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渥挑起一眉,看這種態勢,男的已經徹底被女的吃得死死的了。他看這位老兄也「硬」不到哪里去啊!
「我考慮、考慮。」
「不要這樣嘛!小敏——」
很難想像堂堂七尺的男人,也能撒嬌成這樣。迪渥走上前去,拍拍男人的肩膀說︰「喂,老兄。」
「干麼?」男人回過頭,又是一副凶惡的模樣。
「這是伯;女友要求的。」迪渥微笑著,一拳頭揮出——砰!鼻頭撞上下巴的聲響清晰可聞,全場的人都看見一個壯漢往後跌飛了出去,還撞翻好幾張桌子。
「阿木!」嚇得花容失色的女高中生,連忙跑到自己的情人身邊。
迪渥從容地掏出一張帳單,走到女孩的身邊說︰」任務已經圓滿達成了。這是帳單,請您收下。」
啞口無言的女高中生,這才曉得自己闖下什麼大禍——錯把無法使喚的惡魔當成了好心救助的天使。
她打了個寒顫。
「那不是……」
從頭到尾觀看這場騷動的旁觀者之一,摘下了臉上的墨鏡,驚喜地眨眨一雙黑黝靈動的眼,紅唇高高地揚起,踏破鐵鞋無覓處,想不到會讓她在這兒遇見他——傅迪渥!
她就知道,老天爺還是待她不薄的。
匆匆結帳後,她三步並作兩步地追出門外。
「喂,前面的家伙,等一等!」
第一章
「喂,前面的家伙,等一等!」
這句話迪渥听得一清二楚,但是在現今這個社會,有誰听到「等一等」會真的就乖乖停下腳步的?四周路人那麼多,誰會管那句「等一等」是朝哪個人說的,他手上的委托多到沒時間浪費,還是盡快回事務所去處理下一個CASE吧!
不料下一秒,就听到有人在叫「DD!DD!」——
很久沒有听到人家這麼喊他,而且會這麼喊他的人也不可能會出現在台北街頭才是,迪渥還是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頭。
「我果然沒有看錯。真的是你,DD!」
頭頂深黑色棒球帽,壓得低低的帽檐底下還戴了副墨鏡,怎麼看怎麼可疑的女子,朝他親熱地笑說︰「干麼一副不認得我的樣子?就算我們有八百年沒見面了,你也不可能把我給忘了吧?」
很抱歉,他就是記不得。迪渥心想︰誰會認得出從頭到腳只有半張臉露在外頭給人看的人啊?又不是在玩「我猜、我猜、我猜猜猜」。
「我啦!是我啦!」她終于摘下帽子與墨鏡,現出慧黠明眸,鬼靈精怪地一笑說︰「阿嵐!應水嵐!」
回憶被喚起,一張有幾分神似卻較為稚女敕的臉龐與現在的亮眼美女重疊,讓迪渥恍然大悟地,指著她叫道︰「不會吧?暴暴嵐,是你啊!」
「哇哈哈哈,很久沒听到有人這麼叫我了。當然是我,要不然你以為我從這個地球上消失了嗎?真是無情,我在咖啡店里一看到你的背影就認出你來了,你怎麼可以把我給忘了呢?」
並不是「忘記」有這號人物,而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們會有再見的一天。畢竟從那一聲「再見」之後,都已經過了……十年有吧?
