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峻走向辦公室中設立的小休息室,霍地將休息室大門打開,冷眼對上一雙戲謔的黑眸。
「你看夠了吧?」
瞿炎隱忍的笑聲,像是得到允許般,猛地爆出,「哈哈哈——真是一出高潮迭起的好戲。」
「你在休息室中躲多久了?」這個瞿炎看來當真是太閑了,竟也玩起躲貓貓的游戲來。
「你怎麼知道我躲在里面?」他反問。
「因為你先前跟我約定的時間已經超過了,而你又不是會失信于人的人,所以……」他意有所指的瞥看了休息室一眼,「我就大膽猜想,你應該早就到了,再依照你懶散的性子推算,你極有可能賴在休息室中。」
「果然是頭腦冷靜又善分析的峻,我就說嘛,這家公司當初要是沒有你的理性分析,哪有可能茁壯到今天這地步呢?」瞿炎笑嘻嘻的將大帽子扣到他的頭上。
「少惡心兮兮的褒我,你下班前特地繞到我這兒,有何貴干?」自從他決定把公司丟給他之後,就當真再也不過問公司的運作管理。
「原本我是想找你一起回家吃晚飯的,不過……」賊笑染上瞿炎俊美的面容,「你卻讓我看了場好戲,好兄弟,你為什麼都對女人沒興趣呢?難不成你是個Gay?」
嚴峻瞪他一眼,「你認為是就是了。」
「可是我隨後想一想,又覺得不對,如果你真的是Gay,那又何必去找歡場女人,宣泄生理需求呢?」
嚴峻向來不動如山的臉色有了變化,「炎,你連我這種私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你該不會是找了私家偵探調查我吧?」
「峻,我跟你可是好兄弟,你都對我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我怎麼可以讓你專美于前?」瞿炎話尾一轉,「不過說真格的,你剛才的表現,真讓我不知道該要為你叫好,還是要為你擔心?」
「為什麼要為我擔心?」他擰緊眉,自從他從瞿炎手中接下「環宇」的管理實權,諸如此類的騷擾就從未間斷過。
「因為你對每個送上門的女人,都是這副德行。」瞿炎仔細的審視他,「峻,你到底想要什麼樣的女人?你知不知道堂叔想抱孫子想瘋了!」
「爸有你的孩子抱就行了。」他皺緊了雙眉,近來老父的頻頻關切,在無形間形成了一股壓力。「話不是這麼說,雖然堂叔待我如親子,但是他還是私心的希望,可以抱抱自己的孫子,你也該體諒一下他老人家的用心吧!何況你上次還搞砸了他專程幫你辦的相親茶會,他可是連怪也沒怪過你喔!」瞿炎緩緩勸說,企圖加重他的罪惡感。「說到你搞砸的相親茶會,我就想到你又上了八卦雜志頭條的事。」
「什麼?」一直反應冷淡的嚴峻,突然有了激烈反應,「八卦雜志這一次又刊登了什麼出來?」他真是受夠這些媒體了。
「呵呵,這一次的東西可精彩了。」他從休息室中拿出他踫巧看見的雜志,翻開了兩人親吻特寫的頁面,遞放在嚴峻眼前,「瞧!你跟耘耘小妹的親熱畫面。」
乍見那張特寫照片,嚴峻瞠大雙眼,不發一語。
瞿炎神情曖昧,直瞅著他過度震驚的面容,「這真是一個大驚喜對吧?」
「可惡!」當嚴峻反應過來時,一記重拳撞擊桌面上的雜志,「我要告倒這家雜志社。」
「你要用什麼名目告他們?毀謗?探人隱私?」他挑眉,看著一向冷靜沉穩的他,眼底凝聚起一團陰森風暴。
「我……」
「你為什麼這麼生氣?」沒有讓他有停頓思考的時間,瞿炎緊接又問。
「我生氣是因為……這家雜志社不應該把耘耘給牽扯進來!他們不知道這篇報道將會如何傷害到耘耘!」
「為什麼?是因為雜志上的照片是造假的?還是聳動的標題讓你覺得他們夸大了?還是因為……你生氣只是為了季耘?」
「你究竟想說什麼?」連做兩個深呼吸,嚴峻听出了他話中別有含義。
瞿炎眯起眼,真應該讓他自己瞧瞧,當他看見雜志報道時臉上的表情,那種震驚、訝異又飽含憂慮及不舍的復雜神情。
「我只是想讓你認清自己的心。」早在相親茶會那一天,他就看出來了,為什麼嚴峻怎麼都不明白自己的心呢?
