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期如此,你會營養不足,體力不支。怪不得你瘦了!」
「你也瘦了,難道你也營養不足?女孩子瘦一點更好看!走吧!」
文欽沒有辦法,簽了單︰「我送你回去!」
「今天沒有節目嗎?」
「今天節目豐富——找到你。等會送你回去,要不要在街口停車?」
「那條街可以駛進去的。」秋如老老實實。
「你不擔心我知道你的住處嗎?」
「干嘛擔心?又沒有秘密。」
「秋如!」他們步向停車場,「我發覺你不單只不虛偽,而且坦白、單純!」
「反過來說,我反應遲鈍,有點笨。」
「笨?茱莉說你在學校成績最好。」
「如果大學不給我學位,我可就慚愧!」
「還好,你對大學仍有留戀。」
秋如笑笑,從小受外婆影響一直希望念大學,但她更喜歡現在的工作。
秋如一下了班便趕去赴約。因為她十分掛念母親。
今天她穿了一套綠白條子的套裙,還梳了一只髻。她年輕貌美,無論打扮得怎樣老氣,也無損她的美麗。
青春是最寶貴的。
文欽已在座,秋如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穿西裝,他穿白色西裝十分瀟灑、俊逸。
文欽替她叫了飲料,侍應生離去後,文欽說︰「今天不準吃任何點心!」
「吃塊餅吧,今天我請客!」
「吃了餅你就不用吃晚飯了,今晚你要陪我吃飯。」
「我還不想回家!」
「我也不想。家里冷清清,我們不回家吃晚飯。」
「省點…」
「省點錢,省點煩,對不對!」文欽看著她吐口氣,「你知道為什ど你走了我會消瘦?」
「四處奔跑去找我,消耗多了!」
「這是原因之一,其實是我沒有胃口。一個人在家吃飯,悶死了!」
「為什ど不找佛烈他們陪陪你?」
「他們因為你,和我絕交了,他們說我把你逼走,你不回去,他們不理我。」
「對不起!」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文欽說,「樓上有個俱樂部,會員都是高級消費者。我爸爸是其中一個主席,我是會員。我們可以在里面吃中、西餐和健身,還有會議室,當然我和你都用不著。不過,你可以在那兒打長途電話,你不能在你現在住的屋子里打長途電話。」
「的確很不方便。」
「我和符阿姨約好十點鐘,她會在酒店等你電話,香港晚上澳洲剛好是白天,你們喜歡談多久便多久,反正我可以簽單。」
「在家里不能談太久,晚上不停有人要打電話。」
「秋如,你到底肯不肯陪我吃飯,」
「為什ど不肯?我還要托你福,借你光和媽媽通長途電話。」秋如認真的點了點頭,「我不是陪你,是利用你!」
「如果你不肯回家,還要利用我好多次。」
「那我豈非要馬上討好你不可?」
「怎樣討好我?」
秋如想一想,搖搖頭︰「我不懂!」
「蓄意討好是虛偽,算了」文欽道,「我已訂了座,不過晚飯時間不能太早,我們先在這兒聊聊。吃過晚飯,我陪你打電話。」
「謝謝!」秋如想想很快就可以听到母親的聲音,十分快樂。
吃晚餐時,秋如幾次抬起頭,都看見文欽望住她。
最初她也沒有怎樣留意,十幾天沒有吃過這樣豐富又舒服的晚餐。
終于忍不住,她問︰「我臉上有灰塵嗎?」
他搖一下頭,嘴里吃著帶子,眼楮仍望著她。
「對了!我梳了個髻,我是不是像個老太婆?」
「讓我看看!」他眼楮在她臉上探視,巡邏。看了一會,他說,「怪不得我的同學迷你,你的確長得很美麗。只有你這樣美麗的女孩子膽敢不化妝又梳髻。」
「你為了這個看我?」
「不是!我要研究你為何與別人不同?」
