?不听?你好壞哦!人家在哭喔!听啦!」
僵持了許久,本來怎麼也不肯接電話的丁雨凡,又在韓冰雪主動要放下電話時,對話筒說︰「是你?」
「咽……」
「你發什麼神經啊?三更半夜不睡覺做什麼?」
正要抹淚的手僵在半空中,話筒里只剩被對方斷了線的嘟嘟聲。
韓冰雪躺在床上,顫抖的唇似笑似哭。對啊!自己發什麼神經啊?月復疼得受不了,應該上醫院,而不是找他呀!
「別哭……」她哽咽地出聲命令自己——
我是個生來注定要讓女人哭慘了的男人!
「別哭呀!」
在餐廳里和他的第一次見面,她就開始為他哭泣了。
翻身趴在床上,將臉埋向枕頭,很快地喘不過氣,卻止不住淚。
「發什麼神經啊……」重復丁雨凡的話,出聲自諷。他自己說過的話,不管是甜蜜的、傷人的,或是承諾只要掉個頭,他就很快的遺忘了吧!
但是那一字一句,卻都深深地刻進了她的心里!
「老鼠究競躲不躲得過貓!」她蜷起肢體,「躲不過……躲不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