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模模繭絲的頭,任遠說︰「那就希望你的病早點好嘍,阿絲。」
「討厭,不要踫菟絲的頭發。」拍開他的手,菟絲毫不感激,只是一臉嫌惡的搖頭,躲開。
早習慣她的冷淡和厭惡接觸癥的任遠,也不再說什麼,陪阿絲坐上公車,搖搖晃晃一個鐘頭,送她回到家中,再急忙地出門打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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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菟絲的癥狀不但沒有減輕的跡象,反而益發明顯到整個高三A班的學生都感覺到了。
那亦步亦趨跟隨著白罡皓的目光,不管每一科的老師怎麼責罵,就是不見絲毫動移。下課時間也一樣,除非白罡皓不在教室內,否則菟絲的眼神也必定黏著他不放,執著到讓人以為她的視線被特制強力膠結黏在白罡皓身上了。
男生們都覺得很有趣,畢竟藍冤絲的怪異行徑已經成為校內的奇談,如今這個奇談竟然「看上」高不可攀,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他們都抱著看笑話的心態,取笑著菟絲和白罡皓。
「班長,你就接受小菟絲熱情愛慕的眼光嘛!人家成天眼楮都盯著你不放,一定是對你有意思。所謂到嘴邊的肥肉沒有不吃的道理,這麼可愛的小菟絲,你更沒有拒絕的道理啊!」
「小菟絲,加油啊!我們都支持你,上吧!把班長吃了!喔喔!」
女生們可就不覺得有趣了。因為菟絲的關系,使得她們的偶像成為被人奚落的對象,本來就已經讓人無法忍耐,再加上男生們的鼓噪,甚至有些下流的話語成天在教室中流通,讓人想讀書也無法讀下去,她們于是群起抗議。
「我們受不了男生的低級,我們要求男同學立刻停止說這些幼稚可笑的話,否則我們女生就要罷課!拒絕和他們同個教室念書!罷課!罷課!」
結果驚動了老師,眼看不出來穩定局面將弄得不可收拾的導師,將藍菟絲叫了過去,要求她不可以在課堂上盯著班長看。
誰曉得藍菟絲的回答也很簡單。「不行。菟絲做不到。」
非常沒有面子的導師,有些惱羞成怒地說︰「藍同學,你這種態度非常要不得。我知道你的情況特殊,所以才特別叫你過來叮嚀你,可是你卻連嘗試都不去嘗試就反抗老師的話,難道你希望我將這件事通知你的父母嗎?」
藍菟絲索性掩起了耳朵,來個一問三不答,裝聾作啞。導師生氣了,命令她留在輔導室內好好地反省,不許回教室上課。
這個消息迅速地傳送到校內各個角落,大家下課時間都在討論著——「那個藍菟絲真大膽,居然為了白罡皓頂撞老師呢!真看不出來神經病也會談戀愛喔!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斑三A班的人都覺得非常難堪,在班內自己人互相取笑也就算了,但傳到別的班級同學耳中,就好像是家丑突然被人硬生生地送上電視新聞傳送一樣。不論男生、女生,全都有志一同的把過錯推到藍菟絲的頭上……
「都是藍菟絲不好!」
「她為什麼要在我們班上?我們班不需要這種有病的人!」「我們會這麼丟臉,都是她害的!」
教室內議論紛紛的都是同樣的話,但所有的人擬于任遠的關系,也只敢竊竊私語。
「干脆請老師叫藍菟絲不要再來上學了,反正距離畢業考也不過兩周,請個長假,到時候來考試就行了吧!」
「對啊,這麼做大家的耳根才能獲得清靜嘛!」
這當下誰也沒有想到藍菟絲的人權,或是藍菟絲又會有什麼感覺、什麼心情,大部分的人只想盡快從輿論的困擾中月兌身而已。
