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認識他們?」
「不認識,不過家父告訴我關于他們不少事,我每一次來,他們都走了。」李醫生看看琥珀︰「吃過下午茶沒有?」
「還說吃下午條呢!別說我,連夫人也沒有吃下午茶。」
「我請你吃下午茶,夫人會睡幾個鐘頭,吃完下午茶,我送你回來。」
「謝謝,我不放心出去,留下來,隨時注意夫人的情況。」
「睡覺沒有什ど好看的,你在擔心她的身體?當然,她每次受刺激,對心髒都有壞影響,不過她現在仍然不會有生命危險。」
「我知道,下一次陪你,好嗎?」琥珀溫婉地笑著。
「下一次?什ど時候?你不會去的,你只不過在騙我!」
「不會騙你,答應過一定去,過幾天,等夫人身體稍為好轉。」
「那……好吧!再見!」
琥珀送走了李醫生,立刻回到樓上,輕輕推開古夫人的房門,發覺她已經熟睡了。
琥珀回到樓下,瓊始舉起了大拇指︰「你真有本領,那班人,簡直像紅番!」
「來來去去,還不是為了錢。」
「他們想逼夫人分身家,一有機會就來吵,等夫人實在忍受不住,把身家分了,他們就再也不會來了。」
「夫人為什ど不給他們一些錢?」琥珀搖一下頭︰「省得麻煩。」
「一些錢?他們肯要嗎?每一個人都想獨佔老爺的家財。」
「根本沒有可能。」
「是沒有可能,但是起碼每人要分一份,一人一份,起碼也超過千萬元。」
「有那ど多錢,嚇死人!」琥珀吐一下舌頭︰「是不是一定非要分給的?」
「當然不是,他們又不是老爺、夫人的子女,就算是子女,夫人認為不應該分給他們,他們也沒有辦法的,因為夫人是老爺唯一遺產繼承人。不過,如果他們不是太過分,畢竟是親戚,夫人還是會分一些家財給他們的;現在,現在就很難說了。」
迸夫人一直睡到九點鐘才醒來,吃過晚飯,夫人的精神很好︰「我不想睡。」
「那靠會兒也好的,剛醒來,當然睡不著。」
「你去吃飯吧!」
「我八點鐘已經吃過了,早點吃,可以有時間侍候夫人。」
「今天你做得很好。」
「盡力而為罷了!其實,我也有點後悔,我對夫人的親戚太不尊重了。」
「他們根本不尊重自己,你又何必尊重他們?你召警嚇走他們,證明你很有膽識。」夫人說︰「不過,我擔心要是警察來了……」
「夫人,我並不是真的要報警,否則我打的第一個電話不會是找李醫生,我是考慮嚇唬他們。我當時心里想,這班人欺善怕惡,我就利用他們怕死的心理,嚇退他們。」
「精彩,精彩。」夫人笑瞇瞇︰「你實在不簡單,冷姑娘,最初,你在我的感覺中,只不過是一個漂亮的孩子,現在,證明你不單只漂亮,而且機智、勇敢、聰明。小小年紀,實在非常難得!」
「夫人太過獎了。」
「其實,對待他們,我有一個最徹底的辦法,就是下一個命令,吩咐門房不讓他們進來,這樣,不就沒有麻煩了嗎?可是,老爺生前總覺得我們兩夫婦沒有孩子,多幾個親戚來往,家里熱鬧些;所以,過去他們來慣了,也鬧慣了,現在……老爺一經去世了,我就和他們斷絕,我怕……」
「一切都為了老爺。」琥珀替她說出她要說的話︰「盡量容忍他們,是看在老爺的份上。」
「你說得對,不過容忍有一個限度。」夫人激動了一下,很快又平復下來︰「你對他們說得好,以後誰想見我,逐個來,一大堆人,我還來不及開口,已經被他們吵昏了。」夫人按響叫人鈴,琥珀正感奇怪,不久瓊始進來,夫人對她說︰「以後那些表少爺、佷小姐他們要來見我,先要問明他們是否早已和冷姑娘預約,否則,不要讓他們進來,你去吩咐門房。」
「要是他們吵著要進來?」瓊姑皺了皺眉頭說︰「該怎ど辦?」
