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干什麼!是誰啊!救命……」濕熱、厚重的浴巾緊罩在她臉上,直將她的頭向水里壓。「咕嚕咕嚕……救、救命……」雖然嗆了好幾口水,海茵仍奮力掙扎著,連連踢中來人的手和身體。
「你真以為自己飛上枝頭作鳳凰啦?」奈奈子尖酸刻薄的聲音乍然響起。「一早就來泡湯啊?袁少女乃女乃,真懂得享受!」
「你踢痛我了,玩一下會死啊!」裕子一手揉著肚子,一手用力將浴巾甩打在她臉上。「沒有一點幽默感,哪個男人受得了!難怪昨晚袁總會丟下你了。」
「這哪是在玩?你們差點淹死我耶!」海茵氣得站起身子,美麗的身體果裎在她們面前。「看什麼看,變態!你不是女人啊,要看看你自己啦!」懾于裕子詭異的目光,她趕忙用浴巾包住自己。
「誰愛看你了,我只是在數袁總留在你身上的記號多,還是我們身上的多。」裕子冷哼了一聲,拉開胸前的衣襟。「看到沒有,全都是袁總昨晚留下來的!」脖頸、肩頭、……到處都是啃咬的愛痕。
「奈奈子身上更多,喂,你秀一下大腿那里的給她看!」說著,便動手拉開奈奈子浴衣的下擺。
「閉嘴、閉嘴!」海茵不相信她們說的。「你們不能證明這些是誫做的,我不會听信你們的胡說八道!誫說他要回公司,他才不可能去找你們!」
「是嗎?你翻翻報紙,圓城集團欣欣向榮、股價狂升,有什麼事需要勞動總裁大人三更半夜回公司去處理的?」她們嘲笑著她的愚昧。
接下來,她們大肆談論著袁誫的性能力、和身體特征,無恥的調笑聲里滿是不堪入耳的對話,海茵感覺到所有的愛意和信任受到了艱巨的試煉。
彼不得穿上浴衣和木屐,海茵踉踉蹌蹌的用著殘存的力氣與模糊意識,打著赤腳一路跑回她的房問。
「我不相信!」她渾渾噩噩的爬進睡榻的被窩里,用力吸取著被褥間袁誫的氣息。「誫不會去找她們的!一定是她們騙人的!」她的小臉上全是淚痕。
「別慌、別急!袁海茵,你要對自己有信心,要對自己選擇的人有信心!誫不會背叛你的!」當她終于明白胡思亂想和枯等啜泣,解決不了任何疑惑時,她決定去探詢真相。
她胡亂套上昨夜的紅色T袖和緊身石洗牛仔褲。「我……我得去圓城一趟!誫會親口告訴我,說謊的人是她們。」
沒錯,除非親眼看見他們在一起、除非親耳听到袁誫證實他們的關系,海茵絕不輕信任何人的挑撥!
第八章
啁啾鳥鳴、和風輕送,這樣美麗的早晨,北投山間的馬路上,卻顯得極不平靜。
「啊……好危險、好危險!」蛇行在雙向馬路的中間黃線上,海茵驚慌失措的尖叫著閃過對面的來車。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喃喃自語的向剛才差點撞上的倒霉車主道歉,好不容易讓小巴回到自己該在的車道上。
現在,她的心里開始有一點點的後悔了。
「這樣下去,我還沒見到誫,就會先把小命送掉了!真是笨啊我,應該找個司機的嘛!」
十分鐘前,心急如焚的她一個人急沖沖的跳上了四季用來接送賓客的小巴,完全沒想過自己久居國外,對台灣不時更動的路名根本就不熟;而且,她出門向來有司機接送,從來也沒有開過車啊!