她甩甩飄逸的面長發,跟不上時代,連——滴染色劑都沒踫過的發絲在金色的陽光下黑得發亮,與璀璨的笑容相互輝映,耀眼得令人無法直視……
真令人想不到,以前總是剪著男孩子般削薄短發的她,現在居然會留著這般秀氣的發型。不過發型的改變也不是她全身上下最驚人的地方,思忖著,迪渥把目光移向普通男人都會注意到的「身材」上去。
小時候就是根鶴立雞群的「竹竿」,現在她高挑依舊,變化最大的是「竹竿」多了曲線——包裹在一件紅色底彩色HAWAII(夏威夷)字樣的T恤里的豐滿上圍是該凸的部分——而短T恤與低腰深藍牛仔褲之間故意露出來的小蠻腰則是該凹的部分。當然再往下就是將牛仔褲的緊窄布料繃滿的豐挺臀部。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竹竿」都已經成為過去式的形容詞。
恐怕她身上變最少的,就是那張笑得大大的嘴。過去他總是嘲笑她「嘴大吃四方」,現在這張嘴依然很大,不過就像有人喜歡茱莉亞羅伯茲的嘴一樣,她的大嘴也正是她的個人特色,瓖嵌在顯眼而帶著南洋風味的臉孔上,恰如其分地彰顯出她的特質。
「嗚哇!真的是好想念你這張細女敕出水的臉喔!」
撲上來,也不管是否在熙來攘往的大街上,她雙手圈住他的脖子,當眾就是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迪渥苦笑著,說好听點她是「不拘小節」,心中根本沒有所謂的「性別意識」,說不好听一點就是她爸媽生她的時候,忘了給她生一根「神經」,好教她不要忘記這個世界上除了她和她眼中的人以外,還有上億的人口存在。
抱完了,她不忘上下其手的模模迪渥的臉及他的腰說︰「嘖嘖,還是一樣,和我十年前模的時候一樣光滑細致,一樣沒什麼贅肉、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DD?」
「從喜歡乘機吃人豆腐的這個壞習慣看來,你也沒多大改變。」迪渥三分無奈,七分好笑地瞪一瞪她。要不是他對自己的男子氣概有相當程度的自信,否則從童年時代就被她嘲諷至今,尊嚴怕是早就蕩然無存了。
「老天賞給你這張臉,就是要造福大眾的,既然如此,借我模一把又不會死,別這麼小器嘛!」哈哈大笑著,她使勁地拍拍他的肩膀。
「有你這種歪理,怪不得有法官要把強吻臉頰當成國際禮儀了。」
「DD小器鬼!」
「我們要繼續站在街頭抬扛敘舊嗎?」迪渥看了一下手表。「我還有十分鐘可以陪你聊一下,接著就得趕回去工作了。」
「干麼這麼無情,我們這麼久沒有見面了,多聊一會兒有什麼關系?說到你的工作……莫非專門假扮辣妹的男友就是你的工作?」她詭譎地一笑。
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麼「絕對」的事,可是這也太巧了吧,偏偏在他被迫做最不想接的案子時,竟會被十年不見的老朋友撞見。
隱忍下大嘆一口氣的沖動,迪渥展露「一推無難事」的太極式笑容說︰「假扮?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不過去那里陪朋友喝咖啡而已。」
「休想唬弄我喲,DD!」
頑皮地掀起唇角,應水嵐歪著頭指著他鼻尖說︰「再久沒見,我也還不至于會上你‘一笑解百問’的當,這你該知道吧?從以前一堆人都被你的笑容耍得團團轉的時候,我就是唯一不吃這一套的,現在也是。所以……老實招來,你所謂的工作,怎麼會是假扮辣妹的男友呢!」
對迪渥來說,太美麗的女人稱之為「紅顏」,而太聰明的女人就叫「禍水」了。這兩種都是他不太願意靠近的女人類型。
「模索了多年,我終于明白一件事,暴暴嵐。」
「什麼?」
「美好的友誼,適合放在回憶里。很高興再見到你,很高興知道你那率直的性子一點都沒變,也很高興你一切都好。」他一眨眼,背過身揮揮手說︰「拜拜。」
「拜你個頭。不是說好有十分鐘,現在還有七分鐘……喂!DD。」仗著腿長,她三步並作兩步地繞到他前方,雙手一橫。「喂、喂,這就是你對待老朋友的方式嗎?傅迪渥,以前你不是這麼不可愛的家伙嘛!」
他漂亮的眉一揚。「我趕時間。」
「那好歹把聯絡電話告訴我吧!」
「只要你我都還在這個地球上,不都總會有相遇的一日嗎?」給她一根軟釘子踫,他微笑道,希望她知難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