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告你,你再叫我蒲大或蒲二,我就點你穴,讓你僵一晚上。」
看他凌厲的眼神,我相信他會說到做到,忙噤聲。
可是,安靜是我的天敵!听著窗外此起彼伏的蟲鳴聲,越發顯得室內安靜得令我窒息。我在室內來回走幾圈之後,還是不困,偷偷瞅他一眼,他倒似睡著了一般。都說古代沒有啥娛樂,古人一般早睡早起,可是我從現代到古代這一穿是有時差的,這一時半會可倒不過來。流水早被我揮下去歇息了,想找個人說話都沒有。唉,當王爺可真寂寞啊!難怪那小子一天到晚冷著張臉,原來沉默是日久天長的寂寞積累,想說話的時候沒人可說,到了後來就沒有說話的了吧?唉,可憐,可憐哪!
我正長吁短嘆,忽听床上又傳來怒吼︰「莫梨花!你給我安靜!不想上床就坐好了別動,不準嘆氣,不準制造噪音!」
天助我也!終于,他主動開口了,我豈能放過。我忙嘻皮笑臉湊近床頭,討好道︰「喂,王爺,這麼一個春暖花月夜,這麼一個良辰美景好時光,你就這樣睡過去嗎?不如起來小酌一番,可好?」
「莫梨花,你個白痴,現在是盛夏!」
「哎呀,這個不是重點!起來嘛,喝點小酒,有助睡眠。」
「只要你保持安靜,本王很快就能入睡!你別得寸進尺,本王讓你睡在這里,是看在本王身體的份上!你要是再搗亂,本王就讓你睡馬廄!」
「是,王,你厲害!你往里睡睡,給我騰個地兒!」
看他不情願地讓出巴掌大地方給我,我老實不客氣地爬上床,用使勁一拱,把他掀過去,大手大腳地撐開,夸張地學他剛才那樣舒服地呼一口氣,然後裝出打鼾聲「呼呼」起來。
雖然我閉著眼,我也能感覺到他周身的僵硬和怒氣,很快耳邊又響起他的怒吼︰「莫梨花,本王睡覺從不打鼾,你給我閉嘴!」
我不理他,仍閉著眼,開始磨牙。
「莫梨花!!」
我睜開眼,對上他的怒視,貌似很無辜地叫︰「王,你睡覺不打鼾不磨牙,那你干什麼?流口水?放屁?夢游?」
「莫梨花!不要挑戰我的耐性!睡覺!」
我幸災樂禍地笑︰「嘿嘿,王,你不會睡覺時就只保持一個姿勢到天亮吧?那多無趣啊!不過呢,今天晚上我保證你既會打點小鼾磨點小牙流點小口水。哎呀,你看看你,你鑽進我的身體,將享受多麼豐盛的人生,再瞧瞧我,唉,你這人這麼古板無趣,我呆你身體里呆久了,會不會也變成你這樣的老迂腐!」
看他又咬著牙,我忙舉手投降︰「是,是,我是莫梨花,這名兒雖然動听,王你也不要老掛在嘴上,听久了會听覺疲勞。OK,我閉嘴,我睡,我睡,晚安。」
听他重重地躺回去,重重地翻身,重重地煩躁地蹬了蹬涼被,我竊笑。這王爺,終于有點人樣兒了,當人嘛,沒有喜怒哀樂,那還有什麼樂趣嘛!我莫梨花可是樂善好施的大慈悲家,在我呆在王爺府白吃白喝之際,就順便改造改造王爺這「不驚不乍」的性格吧。
我幻想出各種版本的改造計劃,正想得美時,听到身側傳來磨牙聲,在寂靜的夜里,那聲音听來有點嚇人。過一會兒,又听到猛吸口水聲,緊接著是咂巴咂巴嘴的聲音。安靜沒多久,小小的鼻鼾聲忽悠忽悠地響了起來。唉,我越發睡不著了。我這些怪毛病啊,即使換了個靈魂,那身體的本能還在,想改不易著呢。
