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唐母並沒有因此而放過他們,她轉頭問著懿萍。「我兒子是因為妳而受傷的嗎?阿萍小姐。」
「……是的。」懿萍做好挨罵的心理準備,誠心誠意地低下頭。
「干得好,寶貝兒子!」驀地,唐母冒出這句話,還加上呵呵笑聲說︰「要是為了保護女性而受的傷,那是名譽的傷,沒關系。阿萍,妳不用感到抱歉,這是我兒子應該做的。我可不記得有教育我兒子,對柔弱的女性見死不救。他維持住我唐家的面子,我還要好好地稱贊他一番呢!」
懿萍吃驚地張大嘴,見識到了唐母的「爽朗」與「開明」,莫怪她會養育出家祥這麼有主見的孩子。
「瞧吧,我就說我媽不會介意的。」
唐家將公寓的一樓與二樓打通,做成樓中樓的格局,家祥的房間就在二樓。房間並不大,整理得井然有序,一只書櫃、書桌、訂做的內嵌衣櫃、折迭單人床就是全部。懿萍坐在他書桌前的椅子上,看著他翻箱倒櫃地找出了急救箱。
將箱子交給她,他自己搬來另一張椅子坐在地面前。「可能是我媽沒有生下女孩子的關系,她非常疼到我們家來玩的堂姊妹、表姊妹。從小我們就被千叮萬囑,絕對不可以欺負女孩子、一定要保護女孩子。倘若我們兄弟誰欺負了她們,我媽就會把我們打成豬頭。有這種鐵的教育,我和我哥哥們可是遵循著女尊男卑的觀念長大的。和我在一起,妳大可安心,妳會佔百分之百的上風。」
懿萍笑著,打開藥箱,以棉花沾點食鹽水替他清洗傷口,再用酒精消毒。「我並不這麼覺得。」
「什麼?講話要有良心,我哪里欺負到妳了?」他抗議地嚷嚷。
「對,你是沒欺負我,可是經常佔上風的人是你。」她上完藥水後,以OK繃貼住,還好傷口並不深也不算太大,不需要到醫院去縫合。
家祥舉高一手。「借問一下,我幾時、哪里佔過上風啦?我怎麼一點兒印象都沒有?我反倒是可以數得出,妳有幾次不照我的勸告去做,結果害得我們惹上了更多的麻煩。」
這分明是做賊的喊捉賊嘛!懿萍啼笑皆非地說︰「喂,論年紀,我指揮你是天經地義的事,听不听你的勸告則是根據我多年的經驗判斷出來的。好吧,我不神準,有時猜錯了、搞砸了,但我都很堅持不要你跟,是哪個人硬要插手管事的?」
「我不能不管啊!」
這可新鮮了!懿萍挑挑眉。「誰給你下的規矩,叫你非管不可?」
夸張地做出傷心欲絕的手勢,家祥嘆口氣說︰「妳這樣踐踏我的少男心,會不會太殘忍了點兒,項懿萍?」
噗哧一笑,懿萍起身說︰「別鬧了,我已經為你上完藥,總可以放我回去了吧?」
「我喜歡妳!」
突如其來的話語,凍住了懿萍的雙腳。她措手不及地迎上一雙熱燙了她的心的眸子,心弦蕩漾。
「不要說妳沒有發現,我不斷地暗示妳好幾次了,可是妳總是不願正面回應我,所以我只好開門見山地說了。我喜歡妳,項懿萍,我想和妳在一起!」
在一起。簡單的三個字,孩子氣的三個字,這讓懿萍回歸到現實。大男孩的心中根本不懂「在一起」意味著多麼嚴肅的承諾,男孩口中的「在一起」,不會是她所等待的「永恆」。
苦笑著。「我也不討厭你,唐家祥。你是個好男孩,十年後想必會成為許多女人眼中的黃金單身漢,不過……你在我眼中永遠是個可愛的弟弟,這是改變不了的。」
「我不信!」
「唉,你這樣更像個不講理的三歲小孩了。」
