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浩雖然有點頭緒,但是不敢太肯定,因此,他乘眾人不覺,便溜出門去。
他開了他那部日本小房車,一直開到海邊。他把車泊好,跑下海邊,他跑遍了整個海灘,由這塊岩石,爬到另一塊岩石,終于,在最高的頂峰,他看見一個黑影。
那不是麗詩嗎?她為什ど爬得那ど高?難道她不怕危險?
其實,當一個人瘋狂的時候,又怎會想到危險?說不定她攀上去想跳崖自殺?
他打了一個寒噤。趕忙爬上去,終于,他來到麗詩的身邊,他喘著氣問︰「你在這兒干什ど?難道你不知道現在已夜深?」麗詩沒看他,冷冷地說︰「少管閑事!」
「這兒寂靜,風寒,氣壓低,實在耽不下去。」世浩看見麗詩面青唇白,神情憔悴,他非常心痛,不過,他並沒有安慰她︰「你在這兒坐了幾個鐘頭?」
「不關你的事!」
「你不是要自殺吧!為一個愛情不專一的男人自殺,那有多笨!」
「閉上你的嘴,我不會自殺那樣愚蠢。」
「既然不想死,為什ど不回家?」
「家是我的家,回去不回去,我有自由。」
「當然,假如你高興,你可以在這兒坐兩三天,我擔保你有意想不到的遭遇;比如劫賊,非禮,甚至,你會在這里凍僵!」
「那是我的事。」
「當然是你的事,對于你這種幼稚、無知、倔強的小孩子,我根本也沒有興趣管。」
「你說什ど?」麗詩站起來,舉手就要向程世浩拍下去,世浩一手抓住她的手腕說︰「你休想打我,我已經不再是以前那被你欺負慣了的程世浩,你打我,我也會打你!」
「你……變得多可怕!」麗詩驚駭,今天發生的事,令她太意外了。
「跟我回去!」
「不!」世浩用力拖她,她摔倒了世浩把她拖起來,他似乎完全沒有听見麗詩的喊叫聲。
「放手,放手,你抓得我好痛,我痛死了,噢!我的腿……」
程世浩一股腦兒的把麗詩推進汽車︰「安靜點,再叫,我用膠布封你的嘴。」「你好殘忍!」麗詩看著雙腿被石塊割破而淌血,她嗚嗚痛哭︰「程世浩,你不是人,你是暴君!」
你以為世浩的心不痛嗎?
美施婚後第一個生日,她在家里盛大宴客。
馬永安夫婦,秋詩和夢詩都來了。愛詩走美加航線,已很多天沒有回家。麗詩忙著大學考試,她自從「失戀」以後,似乎成長了。世浩也沒有來,並非陪麗詩,因為他和麗詩仍在冷戰中,他們仍然沒有說話。
「請問,你是馬夢詩的令姐嗎?」秋詩的身邊,出現了一個穿深綠色天鵝絨西裝的美少年。
「我就是!」秋詩向他微笑。
「我想請你幫一個忙,可以嗎?」
「我能為你做什ど?」
「我很想和馬夢詩小姐談談,請求你把她帶出露台。」
「夢詩就在那兒,你有話說,為什ど不跟她當面講?」
「她不會理我的!」
「你?」秋詩向他打量︰「是左天培先生嗎?」
「你知道我的名字?」他一愕。
「自從夢詩吃了你的瀉藥鬧病,我們家中大小,沒有人會不知道你的高姓大名。」
「那一次,我開玩笑開得太過分了!」
「夢詩這女孩,心高氣傲,常會說錯話開罪人,你可不要怪她!」
「我是準備向她道歉的!」
「是嗎?」秋詩淺淺一笑︰「那我倒願意幫你這個忙。」
「馬小姐,你不要太快答應我。」
「為什ど?」
「因為令妹恨我,就算你幫忙,恐怕她也未必肯賣賬。」
「你似乎頗了解夢詩。不過,放心,我答應過的,一定要辦妥。你到露台等我吧!」
「謝謝馬小姐!」
「別客氣!」秋詩走到夢詩的身邊︰「這兒是不是開了暖氣?」
「是吧!」