「走,讓我們去告訴老師,就這麼做吧!」原先覺得有趣的男同學,以及先前抗議要罷課的女同學,都團結在一起,幾個人就要前往導師室。
「啪!」一聲重重的敲桌聲響起。
任遠臉色鐵青地由座位上起身。「以為我不吭聲就可以欺負阿絲了是嗎?你們這些家伙說的是不是人話?阿絲今天犯了什麼錯,憑什麼你們有權利叫她不許來學校上課,她是殺了人還是放了火?又是誰賦予你們權利,可以讓你們來定阿絲的罪?」
「任同學,你當然站在藍菟絲那邊,誰教你們是親戚?可是我們也有我們的苦衷啊!就因為藍菟絲害整個高三A班被同學們當成笑柄,誰受得了啊!」一名平常嗓門就很大的聒噪女同學嚷著。
任遠瞪了她一眼,她馬上縮了縮脖子,躲到另一名男同學身後說︰「你、你想怎麼樣?反對暴力,對女孩子動粗的男人最差勁了!」
「那你們對阿絲做的,難道稱不上是言語暴力嗎?你們只自私地站在自己的立場想,只考慮到那狗屁不通的面子問題,就要犧牲阿絲的權利,還敢大言不慚說什麼苦衷?平時動不動就跟阿絲借筆記本,能抄答案就抄答案,現在看看你們的嘴臉,一個個都是勢利又愚蠢的小人。」任遠鄙夷地指著他們說。
「對我而一言,用拳頭還比較干淨俐落,起碼痛過了就忘了,幸虧阿絲現在不在這兒,否則她被你們的一言詞所傷害的傷口,將是一輩子也愈合不了的!要不你們都換做阿絲看看,看你們會有何感想?」
教室內陷入一片緘默。幾個原先要去投訴的人,都臉色難看地僵在原地,進退兩難。去了,豈不成為任遠口中的「小人」?可不去,他們又拉不下臉來道歉。
「啪啦啪啦!」突兀的掌聲就在這片尷尬的氣氛中響起。
是誰這麼混帳,竟在這種情況下拍手?任遠目光銳利地循聲看向那個不知死活,硬湊熱鬧的笨蛋——對方挑高了一道美麗的柳眉,唇畔漾著若有似無的諷笑,好整以暇地與他對望。向來懶得去記班上同學姓名的任遠,也能不費吹灰之力的在心中叫出她的名字。
斑若垠——在高三A班也屬于獨特的一類,和任遠的天涯獨孤一匹狠氣質很類似的,她在班上的同學間,也是屬于獨行俠色彩濃厚的女孩。
從不加人任何女孩子的小團體,也從不曾見她和女同學們打成一片。冷艷搶眼、早熟出色的外貌,固然是造成女孩子排擠效應的主因,然而她那不輕易與人接近的高傲態度,冷冰冰的目光,也不能說沒有影響。
素有S中「最冷冰山」外號的她,難得的竟起身說︰「鬧劇就到此為止吧!我看你們雙方火氣都很大,大家坐下來冷靜一會兒如何?」
任遠蹩了蹩眉頭。「想充當和事佬就省省吧!誰想做任何對阿絲不利的事,就先問過我的拳頭。」
「凡事只仰賴拳頭,可是會被人誤解你是脖子上沒長腦袋的動物呢!」冷嘲了一句,高若垠展開一抹微笑說︰「我有個提議,大家不妨听听看。」
咋地彈了彈舌根,任遠讓步地坐四位子上。
「任同學說的有道理,藍同學畢竟有她的思想和情感,也有她的權利。不過她的緊迫盯人造成班上的困擾也是種事實。在這種情況下,我想最有權利出面解決事情的——應該是你吧班長,白罡皓同學。」
將球丟給了始終沉默地看著課本的白罡皓,高若垠雙手環抱著胸,冷靜地分析著。「嚴格說起來,這件事的當事人只有班長和藍同學,所謂解鈴還需系鈴人,與其由不相干的人出面,倒不如請班長自己與藍同學好好談清楚,問題的癥結就是在你們雙方的態度不夠明朗。」
白罡皓合起了書本,露出困擾的微笑說︰「高同學的意思我懂,如果我能在這件事上效力,解決大伙兒的問題,我當然義不容辭。可是……女孩子們復雜又縴細的心思,實在不是我能模得清的。藍同學到目前為止也僅止于‘看’著我,其余什麼話都沒有說過,萬一一切只是傳錯情表錯意的誤會,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