「拜托、拜托,不要再出現其他車子了!」顫抖的十指緊握著方向盤,海茵已經很努力的讓車速維持在四、五十公里了。
「老天保佑,希望這一路都不要再有車子經過!」
開車真是太辛苦了!她不僅要注意車速、打檔、前後左右的來車,還要分神看路標。「怎麼這麼復雜啊?干脆下去攔計程車好了。」
海茵全忘了自己剛剛才祈禱不要有車子出現跟她搶路,現在又滿心想著要棄車潛逃,雙眼在空蕩蕩的山路上尋找著計程車。
「對了,要怎麼停車?」剛剛她是誤打誤撞的插上鑰匙轉動、踩上油門就把車子開出來了,現在手忙腳亂的情況下,到底哪個是煞車、哪個是油門,她根本就想不起來了。「剎車、剎車……左邊、右邊,哪一邊才對?」
「試試這邊。」腳下猛一踩,小巴就像只利箭一樣「咻」地向前沖去。
「不對啦,完了、完了!快換腳、換腳!左轉、左轉,要撞上去了!」
愈緊張,她的雙腿愈不听使喚,緊踩著油門不放,幸好不算太陡峭的山路上並沒有其他車輛。
「放輕松、放輕松,我發誓這輩子再也不開車了。」總算讓車速慢下來了,海茵正要踩下剎車時,卻瞥見後面的黑頭轎車,直直沖向她——
「踫!」那車頭不僅狠狠的吻上她的車,還加足馬力的將她直往前推。
「不會吧?這麼大一台小巴士都看不見!」海茵轉動方向盤,想要閃到一邊。「這人是怎麼開車的,比我還遜。」
黑頭轎車不讓她閃避,加速開到她的車旁猛撞她,看來並不像是單純的想超車。
「啊……干嘛啦!」劇烈的撞擊讓小巴直往山溝那一面傾。
「我停車、我停下來讓你總行了吧!真是惡劣。」她記得……剎車是這一邊沒錯。「我本來就不想開了——啊!」
她又踩錯了油門,加上黑頭轎車的致命一擊,小巴士沖出馬路,翻覆在一旁的山溝,刺耳的喇叭聲不絕于耳,朝天的車輪仍在快速轉動,整台車子懂得扭曲變形。
「哈哈哈,看你死不死!」尖銳的笑聲,听不出是男是女,黑頭轎車里的人沒有停下來檢視她的情況,而是得意的快速揚長而去。「蠢女人,活該!」
「誫……,我要找誫。」幸好海茵系著安全帶,她全身疼痛得幾近昏厥,嘴里卻仍喃念著。「我不會丟下你的……」
意識潰散前,她恐懼的听見轟隆隆的巨響,由遠而近的攫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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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中毒這件事是海茵自導自演的。」卡斯頓氣憤的拍桌,震得桌上的水晶酒杯立時傾倒。「你最好拿出證據來,阿羿。」
三個大男人在連羿的辦公室里待了一整夜,就是在討論海茵的事。
「證據,你看了一整晚了,還不夠?誰能在她喝的酒里加安眠藥?除了丁柔、那兩個女侍,就只有她自己。」
連羿踱著方步,瞥了一眼鐵著臉、不發一語的袁誫。「現在丁柔自殺,死無對證,其他兩個人都一口咬定是她自己要求要喝酒壓驚,空穴不來風。」
「再說,警方是隔離調查的,在沒有機會串供的情況下,她們卻口徑一致,答案很明顯。唯一的問題是,那兩個女人的說詞可信嗎?」
「可不可信又怎麼樣?你沒有問過海茵本人,就不能妄下斷語。」卡斯頓不明白,連羿為何如此敵視海茵。「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海茵犯到你什麼?」
「她怎樣都與我無關,但我不想讓他受傷。」連羿的話,一字字的刺人袁誫的心里?「一個會耍手段的女人,永遠不值得信任,更不值得托付感情。」
袁誫離開沙發,緩緩走到面向圓城大樓的窗邊。
沉默著,他知道連羿是好意的,這個大哥,和他一樣有段不堪回首的過去。他知道連羿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他。
但,不需要了。現在,他有了海茵的愛,他已經完整了。
「就為了這個理由,你三更半夜的把我從床上騙出來?」袁誫淡淡的回望著連羿。「不管海茵有沒有騙我,她並沒有傷害到任何人,就算她真是自導自演了這場戲……!」袁誫嘆息著,口氣十分寵溺。「我也不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