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戾氣瞬間躥上眉眼,瞳孔快速收縮了下,鳳眸眨都沒眨一下,用空出的右手屈指,掌心成弓狀,揮手向來人左耳劈下。
男子只覺腦子猛然「嗡」的一聲,慘叫一聲,彎身捂住耳朵,左耳再也听不清周圍的聲音。
哼聲冷笑,他可不會這樣就罷手啊!
眸中狠光一閃,夙沙玖蘭屈腿又向他月復部掃去,帶著股勁風,結結實實地踢中男人的小骯,一腳將人送到門口,沉默中兩聲悶響,斜撞在門口的牆上,躺在地上,連痛都喊不出來,流了一頭的冷汗。
保安怔怔地站在門前看著發生的一切,待反應過來,看到的就是剛剛發瘋一樣沖進醫院,凶狠得好似要殺人的男人,此時如破布般蜷縮著身體倒在地上,側面能看到的左耳緩緩流出一道鮮紅。
而病房中抱著小孩的男人,站在小沙發前的身形筆直,神情冷酷傲然得讓人渾身一凜,僅是站在門前也能感覺到他身上那股戾氣,不敢向前踏進一步。
衣角都沒皺一下,夙沙玖蘭冷眼看著躺在地上的男人。
這種人,連敗類都不如。
圍站在病房外的醫生護士、看診的患者、家屬也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情形,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
聞訊從搶救室趕過來的桑琪錯愕地看著地上的人以及房內的夙沙玖蘭。
……
對上她的眼眸,夙沙玖蘭神情又恢復平時的淡漠,波瀾不驚的似什麼都沒發生,拍著小念念的背,淡淡地道︰「我沒事,孩子也沒事。」
視線落到地上唉唉直叫的人,桑琪低呼一聲︰「他有事!人呢?還不過來幫忙。」一聲大喝,眾人終于回過神,急診室的同事立即推來移動病床,再由護士幫忙合力將人抬上去,直接推進一旁的急診區去了。
一旁無事的圍觀人群看著輕輕拍撫孩子背脊的夙沙玖蘭,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小護士們則眼含崇拜,雙手捧心狀地圍成一團,嘰嘰喳喳地交流著方才夙沙玖蘭是多麼的英俊帥氣,動作是怎樣的干淨利落,身手是何等的非凡過人,一時間粉紅色的泡泡飄滿急診室的天花板。
將男人交給趕到的警察處理,桑琪丟下手套,有種哭笑不得又啼笑皆非的感覺。
這個男人就是念念的父親,突然沖進醫院叫囂著要殺人,結果現在卻斷了兩根胸肋,聾了一只耳朵躺在病床上,痛得動也不敢動一下。
夙沙玖蘭下手著實不輕。桑琪望了下天花板,卻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要是哪天夙沙玖蘭動手打老婆,按這種情況來講,兩下已經沒命了吧!
搖了搖頭,她想這些做什麼。
無聊!
慢慢向辦公室走,胸口的氣還沒喘順,護理站那有護士喊,她的內線電話。
急走兩步接過電話,彼端簡單的幾句話講完,桑琪臉色微變,掛了電話抿緊了下唇,連自己也不知道,眉竟皺成一個「川」字,悲傷便一點點染上了眼。
一旁的護士見了,不解地皺起眉,問發生了什麼事?眼中卻已先一步蒙上層陰影,便再也說不出話,連眼楮也不知要往哪看才好。
「念念的母親過逝了。」停頓了下,桑琪低聲回道。
電話是樓上ICU的同事打來的,念念的母親一個小時前,情況突然惡化,搶救了半個多小時,再無一絲生命反應,正式宣布死亡。
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了下來,來來往往走過的患者和病人家屬,腳步聲,交談聲清晰地放大在耳朵里,震得心跟著一顫一顫的,不知是疼還是悶,一口氣便堵在胸口,怎樣也出不來。
醫院是最近接死亡的地方,每天都有生命在這里離開,或是在這里誕生。每天都有著不同的故事發生,引人發笑的,啼笑皆非的,氣憤難平的,最不願承受的……仍是悲傷淒苦的。
在那背後總是藏著令人唏噓的故事,不管經歷多少次這樣的場景,遇到過多少個可憐的人,仍是令他們沉默地不知要以何種面孔去面對。
最後,只能歸于沉默。
而也許沉默,已經是最好的語言。
第九章得了便宜還賣乖
腦子有點空,身上的力氣也一下子泄個精光,心中還有著玩笑的趣致,想著要是現在去面對念念的父親,想必斷的兩根胸肋是定然接不上的,保不準還會動點手腳,再斷一根。
嗯,還可以順便看看那個男人的心是什麼顏色的!