「妳會答應和一個三歲小孩做真正的約會嗎?妳之前熱情又主動地抱著我的時候,妳的眼不像是在看待一個弟弟,妳是用看著男人的眼光在看我的。」家祥「據理力爭」,不肯放棄地說︰「為什麼要否認呢?妳也喜歡我,至少在幾十分鐘前,妳是非常喜歡我的!」
懿萍紅了紅臉。「那是我一時失態。你能忘掉的話,我會很感謝你。」
跨前一步,家祥迫近她說︰「我忘不掉,也不會忘掉。我為什麼無法不管妳?因為我喜歡妳。年紀算什麼?妳會老,我也一樣會老。想想看,等我們到七老八十的時候,誰還管他差幾歲?我是真心的,項懿萍。」
不行、不行,不能掉進那雙融化她理智的黑瞳里!懿萍強迫自己抽離視線,低頭說︰「我很抱歉,我真的沒辦法……我要走了。」
家祥將她打開的門板又壓回去,將她的身子禁錮于自己的雙臂間,沈穩的男低音飄在她耳邊說︰「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妳答應我們可以有個約會的。我可以等約會後,再听妳的答案,沒關系。」
「噢,關于那個約會……」懿萍迅速地轉身,抬眸望著他說︰「恐怕要等很久喔!我不和二十歲以下的小孩子約會的。」
「什麼?!妳不能這麼做!那我還要等三年耶!」家祥的臉馬上垮下來,恢復稚氣未月兌的模樣。
吐吐舌,懿萍笑笑地說︰「不想等,你隨時可以取消,掰掰!」
門一拉開,她差點撞進某人的懷中,幸好對方適時地用雙手撐住她的肩膀。
「哇喔,不必急著投懷送抱,小姐,我不會跑掉的。」
後退一步,仰起臉,懿萍看到一張與家祥有兩分神似,但更為英挺、不羈的男性臉龐。她打量的同時,男子一雙玩世不恭的雙瞳,亦上上下下地掃過她全身,還在她姣美的曲線上多逗留了兩秒。
「嗨,我是家祥的哥哥,家吉。妳一定是我母親口中說的,小祥英雄救美的小女朋友,對不對?很高興認識妳。」掛著率性笑臉的他,朝懿萍伸出一手。
原來他就是自己「真正」的相親對象?雖然家祥把自己哥哥形容得像是個衣冠禽獸、人面獸心的變態、怪物,但見到本人,懿萍倒不懷疑他有這個本錢做只在花叢里飛來飛去的花蝴蝶。健康黝黑的膚色,配上濃眉大眼的俊貌,像是每個女性心目中的「最佳男主角」。
「哥,你跑來做什麼?」家祥強行介入兩人間,隔開他們的距離,充滿敵意地望著自己的哥哥,說。
唐家吉聳聳肩。「滿足一下好奇心啊!老媽說你頭一次帶女孩子回家,我當然得來拜見、拜見嘍!對了,你的小女朋友挺可愛的,不來和我們喝個茶嘛!」
「不用,她要回去了。我現在正要送她到車站,你讓開。」佔有欲十足地,家祥搭著懿萍的雙肩,挑釁地瞪著兄長。
雙手一攤,唐家吉乖乖地讓出路來,目送他們離去,然而那雙注視著懿萍背影的黑瞳里,卻顯現出高度的興趣,唇角也不懷好意地揚起。
棒天,懿萍向學校請假,好參與偵訊被羈押在拘留室里的柯子豪。昨晚他們花了極長的時間徹底搜索撞球場,不過除了最初懿萍在安全樓梯間所找到的那箱可疑物品之外,他們並沒有找到其他東西……連點安非他命的影子都沒有。
如今只好靠偵訊他本人,看看有沒有辦法問出他的口供了。
「這些東西,是你那箱子里的物品清單,這里面已經證實有十幾樣都是報案失竊,或被搶劫的物品,包含手機、項鏈、戒指等。」懿萍將資料放在他面前,緊盯著滿臉倨傲、叛逆的少年,說︰「持有這些物品,意味著你目前是強盜、竊盜罪的嫌犯,你最好招出來,自己干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