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無邊無際的板合黑幕,點綴著朵朵游雲,像是浸在糖漿里的可口白湯圓,圖呼呼、軟綿綿的討人喜歡。
機場必閉前的十分鐘,辛苦工作了一天的塔台人員掩著嘴打了個呵欠,正準備下班之際,突然听到可疑的喧嚷聲,他的第一個反應不是俯望塔台下的不尋常動靜,而是皺眉看向天際閃現的紅光。
「哇咧,又是圓城航空?!」塔台人員夸張的哀嘆了一產。「每次他們專機一起降,就有大批媒體包圍!」
語音方落,由天際傳來轟然巨響,外型勁酷、仿似銀色巨鷹的圓城航空LCF專機,正以絕美之姿,傲然降落在跑道上。
就像是要呼應專機降臨的喜悅似的,佇守在停機坪外約一百尺距離的大小媒體們,不厭其煩的發出狂亂的歡呼聲。
「衛爾斯、衛爾斯!」男人崇拜他的天才橫溢、才氣縱橫。
「呀……衛爾斯回來了!」女人愛慕他的英俊多金、完美形象。
在眾人眼中,他是個神話、是個傳奇。
「衛爾斯」,一個出身于政治世家的政治金童,同時也是史上最年輕的諾貝爾化學獎得主!
從他二十歲時獲得諾貝爾化學獎、聲名大噪開始,在這十年間,他由一個單純的化學家,成為全世界矚目的焦點。
在父親的要求下,他不但涉人政治圈,進而搞院務、搞教改、搞教授治校、搞校園民主、搞全民救災、搞國政顧問……他不只是化學博士,在這座道德沉淪的權謀海島上,他簡直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但,將「衛爾斯」這三個字更傳奇化的原因則是一手掌握權勢名利的他,竟然年輕輕的便選擇將一生奉獻給天主,成為上帝的忠僕,神父。
衛爾斯出現在公開場合時,總是一身令人崇敬的修士服,那神聖不可侵犯的氣質,毅然壓倒所有的懷疑和不解,盡避所有傳媒都清楚他這一生從未接受過任何神職教育或訓練,但他們仍尊稱他為神父——
「神父」,一個能激起人們無限想象的身份,同時代表了精神的救贖和肉欲的杜絕。
他,具備了最完美的偶像所有的條件……衛爾斯本身的存在,便是奇跡、希望和信仰的所在!
他對世人的影響,幾乎已到了點石成金的程度。他的完美無庸置疑,他是家鄉人的光榮、全球華人的驕傲——超人氣的他,十足是大家眼中的神!
而此刻,他們口中的「神話」,正痛苦的享受著他最後的自由。
裝潢、配備足以媲美總統座機的豪華機艙里燃亮著柔美的昏黃光暈,冷冽的空調里有著炙人的粗喘,男人與女人愉悅的吟哦聲融合在熱情的拉丁音樂中,幾乎要掩蓋了飛機震震的引擎怒咆聲。
「嗯……啊……不要了!不、不行了啦……噢——GOD!」女空服員驚喜的尖叫著迎接另一波顫抖,她雖然看不見身後頂撞自己的他臉上的表情,但她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這個俊美男子的身體在愈接近這個島國時,愈形僵硬。
「不,寶貝!你叫錯了,I’MNOTYOURGOD!我是……」在飛機滑行在跑道上、機艙搖晃不停的當頭,他搖擺著臀部,挺身向她刺入最後一擊,衛爾斯的俊臉上綻開一抹更為邪氣的笑容,他俯首啃咬著身下女人的耳垂。「……神父!」
待致命的高潮退去後,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卻發現原本赤果的衛爾斯已整理好自己的外貌——
脖子以上,濃密、微卷的黑發梳攏得一絲不苟的貼伏,一張小麥色的邪美俊臉,如雕像般鐫刻出的立體五官,一雙狡黠、性感、不時閃現著奇異銀光的黑眸。
而在保守高領束縛下的,則是標準猛男的倒三角形身材,挺拔的高大身軀,精壯健美、完美比例的寬胸、窄臀,緊緊的繃在神父的修士服中。
在她不敢置信的眼光下,衛爾斯緩緩收起了邪笑。
「三秒鐘前,你才迷戀著這副皮相帶給你的快感,現在看見了包著這身臭皮囊的行頭,又嚇得像什麼一樣,你以為你褻瀆了什麼?神嗎?」他毫不留情的嘲諷,簡直讓她無地自容。
「你……是開玩笑的吧?」她的眸光掃過腳邊散落一地的高級西服,不敢相信眼前這一身神父打扮的男人,和剛才在半空中與自己瘋狂享樂的男人是同一人!