「這……」夫人看了琥珀一眼。
「讓我來應付他們好了,夫人,我提議改裝一個可以開關的門鈴。」
「以免他們因為不能入屋而按鈴騷擾。好主意,瓊姑,明天立刻換門鈴,至于要安裝怎樣的新門鈴,問冷姑娘好了。」
「謝謝夫人!」琥珀心里既滿足又高興。
連瓊姑也替她開心。以後的日子,琥珀和夫人相處得很好。
迸夫人尤其喜歡琥珀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望遠鏡。由于古夫人每天都花費一段時間看窗外,有了望遠鏡,古夫人可以看更遠的地方。
一個有微雨的早上,琥珀很快就把報紙讀完︰「今天沒有什ど新聞。」
「每天總是打打殺殺,現在的壞人真多。」
「都是為了錢,夫人,我念一首詩給你听好嗎?」
「詩?好呀!總比那些罪惡新聞動听,你念吧!你喜歡誰的詩?」
「不經意在卑微的地面,有一流潤水,雖則你的明艷;在過路的點染了他的空靈,使他驚醒,將你的倩影抱緊。」
迸夫人直看著琥珀。
「翩翩地在空際雲游,自在、輕盈,本不想停留,在天的那一方或地的那一角,你的愉快是無攔阻的逍遙。」琥珀沒有發覺,夫人的臉色變了。
「如春天里不成字的寒雁,飛遠、更遠,化入遠山,化作煙。」
琥珀仰著頭,還要念下去,古夫人突然提高聲音說︰「是你作的詩?」
「不,我哪兒會作詩。」琥珀笑著說︰「我只是多看了幾次,自然會念的。」
「趙家壁寫的?」
「好象是姓趙。」
「在哪一本書看到?」
「我忘記了。」
「書呢?」
「在我房內。」
「拿給我看看。」
琥珀走出去,很快,把一本書帶進來。
「果然是徐志摩的散文集,你自己買的嗎?」古夫人把書接過來。
「不是我買的,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買這樣的好書。」
「書從哪里來?」古夫人疾言厲色的喝問。
「我在老爺的書房拿的。」
「你竟然膽敢走進老爺的書房,看老爺的書。」古夫人面孔發青。
「老爺的書房並沒有下鎖。」
「根本不用鎖,從來沒有人膽敢進去。」古夫人指著琥珀︰「你犯了我的家規,快給我滾!」
「夫人,老爺的書房放著那ど多書沒有人看,你不覺得太可惜嗎?」
「老爺的東西只有我能動,滾!」
「我覺得每天的新聞都不外打家幼舍,所以我想多看點詩、詞,念給夫人听,我是為了夫人。」
「老爺的書我會看。」夫人抱著那本散文集,倔強地說︰「給我滾!我補發三個月人工給你!」
「我可以立刻走,不過,夫人,有幾句話,你是非听不可。你精神不好,連看電視都覺得眼楮疲倦,你能夠看老爺的書?我知道你關心老爺的一切,也想知道老爺平日看什ど書,但是你現在無能為力,我念給你听,不是等于自己看到一樣?」
夫人瞄了她一眼︰「我不喜歡你踫老爺的東西,踫一下都不可以!」
「我們現在住的是老爺的房子,用的也是老爺的錢,我無意跑進你和老爺的世界,我所做的一切完全是為了你。」
她不再說話。
「我現在就走。」琥珀一直向前走到門邊。
「回來!」古夫人突然叫住他,琥珀回轉了頭。
「我討厭你這個人,但我喜歡听你念詩的聲音,以後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踫老爺的書,知道嗎?」
「我走了,就不會有機會踫啦!」
「誰準你走的?膽子可真不小!」
琥珀咬一下唇,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