「認清我的心?」他眼中的疑慮加深,「炎,你究竟想跟我說什麼?」
瞿炎無奈的嘆了口長氣,「峻,平常看你處事干淨利落,就連拒絕女人的示愛,也是殘酷無情的,為什麼你就是沒有發現到,你對季耘的特別對待呢?」
「特別對待?」嚴峻沒好氣的白他一眼,「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說,我喜歡耘耘、甚至是愛上耘耘了吧?」
「難道不是?」他急急追問,「從剛才你對杜鵑虹無情的拒絕方式看來,季耘是第一個我見過你會細細呵護的女人,你既是擔心她的安危、又害怕她被別的男人給拐走,你呵護她的方式,就等于是一個……」
「父親!」他毅然接下他的話尾,「我等于是耘耘的父親,打她搬到我家隔壁起,她就是受我照顧的小妹妹,我會對她緊張憂慮,那是因為……耘耘是我最重要的妹妹。」
「妹妹?」瞿炎不屑的嗤了聲,「季耘對你而言,真的只是妹妹這麼簡單?」
「不然還有什麼?」他被他的無聊猜測,給扯出不快來。
「好吧!隨你去吧!」瞿炎氣虛的一拍額。
「你喜歡自欺欺人,就繼續騙自己下去吧!不過你自己捫心想想,如果季耘只是一個妹妹,你何必因為她上了八卦頭條而緊張不已?又何必因為有男人追求,而激動的去揍了人家一拳?又何必對她多方呵護疼愛?峻,你已經不是青澀的小毛頭了,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正視自己的感情?」
「炎,你不要再說了,耘耘……」他感覺到喉間一緊,接下來的話有些說不出口。
他緊握拳頭,無法解釋此刻浮現眼前的秀麗臉孔,無法說明他的心因她的笑臉而飛揚歡愉,也無法形容此刻流竄在心頭上的熱潮……
眼一閉,他強硬的為兩人的關系下了定義︰「耘耘她只是個妹妹。」
瞿炎瞪視著他,有股想要解剖嚴峻四肢百骸的沖動。
他要看看他的腦子,是不是都裝了大便,看看他的血是不是冷的,還有……他要看看他的心是不是石頭?所以才會對自己的心意跟感覺一無所覺。
「隨便你吧!你喜歡把她當成妹妹就妹妹吧!只希望你不要在她被別的男人給搶走時,又後悔得痛不欲生,到時候一切都遲了,什麼都挽不回了……
瞿炎的話,消失在突然響起的尖銳電話聲中。
嚴峻神情漠然,一副公式化的拿起話筒。
瞿炎看著他無起伏的臉孔,卻明白他隱藏在面容下的思緒起伏甚劇。
「喂?我是。」嚴峻的神情陡地肅靜冷凝,「你說的是真的?!給我醫院的地址,我馬上到。」
瞿炎看著他用力掛上話筒,緊張的離開座椅。
「發生什麼事了?」他從沒看過這般失去主張的嚴峻,他一向都是穩健的指揮若定,好像沒什麼挫折可以擊敗他,然而現在他卻……
嚴峻邁開修長的步履,心焦如焚的拋下一句︰「耘耘出事了!」
台北市某家私立基督教聖母醫院內,季耕在診療單上簽下自己的大名,開代護理人員︰「請把病人送進加護病房,這兩天請你們多加注意一下病人的情況。」
「好,季醫師。」護士拿著診療單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