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耕正打算轉個方向回辦公室休息,眼角卻瞧見了渾身散發出肅氣騰騰的男人,正朝他所在之處走來。
他眯起了眼,那張熟悉的面容躍入他的腦海,勾起了他的回憶。
「嚴峻?」他漾出笑意。
八年不見,此刻站在他眼前的,不再是當時的青澀反叛男孩,而是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了。
「耕哥,好久不見了。耘耘呢?」沒有敘舊的好心情,嚴峻劈頭就問。
季耕感覺到他的緊張感,不由得一笑,「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麼緊張耘耘……」
「耕哥,我想見耘耘。」沒有心思去解釋過往的一切,此刻懸牽在心上的,只有季耘的安危。
將他緊張焦灼的情緒看在眼里,季耕腳跟一旋,「跟我來吧!」
嚴峻二話不說跟上他的腳步,沒有心思去注意跟隨他至醫院的瞿炎。
他掩不住心焦的看向季耕追問︰「耕哥,耘耘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我也不知道。」提到不久前送來醫院的妹妹,季耕的臉龐蒙上一層陰暗。
「我只知道有一個男人送她來醫院治療,當我看見耘耘傷成那樣時,我也嚇了一跳。我是在她皮包中找到你的聯絡方法,所以才打電話聯絡你……」
「耘耘傷成怎麼樣了?」這才是他此刻最關心的重點。
季耕臉色沉了下來,不知道該如何說明,「等你看到耘耘就知道了,我甚至不知道是誰這麼狠心對待耘耘……」
走進電梯,听了季耕說的話,嚴峻的心不禁在半空中擺蕩著,全身莫名的打起寒顫。
瞿炎的話,卻在此刻在耳邊揚起回蕩。
真的只是妹妹而已?你還要繼續——欺欺人下去……
第八章
當嚴峻看見全身上下纏著紗布,于衣衫外的肌膚都有大大小小的傷口,更別提兩頰紅腫得讓人驚駭。
嚴峻簡直無法相信眼前所見的景況,也無法相信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人,是昨日還對他展露笑顏的季耘。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嚴峻無言的走近,目光從她面無血色的面容,一路往下探索,她身上的傷痕,雖然獲得妥當的包裹,但是卻凸顯出她一身的傷痕累累——
無法抑制住的絲絲痛楚自心的一角泄了出來,一點一滴的椎心泣血,佔去他全盤的注意力,任由一波波心痛波潮,蔓延至四肢百骸。
「天啊!這是季耘嗎?」看到情況的瞿炎,不禁吃了一驚。
「耘耘……」嚴峻上前想要將她看個清楚,手肘卻遭到季耕拉扯。
「噓,耘耘身上全都是皮外傷,雖然有幾處傷口深可見骨,但是已經獲得妥善的處理。」望著睡夢中仍不平靜的妹妹,季耕強持鎮定的繼續說道︰「她身上的麻藥還沒退,在你來之前,我讓她服下了輕量的鎮定劑,以免她的情緒會激動起來。」
想起妹妹被送到醫院來的情況,季耕也不禁搖頭嘆氣。
「耘耘剛被送到醫院時,我差點被她嚇死,從小耘耘就備受寵愛,雖然爸媽跟我常常因為己身的事而忽略了她,但是我們根本沒有人舍得傷害耘耘一根寒毛。」
「情緒激動……」嚴峻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沉聲反問︰「耕哥,你知道耘耘她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嗎?她有沒有跟你提過什麼?」
季耕搖搖頭,一臉模不著頭緒的沮喪感,「我只知道耘耘好像嚇壞了,身上可以看到皮膚的地方,都受到狠心的鞭打。我想不到有誰會對耘耘下這麼重的毒手,我實在想不出耘耘她會得罪了誰……」
「鞭打?!」瞿炎與嚴峻不可置信地異口同聲道。