「不同?例外就不大好。」
「不同之處是比任何人好,我以前對你既尖酸又刻薄,又把你氣走。按照道理,你應該很憎恨我,不會再理會我。就算肯理會我,也會冷言冷語,叫我難堪。或是我不道歉,你死不寬恕。但是你看見我,既無恨又無怨,也不說刻薄話,又不怪責我,若無其事!」
「走的時候,是很氣。不過,已經過了十幾天,相信任何人都會被時間沖淡了心中的不滿。而且,冷嘲熱諷的話,我又不大會說。」
「這就特別,女孩子都心胸窄,仇恨心重,別說十幾天,可以恨十幾年。」
「你以前的女朋友都是這樣的嗎?」
「我沒有女朋友,不過看電影也看多了,男主角做了對不起女主角的事,幾乎要自刎贖罪,起碼一年半載不睬不理,把男主角折騰個半死才肯罷休。」
「那對女主角有什ど好處?」
「沒好處。但下不了這口氣,于是斗爭到底。像你這樣大量,不記前仇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比男孩子更能寬恕人!」
「仇恨有什ど好?報仇的不快樂,報了仇失去了的還是失去。而且,幾句口舌之爭,又怎能構成仇恨?你又沒有殺我媽。殺了,我再把你殺死,我媽仍然不能復活。原諒你,讓你自己去反省、檢討,豈不更好?人誰無過?既然自己也不是十全十美,就不要要求人家十全十美。盡量忘記過去了的不愉快的事,大家都好。」
「秋如,我真的非常非常佩服你。」
「我陪你吃飯,胃口仍然不好?」
「好!我還要吃很多︰雪糕、餐後巧克力糖、小餅、水果;我吃哈蜜瓜,等會又吃鮮楊梅,要放許多鮮忌廉……」
「那你就趕快吃你的釀蟹蓋吧!」
以後文欽差不多每天都來接秋如去吃飯︰另一方面,和秋如吃飯有說有笑,胃口特別好,連回家也睡得好。
若他起身早,又或下雨天,他還會開車去接秋如上班,省得秋如等巴士、擠巴士。
他已通知茱莉、宜珍、翠姿,找到了秋如。
茱莉心虛,不敢提出要見秋如。
一天文欽請吃晚飯,把翠姿、宜珍、茱莉都請來,只有茱莉沒有出席。
「她大概不舒服!」宜珍說。
「改天有空我再去看她!」秋如說。
這天,文欽在咖啡座等了秋如很久,看不見秋如。
他感到奇怪,打電話到寫字樓,她的同事說︰「伍小姐和老板出去了!」
「什ど時候回來?」
「不回來。老板吩咐我訂座,大概請伍小姐吃晚飯!」
文欽很不高興,放下電話,一個人坐著沒有意思,便開車回家。
「為什ど和老板去吃晚餐?」
「為什ど只有他們兩人?」
「分明知道我在等她,不來了為什ど不通知一聲?」
「她不是不喜歡和陌生男人單獨外出嗎?」
幾十個疑問,總之心里就是不快。
回家,高叔馬上迎上來︰「四少爺,小姐剛才打電話回來找你!」
「是嗎?」心里好象輕松些,「她說了些什ど?」
「她說老板請吃晚飯,今天不能陪你吃飯。叫你一個人多吃點!」
「她知道我一個人吃飯沒有胃口。」
「出外做事,應酬難以避免。」
文欽拋開車匙坐下︰「做女秘書一定要應酬老板?」
「小姐一向莊重,相信是不得已!」
「我根本不喜歡她外出做事,在家里做嬌嬌女有多好!」
「四少爺,你今晚喜歡吃什ど菜?」
「中、西餐都沒興趣,給我煮碗粥。」
「鮑魚雞粥好嗎?」
「太膩!
「瑤柱帶子粥?」
文欽點一下頭,他站起來︰「我去健身房,小姐有電話回來馬上通知我!」
秋如一直沒有電話。文欽心情煩悶一夜睡不好,第二天一早便醒來。
本來,文欽有足夠時間送秋如上班。可是,他內心又引起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