想休息一下,于是人便晃晃悠悠地往里面的病房走,到了106,想要進去,抬頭透過那長長的一條玻璃看到里面的男人,斜倚著床板,修長的腿搭在床沿處,戴著眼鏡,安靜地看著手中的書,眼神深沉而專注。
小念念躺在床上,蓋著被子,睡得安穩,小手不知覺地抓著夙沙玖蘭的衣服角不放。
前兩天桑琪才注意到,夙沙玖蘭看的是一本哲學原文書,書冊厚重,內容艱深。
那一刻,讓桑琪覺得她更加看不懂眼前的男人。
夙沙玖蘭身上揉合著兩種矛盾的氣質,她認為他是霸道的,他的確是,卻在她未點頭前,沒有太過明顯的追求行動;她認為他是冷漠的,卻在看到受傷的小念念時,稍稍地斂上的鋒芒,會將孩子抱在懷中,會順著她的背哄著,還會保護著。
她明明知道他是個奸猾的商人,是她最不喜歡的人種之一,但……
心,卻就這樣動了。
記得是誰說過,冷漠霸道的人溫柔時,任你怎樣擋也擋不了那股情佔上你的心,浸上你的眼,讓你至此再也移不開眼,轉不開心,就這樣深深陷了進去。
心里一面想著不能就這樣認輸,卻再也管不住那飛轉的心思。
人啊!丙然是感情的動物。
女人,更是容易感動,容易動情的。
靶覺到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夙沙玖蘭抬起頭,看到門外站的人,眉目上挑,明明戴了副眼鏡斯文得很,這一挑卻只顯霸氣。
向她勾了勾手指,門外失神的女人便乖乖推了門進來,兔子般的乖。
收了書,將人拉近,同哄小念念時一般的動作,動作輕柔地順著桑琪的背,再順上她的發,最後撫上她的眉,低聲道︰「小家伙的母親出事了?」雖問著,眼中卻清明得很。
對上那雙透澈明了的黑眸,桑琪忍不住靠過去,枕上夙沙玖蘭的肩窩,尋一處可安心的地方。
明明一樣都是醫院的病號服,不知為何穿在夙沙玖蘭身上憑地就有一股清新的味道,無故的好聞。
心中小小地嘆了口不甘願的氣,女人啊,動了感情後就沒志氣得很。桑琪小小地鄙視了自己一下,卻靠得更深。
「唔,樓上的同事正在打包。」桑琪頭也不抬,悶悶地道。
「要是早一步知道,你還會不會救那個男人?」夙沙玖蘭問著,修長的手指插在桑琪的短發里,一下下地順著。
「你是在慪我嗎?」桑琪沉悶著聲音反問,帶了點氣憤,「我會先報復下,再救人。」她實話實說。
夙沙玖蘭勾了下唇角,真是個誠實的傻女人。
「我以為你會直接將他人道毀滅。」夙沙玖蘭說。
痹乖趴著的兔子立即不平地跳起來,睜大了眼瞪他,「喂,你的笑話很冷耶!」嘴角卻忍不住翹了起來。
靠回他肩上,喃喃地嘀咕著︰「要是不犯法,倒是個不錯的主意。」說完,窩在他肩上偷偷地笑了起來。
「那種人交給警察去處理就夠了。」他從不為敗類髒了自己的手,連顆子槍都不想給他們,夙沙玖蘭眼中狠光閃過。
「你跟警察有仇哦!」說著奉公守法的話,口氣卻帶著不屑,桑琪皺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