此刻的他,陌生得像個高高在上的帝王,根本不是一路上不斷勾引她的邪心情人、更不可能是幾分鐘前那個放肆調笑的溫柔情人。
衛爾斯含著低笑的聲音,自他傲慢的嘴角逸出。「我的身份……是你懷疑得起的嗎?」
「你……」她不是听不出他語氣中的狂妄和威脅,只是無法忍受他潮熱、誘惑的氣息噴拂在自己臉上時,那種被貶低的負面情緒。
「就算你是本航空公司的貴客,也無權如此侮辱人吧?剛剛發生的事……不是你情我願嗎……不是因為你喜歡我才跟我……」
要不是他一再勾引她,她又怎麼會放下女性的矜持和身段與他……
「是你不夠用功、還是你的總裁大人袁誫疏忽了?派到這架飛機上的女人,是絕不能講感情的,我們,是彼此的玩物,你明白嗎?」那低嗄渾厚的男性嗓音,一開口就足以酥化任何一顆女人的心,可話中,的利劍,卻毫不留情的凌遲著眼前這愚昧女人的自尊。
「我才不是!你怎麼可以——」她的反駁在開口之際被他的長指堵住。
衛爾斯粗長的食指,挑逗、撥弄似的來回滑游在她的朱唇上。「何必這麼急著解釋?你的憤怒代表了什麼?只是你的心虛而已。你想告訴我……你平時絕不是這樣放浪形骸?你也絕不會隨便跟一個萍水相逢、認識不到二十四小時的陌生男人上床?」
「到底……這些外界制定的價值觀、道德觀之于你,真有這麼重要嗎?」訕笑著,他的手指沒入她的唇中。「對我來講,女人全都一樣,即使是娼妓。」
「不要介意,我不是說你是妓女,我的意思是——」看見她瞠目結舌的表情,衛爾斯忍不住再次失笑。「這個世界在我眼里,人人都是娼妓。」
他的雙眼牢牢鎖住她的眸子,下意識的尋找著一雙狹長、水燦、熱情如火的瞳眸……再一次的,他失望了。
「如果說出賣身體就是娼妓的話,那誰不是妓女?出賣自己,是存活的必要。妓女出賣、工人出賣勞力、握筆桿的人賣他的腦汁……甚至是宗教大師、政治領袖,不也是在出賣他的智慧和形象嗎?」
他放開她,優雅落座于意大利皮質沙發上。「妓女,之所以成為一種賤業,根本上,是源于一種對于不自女人的極度歧視,你該慶幸,我絕不是一個大男人主義的臭沙豬。」
「今天,我和你的這場游戲,是我佔了優勢。因為,我擁有一切超越你的必要條件︰財富、名譽、地位,還有最重要的一樣——」他從聖經里,抽出了一本支票簿來。「我沒有心。」
滿意的見她默然無語,衛爾斯豪邁的簽下一張巨額現金支票扔給她。「沒有感情的人,永遠不會讓任何人、事、物,凌駕在他的理智之上……這就是我成功的秘訣。」
衛爾斯站起身,大掌輕輕撫過她怔愣的、似懂非懂的粉臉。「每一個人都有個價碼,端看買的人、賣的人怎麼定,也許有一天,我會遇到那個有本事買下我的女人,但顯然的,你絕不是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