我翻個身,面對著我的身體,對于這一天發生的事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靈魂交換哪,說給誰听,誰都會以為我在說夢話。明天醒來,會不會發現靈魂又歸位了?現在的感覺很奇怪,如果說他這具身體不是我的吧,我卻住得很自在。我雖然能看到四肢腰月復,但卻看不到臉,所以總覺得我還是以前的我。他穿著我的身體,我看他就像看自己的姐妹,所以男女之間的禁忌,我也沒覺得有什麼可避諱。我雖然住著他的身體,可我還是我,他雖然住著我的身體,可看在我眼里卻是另一個我,就似性格分裂後新生的我。唉,這種感覺,恐怕要用那句老套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來總結了,除非你親自和異性換一回魂,否則很難體會。
就這樣,我東想西想,終于迷迷糊糊睡著了。
我推推身側的「我」,喚︰「喂,蒲大,哎,王,你醒醒,你醒醒!」
他剛睜開眼就不耐地問︰「你又怎麼了?」
我指指︰「王,我要尿尿,可是我怕我誤操作害你斷子絕孫,你快說,我該怎麼做!」
他掃一眼,臉「騰」地就紅了,惱怒地叫︰「你對它做什麼了?不準玩它!」
「我無辜啊,天地良心,我一醒來就發現它自立了。快說,我能不能動彈,我怎麼下床,會不會痛啊,快,晚了我就小便失禁在床上了。」
他翻個身,澀澀地說︰「翻身,下床,入廁,尿!」
我試著動動,還好,不疼,可又不敢大幅度動作,難得地溫柔起身,下地,只是褲檔里多了個東西,小跑起來也覺礙腿,好不容易沖進廁所,掏出來,正琢磨著男女尿尿有何不同,這身體的本能就開始排放了。唉,大清早的,天蒙蒙亮,這廁所也干淨得找不到蒼蠅,否則我也想試試鳥槍滅蠅的威力。方便過後,我想想在電視電影里看到關于男人撒尿的片斷,學著抖一抖,結果不小心抖到衣服上,終于明白有些男人為何走起路來兩褲管騷風習習了,咳,真髒哪!我月兌下褲子,扔到衣簍里,又光著腿回屋,上床。
看到他仍面朝牆,我扳扳他,好心提醒︰「喂,你老保持同樣姿勢,血液不流通,對身體不好的。」
當手踫到「我」的肩膀,唉,真舒服,有種久旱逢甘霖的滿足。他扛著勁不轉過身子來,我再把腿往「我」腰上一架,啊,真溫暖真令人放松。
這下,他扛不住了,踢開我的腿,坐起來,皺眉叫︰「莫梨花,你有完沒完!」
我已無睡意,除了騷擾我自己,我還能干嘛,當然要沒完沒了了。我笑︰「王哎,我發現你的身體似患了皮膚饑渴癥,我犧牲我的身體給你治病,你少擺臭臉好不好!」
「本王不稀罕!你老實呆著!天亮以後,你就試著從天而降砸過來,本王受夠你了!」
第四章御封一品夫人(1)
我站在三層樓高的白塔往下看,看到站在地面上的「我」,吸氣呼氣再吸再呼,反反復復N回,我都還是下不了決心,我不敢跳塔,我是膽小表怕死鬼。
站在下面的「我」早已不耐煩地嚷了好幾回︰「莫梨花,你快跳!你砸我啊,你快砸我!」
不行!他長得人高馬大,為何要用他的大身體砸我的小身體?萬一把我的身體砸成了殘廢,我就算靈魂歸位,我還活什麼勁!
我回身,下塔,走向一臉怒氣煩躁莫名的蒲桑榆。他指指頭頂的太陽,忿忿地叫︰「莫梨花,太陽都快正中了,你磨蹭什麼,快上去,跳!」
我沒種地坦白︰「我膽小,不敢跳。你去跳。」
他似看穿我似地問︰「你是不是害怕摔成殘廢?我有功夫,萬一情況不對,我會接住你。你要是站下面,我砸過來,你害怕地往旁邊一閃,我直接砸地面,你這小身體還能完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