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很蠢。京森苦笑著,這句話端木罵得很對。
不能退回,也不能留她在身邊,自己到底該拿單汶卿怎麼辦?
「請問……」她怯怯地開口。
京森抬眸望著她。
汶卿再次被那雙閃爍著紅色光芒的瞳孔吸去了目光。原來如此,自己在第一次看到這雙眼楮時,就已經喜歡上這個人的眼楮了。瓖著長長黑睫毛的黑眼,只有中央的瞳孔處會呈現火焰一般的光,如此與眾不同,變換著深淺不同色澤的紅色光澤,宛如高貴的虹色鑽石。
「什麼事?」因為她遲遲沒有說話,反過來他火爆地問道。
「啊!對不起。」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汶卿老毛病又犯的絞著手說。「我真的不能留在這邊嗎?我保證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的,假如你真的很不想看到我的臉,我也可以躲著不讓你看見,還是用口罩把臉遮起來。求你,我……我什麼都願意做,只要我做得到。」
唉,京森感謝單汶卿的老實單純與「遲鈍」。想不到端木說了那一大串話,還不能讓她小姐起疑心。她竟沒有聯想到端木的話已經明白的道出,他對她的獨佔欲及那份不能出口示意的愛。
也罷,她的這份單純,對他而一言是莫大的救贖。
「他剛剛踫了你哪里?」
「咦?」
拉著她的手,京森拖著隱隱作痛的身體,走向浴室說︰「沖掉,那家伙留在你身上的手印,把它給我沖得一干二淨,去!」
汶卿眨眨眼,這是代表自己可以留下來了嗎?
仔細想想,為什麼自己被端木非禮的時候,京森發了那麼大的火呢?
挑選好一顆洋萵苣,放入置物籃內,汶卿推著購物車在超市中逛著。自從那天以來,京森沒有再說要把她退還的事,而自己的身份在無形中由原本的寵物變成了現在的「煮飯婆」兼「看護」。
對她而言現下的情況是不幸中的大幸,比起過去寵物的待遇,至少她現在有行動自由,並且有事可做,而非鎮日發呆。雖然身後不免還是跟著保鏢。端木並沒有撤走原本守在藺家前面的護衛,而每回自己要是單獨出門買東西,身後必然會跟著端木派來的人。
以目前而言,汶卿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抱怨的了。
京森的身體也比前幾日好多了,今天甚至看到他已經坐在床上,用他的隨身電腦與行動電話在處理公事。
唯一不變的是,打從那天起他就對自己視若無睹。仿佛刻意無視于她的存在,話也不同她說,默默地讓她換好藥,默默地吃著她煮的飯菜,可是從頭到尾連看都不看她一眼。自己生得雖不是傾國傾城,也不至于面目可憎啊!
汶卿從沒有這麼希望自己能留住誰的目光,但是她想要藺京森的眼中有著自己。他身邊似乎有許多女人,與他剛開始同居的那段日子,他幾乎天天都滿身香水味的回到家中,陌生女人的香水味刺鼻得讓她無法不去注意。
什麼樣的女人他才會看上眼呢?想必都是些與自己截然不同、有著成熟韻味的艷麗尤物吧?自己這副十分東方的身材,與清秀有余美麗不足的臉孔,沒有資格被他堅實的雙臂擁抱嗎?
唉,汶卿搖搖頭,取下一盒上等的精絞肉,放入籃子里繼續往前走,端木那時似乎說了什麼重要的話,而被她忽略了。
到底是什麼呢?
結帳後走出超市,汶卿還是無法回想起那天混亂場面中,端木說過的話。
「慢著,這位小姐!你是單小姐吧?」
汶卿被兩名男子給攔下來,她不認得他們,為什麼他們卻可以叫出自己的名字?「有什麼事嗎?」
「你好,請放心,我們不是什麼可疑的人,這是我的名片。」
「泛華新聞周刊?總編輯……趙先生?」
「是的,是這樣的,我想請教你一些問題,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
「可是……」看著手表,汶卿不懂為什麼周刊編輯會找上自己。
「你知道夜舞俱樂部這個地方吧?根據我的消息,你曾經成為該俱樂部的拍賣品,能不能請你談一下拍賣會的內幕?還有,買下你的人——藺京森的事情,我們也很想知道,國際知名軍火販子的私生活是什麼樣子的?听說他和夜舞俱樂部的頭頭端木揚有密切的關系,夜舞俱樂部背後是一個國際非法組織在操縱嗎?你被買下的感想是什麼?藺京森在床上是什麼樣的?他會不會要求你做一些特別變態的事情呢?」
軍、軍火販子?誰?
「我……」汶卿倒退一步,對方的咄咄逼人固然令她不舒服,可是他提的那些問題當中,有一件連汶卿都不知道的事——藺京森是——軍火販子?!
「你願意提供消息的話,我們這邊也會給你不少報酬的。放心,絕對不會讓你的模樣曝光,或許會需要你提供一些更有力的照片,但照片也可以經過處理,如何?你願意協助我們吧!」
汶卿搖著頭,索性往回頭跑。她听到了那個人追過來。
「單小姐,如果你不表示任何意見的話,那我就只好把你的照片放在雜志上公開了,這樣也沒有關系嗎?你的親朋好友都會曉得你是軍火頭子的女人喔!」
掩住耳朵,汶卿死命地往前跑,不!他說的不會是真的,藺京森才不是什麼軍火商人,他只是普通的……
這時,汶卿耳邊響起三年前「那個男人」曾經這樣咆哮過︰像我這樣的家伙,死在路邊也沒有差,反正是這個世界少了個禍害!
為什麼要挑這個時候,讓她想起那個男人的聲音,而且還與藺京森的聲音重疊在一起,莫非……這兩個人其實是……
「喂,你們干麼擋住我的路啊!」
後面傳來爭執的聲音,汶卿停下腳步回頭一看,端木派來的保鏢把那兩名記者帶到一旁的巷弄里去了。趁著這時候,她使出以前在校時有飛毛腿之稱的健步,快腳朝著藺家奔去。
她一定要弄清楚,到底這是不是真的?
沖入家中,她在玄關前停下腳,喘著氣,鎮定自己。
不能慌,萬一讓藺京森發現自己的怪異,自己就沒有辦法查清楚了。是的,她決定要違反他的命令,不準自己踫觸這屋內任何東西的命令,她要搜索他的私人物品,直到找出確切的證據,可以證明那記者說的是真是假,藺京森真是那種為了金錢而販賣武器,而引爆戰爭、制造無數人失去家園、失去生命的黑心商人嗎?
假如這是真的?假如這是真的——
汶卿絕望地閉上雙眼,她恐怕會後悔自己曾經如此試圖挽救他的性命。
拿著菜籃,假裝沒有任何事發生的,汶卿走入客廳。
「發生什麼事了嗎?」才看她一眼,他便問道。
「咦?!沒有啊!什麼事都沒有,只是……啊,對了,有只狗在追著我跑,所以我怕得要死,就一路沖回來了。」汶卿不敢正眼看他,假裝輕快地走向流理台說。「今天吃意大利料理,你喜歡哪一種面?通心粉還是蝴蝶面?」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汶卿知道,可是卻不敢回頭。她現在雙手都在發抖,一想到他可能是噬血暴力的軍火商,自己就不知該怎麼面對他。她不希望自己喜歡上的人是滿手血腥的殺人凶手,就算他不是引爆戰爭的人,但提供武器給他人去打戰,一邊中飽私囊的行為,又和殺人凶手有何不同?
顫抖著手,汶卿惶惶不安地做著晚餐,等待著找尋真相機會的來臨。
半夜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