「你們有線索?!」季耕敏銳的在他們兩人臉上察看,「我們先出去說個明白。」
在季耕的建議之下,嚴峻與瞿炎退出了病房,把滿室的清靜留給需要靜養的季耘。
「嚴峻,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有線索?」當房門一關,季耕刻不容緩的質問,「如果你知道是誰傷害了耘耘,請你告訴我,我絕不會放過這個傷害耘耘的人!」
「耕哥,我並不知道是誰傷害了耘耘……」
「那個女人的嫌疑最大,不是嗎?」沉吟了一會兒,瞿炎提出了質疑,「她可是為了得到你而不擇手段,之前幾個企圖接近你的女人,不都是受到被人莫名其妙鞭打的下場嗎?你想想,犯人除了她之外,還會有誰?」
「炎,我們沒有證據。」嚴峻臉色灰暗,提出致命的要點。
「證據?」瞿炎靈機一動,腦中閃過片段,「想找證據就去查呀!」
「查……」嚴峻撫著下巴,精爍的雙眸閃過一抹犀利,「對了!那兩個送耘耘來醫院治療的男人。」
瞿炎意會的掀唇一笑,拍了下他的肩胛,「峻,真有你的!在這種情況下你還能找出線索。」
嚴峻剛毅的面容上蒙上一層肅殺陰氣,緊握的雙拳泄露出他極力隱藏的怒氣,「不管那個人是誰,讓我查出來,我都要他為傷害耘耘一事付出代價!」
季耕凝望著他,將他從頭到腳一一打量,「阿峻,你不再是八年前那個莽撞行事的少年了,我相信你處理事情會有一定的分寸,但是我必須告訴你,我不會放過傷害我妹妹的渾蛋!」
他的視線投注在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人兒,痛徹心扉的陣陣灼刺感,不斷地激發出他的怒氣,及他以為早以拋棄的噬殺念頭。
「耕哥,我了解你的意思,相信我!我絕對不會放過那個人!」他咬牙切齒,心中所牽絆的是躺在病床上,受到惡劣傷害的耘耘,此時此刻,他只想將傷害耘耘的那個凶手,給碎尸萬段!
瞿炎的一雙利眸,瞧出了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忡忡憂心,他雙掌搭住他的雙肩,「峻,放心吧!季小姐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他露出一絲苦笑回應。
初見到耘耘像個失去活力的女圭女圭躺在病床上時,他才體會到心被擰碎的滋味。
那種椎心刺骨之痛並不好受,看著耘耘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他的心也隨著每一道傷痕的揭露,而刻畫上一刀又一刀的傷痕。
盡避只是站在床邊看著她,他還是可以感受到她當時所受到的痛苦——
「季醫師,急診!」一名護士拿著血袋匆促的來到病房前,神色慌張的告知,「張醫師已經在第一手術室待命,他希望季醫師可以從旁協助。」
「好。」季耕轉向嚴峻與瞿炎兩人,「你們想留下來照顧耘耘的話,我不反對,不過你們要是知道犯人是誰,最好快點告訴我,我絕對不會放過那個傷害我妹妹的家伙!」
撂下最後交代後,季耕跟著護士快步走向第一手術室。
嚴峻輕輕推開病房大門,踩著輕巧的步伐走向躺在床上的季耘,靜靜凝看著沉睡中的季耘。
「不要……」陷入睡眠中的季耘,不安地逸出申吟,虛弱的想要掙月兌什麼似的蠕動著,「不要再打了……痛……好痛……」
「耘耘!」嚴峻心一驚,屈膝跪在床邊握住她的小手。
「好痛……」季耘的頭左右擺動,驚惶的聲聲叫喚︰「峻哥,救我……救救我……」
失去光彩活力的季耘教他心痛,然而當他听見她的呼救聲時,他感覺整顆心都碎了。
當耘耘遭受到痛苦時,他人在哪里?當她呼喊著他的名時,他人又在何方?
「耘耘,我在這兒,我在這兒保護你,不會再有人敢傷害你了。」他的吻印在她的手背,另一只大手不斷拂開她落于額際的發絲,為她抹去一顆又一顆冒出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