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父母是愛你的,他們不想讓你看到那種場面。去向人低頭並不好受的,他們不願意讓你看見。」他合情合理地說。
「沒錯,我知道。可是那改變不了我的感受,我感覺孤單被拋棄。」
「所以你不想被我們兩人拋棄在這里?」
若潔點點頭。
他舒了口氣。「我得說,你這麼一說,讓我難以決定。我不得不考慮你的安全,你曉得,前兩次……」
「我並沒有真的踫到什麼危險。」
「這一回你可能真要面對那種可能性了。」
「那你是會讓我去羅?」
里奧沉聲的說︰「不許你做任何危險的事,如果你要去,頂多只能替我們把風。」
「里奧!」
「同意嗎?」他抬眉問。
若潔草草的給他一個頷首算是回答。
☆☆☆
華玫瑰的婚禮是以古禮進行,同時也將在一艘停在江岸口的大型輪船上進行慶祝儀式。據說,這樣較為方便部署警力。徐福請了許多上海灘內有頭有臉的人來參加。
一位沒什麼身分地位的姨太太,結婚儀式竟弄得如此莊嚴盛大,格外引起注目。上海市的街坊無不在討論著。
從她傳奇的戀愛私奔到現在的重扮馮婦嫁入徐福府上,都是人們竊竊私語的好話題。
若潔已經大致知道了里奧及殷格草擬的計畫。
不過,她並不滿意。她沒有放棄過那招交換新娘的想法,只是沒有人要問她的想法。
他們兩人卻只需要她貢獻一點有關中國式婚禮的禮俗。前後只問了她兩個最簡單的問題,「什麼時候,新娘的身邊沒有人?」;「她一個人的時間會有多長?」
這兩個問題也只有一個最簡單的答案。「在她到達夫家,拜過堂,她一個人留在洞房的時候。時間的長短得視當天喜筵而定。」
他們於是決定在那時動手。
天啊!若潔幾乎可以預見失敗。
當著整船的賓客,想把新娘子帶走?況且一旦拜過堂,在中國人的觀念,她已經是徐家的人了,他們等於是強搶了人家的妻子,怎麼說徐福都不會善罷甘休的。
整件事在她現在的眼中看來,根本是不可能的。
第一,怎麼通遇徐福的層層關卡到達船上?
第二,上船後,要混進人群是容易,想透過那唯一的通道到下面艙房——也就是新娘的洞房所在地,而不被發現卻不簡單。
第三,在新娘門口據說會有站崗的人,進得了洞房與否又是一大問題。
第四,怎麼把新娘運出去?洞房在艙底,勢必要通過上面的層層關卡。
第五——也是最後的,他們四個人要怎麼離開那艘船?
種種問題,使得這件事需要奇跡才能完成。她不知道奇跡會不會出現,可是從很小她就知道不要去期待「奇跡」。
若潔打算自己為備用計畫做點小小的準備,萬一他們兩人的計畫真不幸失敗的話,他們起碼還有別的路可以嘗試。
她的第六感告訴她,那套備用計畫派上用途的機會很大。
「好了,我弄到手了,這是徐福宴客的邀請卡,我們可以正大光明的走進去了。」里奧興奮的走著說。
「你去哪里弄來的?」殷格喜形於色的問。
「是在杰遜生大人的手上,我告訴他一點點小原因,他就慷慨的把他太太隨身女佣的名額給了我們。」
「隨身女佣?」若潔瞪大了眼。
「沒錯,這代表……我和殷格必須化裝成女人才能走進去。」
「老天爺。」若潔相信她的表情看起來一定很滑稽。
「樂觀一點,我想化裝成女人後,我們看起來一定很迷人的,不是嗎?」里奧愉快地說。殷格只要能進去,不在乎有什麼色相犧牲。
「當然。」殷格回答。
「希望沒有人注意到你們的突出身高。」
