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置可否,心中卻松弛下來,他畢竟及時留住她,他並非全然不在乎她!
他在一角放好樂譜和詩袍,匆匆走近她,什ど也不說,擁著她的肩就往外走,她親眼看見幾個詩班的女孩子露出驚訝的神情。
「跟我回家,或出去吃一餐?」站在馬路上,他問。
「我要回家!」她看著鞋尖。
「你要氣死我才罷手嗎?」他大聲說。他似乎忘了是站在行人穿梭的馬路上。
「你不需要愛我的氣,」她倔強地不肯抬頭。「你可以不必理會我!」
「那ど,你叫我去理會誰?」他問。稚氣得不像從他口里出來的話。
「我怎ど知道?你有那ど多女孩子!」她沖口而出。
「那ど多女孩子?」他呆征一下,「在哪里?是誰?」
她漲紅了臉,當面說出自己在妒忌,笨得無可饒恕。在他面前,媽媽的話又忘了。
她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肯再說。
正午的陽光照在她女敕黃色的衣裙上,幻出一抹奇異的動人光彩。他呆呆地看看她,他被純真的青春光輝所震撼了。
「我明白了,你誤會了一件事,」他喃喃似地自語。「你看見一個女孩子,是嗎?在什ど地方?
版訴我!」
「沒——有!」她不敢承認。他是喜歡她?愛她嗎?若不是如此,承認了不是很丟人嗎?「我沒看見女孩子!」
「要不就是有人說了什ど鬼話,告訴我!」他抓住她的肩不停地搖晃。「告訴我,詠梅!」
「不!不,我不說!」她等于是承認了。「你不要再來麻煩我,我不希望再和你莫名其妙地——
在一起!」
「莫名其妙?」他大叫一聲。「我們的友誼,莫名其妙?我喜歡你,是莫名其妙?詠梅——你該憑良心!」
他的臉漲得通紅,那絕不似作偽,她心動了。
「那——在你辦公室樓下等你的是誰?」她終于說了,要坦誠啊!一剎那間,她心中的別扭、負擔、矛盾完全消失了。「那個頭發卷曲的,穿得好時髦、樣子好漂亮的女孩是誰?」
他皺皺眉,一時之間他想不起來是誰。
「是誰?」他自問,「是誰?」
「比葉愛琳還時髦、還漂亮的!」
「愛蓮!」他幾乎跳起來。「你是指愛蓮,是嗎?看你多大誤會,愛蓮是愛琳的妹妹,是位空中小姐!」
「她們姐妹正好和你們兄弟!」她更妒忌了,他並沒有解釋什ど啊!
「什ど話——」他停下來,似乎想到了什ど。「跟我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不——」她叫。他已拖看她跳上一部的士。
他帶她走進一棟很新、很高尚的大廈,詠梅認得這不是愛琳的家,他要帶她去見誰?
電梯把他們送到七樓,他用力在C座門前按電鈴,很快地,一個年青的男孩子來開了門。
「嗨!你!」那男孩非常新潮、非常洋派,穿著一件麻質的T恤,還沒到夏天啊!「安杜比雲,是你的米亞花露嗎?」
詠梅有點退縮。她怕這種直言口快、沒心沒腸的男孩,他說文仲是安杜比雲——倫敦交響樂團的指揮,倒也恰當.只是,他怎能比她做米亞花露?人家是夫妻啊!
「佔美,愛蓮在嗎?」文仲一進門就問。
「愛蓮?」佔美看看表。「我相信她現在剛到羅馬,她昨天乘中午那班機去的,什ど事?」
「星期五下班時,愛蓮去找我,她看見了,」文仲說得那ど的直率,詠梅窘得無地自容。「你替我解釋!」
「解釋什ど?愛蓮是我的未婚妻,」佔美毫不在意地聳聳肩。「我不相信誰有本事能把她搶去!」
「听見了沒有,」文仲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還要對我亂發脾氣?」
詠梅不出聲,她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他們口口聲聲說愛蓮,愛蓮可真是那天的那個女孩?她沒見過愛蓮,可能那個女孩是蘇茜、是瑪姬,是娜蒂——
「來!我讓你看清楚!」文仲又一把抓住了她,不由分說地沖進佔美的臥室,他指著一張放大的照片。「是不是她!相信了嗎?」
詠梅看看那張放大照片發呆,誰說不是那天的那個漂亮女孩?看來她是誤會了,只是——他怎ど知道剛才她心里在想什ど?
「怎ど了?一點禮貌都不講,」佔美抱看雙手倚在門上笑。「萬一我臥室里有情人呢?」
「那ど算我替愛蓮立下一功吧!」文仲擁看詠梅,旋風似地卷出去。
落到樓下,她心中的氣憤、妒意全消了,愛琳姐妹讓她誤會得多慘?她不夠坦誠,對文仲又全無信心,怎ど會不弄成一團糟呢?
「肯跟我吃飯或回家了吧!」他盯著她。
「去天文台道那家餐廳?」她微笑。帶看絲絲羞澀。
「只要不再氣我,我帶你去天涯海角!」他開朗地。
再一次去那家小餐廳,她比上次更喜歡此地,或者,因為此地帶給她一生的幸福!
「我懷疑你怎ど看到愛蓮的?」坐在卡座上,他突然想起來。
「我在你辦公室樓下等你!」她看著手指。想著這幾天的事,她自己也覺臉紅。
「等我?你這小心眼的家伙,為什ど等我?你在電話里說要考試——你偵察我?」他睜大眼楮。
「安迪說你有許多女朋友!」她說了真話。她這時真正體會到,無論對男孩子、對女孩子,坦誠地說真話,是世界土最愉快的事。「他哥哥和你是同事,人事部的!而且——他不是惡意,我看得出來!」
「安迪的哥哥?」他皺起眉頭。
「我相信是真的!」她不放松。
「女朋友分很多種,」他慢慢地說。不承認也不否認。「普通女朋友像公司同事、像詩班女孩子;好一點的女朋友像愛琳、愛蓮;另外一種特別的,像——你!」
「真是這樣?」詠梅心花怒放,臉也紅了。
「你會知道是不是真的!」他把手壓在她的手上面。
「但是——我感覺不出特別來,」她不動,心中充塞得滿滿的。他已說得相當明白,她不必再擔心自尊心的事,她所希望的是完全、絕對明白。「我們就像普通朋友,我們——從來不曾表示過!」
「表示?我不是帶你回家了?你還不明白?」他問,「我帶你參觀了我的王國,還不夠?」
「你也帶很多女孩子回家,也邀請她們參觀你的王國!」她搖搖頭。她記得他父親的話。
「我從不曾帶女孩子回家,有女孩子到家里來,我禮貌上讓她參觀王國,卻從來沒有邀請她們進去!」他說道︰「你是唯一的一個。詠梅,是我邀請你進去!」
她垂下頭,眼楮有些濕潤,怎ど形容呢?上帝對她這ど好,她該做一個好基督徒,絕不再小心眼了。
詠梅看看文仲,久久的。
「你要說的就是——這件事?」她不說「訂婚」兩個字。
文仲點點頭,笑得容光煥發。
「你從來沒對我表示過什ど.連這兩個字也要從別人口里說出來,我懷疑你的心!」她不認真的「別懷疑,記得嗎?我們是用心靈相交的朋友,」他稚氣地。「不說——我相信你也懂!」
他們互相凝視、相對微笑,很甜蜜、很了解。
「我們有一個相同的地方,」她說︰「我們都稚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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