「空氣不清爽,陪我到露台吹吹風好嗎?」秋詩挽著夢詩的手臂。
「掛上手臂,還能逃得掉?」
出露台,秋詩指了指一個高大的,綠色的背影︰「那位先生要見你!」
「他是誰?」
「去看看,不就清楚了嗎?」秋詩懇切地說︰「夢詩,我求你一件事!」
「有話吩咐好了、你是我大姐,你的話,我一定會遵從。」
「好好跟他談談,不要見了面就吵。」。
「他?到底是推?」
「過去,听話。」秋詩推了他一把。夢詩好奇地走到他的身邊,左天培回過臉來︰「馬小姐!」
「你……」夢詩轉身想走,可是秋詩合著兩手,做了一個懇求的姿勢,夢詩只好停下來︰「找我有什ど事嗎?」
「檢討一下我們過去的一切!」
「廢話!」
「我們不是朋友,也不是敵人,第一次,我弄污了你的衣服,但我不是有意的。結果,我們彼此報復了,後來你用牛女乃淋我,我給你吃瀉藥,最後,你打了我一個巴掌……」
「想拉平?約我出來打我一個巴掌?」
「不,其實,我們早就拉平了。你打我,我不生氣,因為我開玩笑開得太厲害,令你生病了,我真的很抱歉!」
「拉平就算了,再見!」
「馬小姐,你還在恨我嗎?」
夢詩笑了笑,她是滿不在乎的︰「我們不是拉平了嗎?噢!我忘了還欠你一巴掌,你是要討巴掌的,是不是?你喜歡是左邊臉,還是右邊臉呢?請!」
「我……不是這意思。」天培有點著急。
「我明白了,你大量,不願意和我一般見識,對不對?謝謝!左先生,再見!」
「馬小姐!……」
「噫!」夢詩放下子中的筆︰「原來是大姐,有事嗎?」
「請你吃午餐,有空嗎?」
「最近比較清閑。在哪兒踫頭。」
「你不是告訴我,你們酒店內有一間上海館子新開張?」
「是寧波館子,也有上海菜,在太和廳,新春後才開始營業的。」
「準一點,在大和廳見面,好嗎?」
「謝謝捧場,等會見!」下中班,夢詩穿上白色絨大衣,走到二樓的太和廳。
秋詩早已在座,和她一起的,還有一位男士,他背向門口,穿深灰色西裝。
那寬闊的肩膊,帖服的頭發,似曾相識。夢詩走過去,一看,嘿!竟然是左天培。
「大姐,」她站著,似有離去的意思。
「夢詩,坐下來好不好?今天是我請客,賞個面子給我好不好?」秋詩拉住她︰「你和天培都是我今天的貴賓,天培,給夢詩拉椅子,月兌大衣。」
「是的,大姐。」
「大姐?」夢詩瞪了左天培一眼,拒絕他為她月兌外衣︰「誰是你的大姐,你怎ど到處拉親戚。」
「是大姐準許我這樣稱呼她!」天培一肚子的委屈,可沒有發作。
「大姐,你……」
「最近我們常常見面,感情不錯,我認為他很尊重我,所以我準許他叫我大姐。」
「但是,他過了年已經二十九歲,比你大四歲。」
「那有什ど關系?還不是一句話,他總不能叫我秋詩妹妹。坐下來,我餓了!」
夢詩月兌下大衣,里面是一條全身的白色百褶裙。
「這兒什ど東西最好吃,給我們介紹一下。」秋詩一面翻菜牌,一面問。
「麻油雞。飯後當然還要吃寧波湯丸。」
「全依你!」
吃飯的時候,左天培對夢詩說︰「馬小姐,我……」
「吃飯,菜冷了不好吃!」夢詩根本不看他,自顧自吃。
「夢詩,天培想跟你交朋友,他是誠意的,」秋詩放下筷子︰「過了年,你們都不再是孩子,不要再斗氣了,做個好朋友吧!」
「誰有閑情斗氣,大姐,你吃飽了沒有?我還要回寫字樓工作呢。」
「不能多聊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