「我會盡量縮矮一點。」里奧輕諷的說︰「倒是你,可能要學著女人味一點,我可不想因為你而被猜疑不是女人!」
「衛里奧!」她給了他一記粉拳。
「不要玩了。開始準備一下吧!我們還有許多事要做。」殷格在一旁提醒說。
是的,他們即將要面對一場真正的冒險。
☆☆☆
張燈結彩喜洋洋。
三層高的洋渡輪上,布置了數千盞燈,紅色的彩帶也高高的揚起。整艘船籠罩在一片喜氣中,到處也都是衣香鬢影的紳仕淑女。在甲板上,數十桌的喜酒,擺上的都是佳肴仙釀,高台上,負責娛樂的戲班子盡責的唱著一曲曲動听的小曲兒。這些都彰顛了徐家的權勢和財力。
這是場會讓人們談論上一年的盛會。
可是在這些光鮮的外表下,參與盛會的人也不會忘記那些丑聞及小道消息。瞧瞧有多少的警衛圍繞在這四周,光這點就夠刺激有趣的了。
新人已在先前的徐府正式拜過祖先祭了天地,此刻在這兒,只有來鬧鬧喜趣的人們。爭先等著要瞧新人的光彩。大家都不會忘記,新娘除了嬌羞的等在洞房中,還要出來敬點小酒。所以,吃吃喝喝,也不忘了鼓噪的要見新娘。
而在這場喜筵中,最得意的,莫過於是徐福了。
他被其他五位老婆簇擁著坐在主桌,吆喝著招呼他的各路朋友,好不風光。他那矮短的身材在這一刻也顯得高了點,也許他腳下踩著的不再是陸地而是輕飄飄的空氣了。
的確,他想要的都到手了,還有什麼好愁好煩的呢!
只要他的新娘乖乖等在這里,他就沒有什麼好憂愁的。而在這艘船上,就算她想走,也插翅難飛,他已經布好天羅地網讓她動彈不得。
就在今天,他將可以一舉數得。最大的收獲將是逮到華家那出名的搗亂分子——他相信不管怎麼說,親妹妹的婚禮不可能不來參加。他會喬裝打扮,這是徐福確定的,所以他已經要船上的每個警衛盯緊每一位客人,特別是陌生的面孔。
可靠的消息也告訴他,華文樺已經回到上海的老地盤。
他才不會讓他的敵手章鴻權有機會先他一步逮到那小子。這次他勢在必得,失敗的話,他在上海的地位可能會一落千丈了。
他猛的又灌下一杯酒。
「老爺,可別喝得這麼猛啊!別忘了,今晚上可是你的大好日子,你可別醉昏過去。」一旁的三姨太太嬌語地說著。
當然了,他怎麼會放過那傳聞中的大美人兒呢?雖然她可能不再是黃花大閨女,但是無妨。只要她從今兒個起是他的人,他就夠滿意的。
「哈哈哈!」他仰首豪放的笑了三聲。「來,來,要罰。怎麼這麼大喜的日子詛咒你老爺我不能喝酒嗎?」
「老爺!」三姨太撒嬌的哼了一聲。
他更肆無忌憚地笑出聲來。
這些,都看在一端暗處的鮑殷格眼里。「禽獸。」他對徐福的放浪嗤鼻說。
「噓!」若潔緊張的掩住他的嘴說。
他們好不容易進來,她可不希望因為鮑殷格的男人聲音惹上麻煩。
里奧正在纏住艙口的守衛,她和殷格正等著他的手勢,一旦他成功的轉移守衛的注意力,他們就可以溜進船艙底下。
「噢,我覺得頭很痛。可不可以請你告訴我,船上的醫生在哪里?」里奧捏著尖嗓子,一邊搖著手帕對著守衛說著。
守衛听不懂他的英文,一逕對他搖著頭。
里奧繼續拉著守衛說︰「過來嘛!我、問、你……醫生……知道嗎?頭痛。頭痛。」他的手帕則在守衛不知覺間,悄悄掉落到地上。
由眼角的余光,他看到若潔帶著殷格由守衛的背面溜了進去。
「啊!」他故意尖叫一聲,當守衛想轉頭回去崗位時,「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