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像一棟等待主人歸來的宅第,隱隱約約透著溫暖的邀請。
美景當前,而且原本就對這屋子很有興趣,所以看看看著,卜嬙不小心將進門的目的拋到腦後去了。
走到白天仍噴著水的水池前,她突然覺得怪異。
「咦?這水池晚上都不噴嗎?」
少了沙沙咚咚的水聲,難怪她剛剛在門外總覺得里面安靜得出奇。
「晚上通常都不噴,除非有朋友來。」兩只手臂悠閑地交抱,韋輝看著卜嬙蠢蠢欲動的背影。
她的頭往池子里探呀探的,應該是在找魚吧?
「喔,那還真可惜!」原來只是迎賓用的,難怪連一條魚都沒有。
「里面本來有魚。」看她失望的樣子,他忍不住說了。
「那為什麼不養了?池子里養魚可以幫著吃掉池子底下長出來的苔藻。」
「一次溫控裝置故障,死了近二十條的錦鯉,所以不養了。」
「原來……」惋惜地嘆了一聲。
「而且,與其將它們局限在一個小小水池里,還不如不養。」在卜嬙身旁站定,韋輝俯視著水池,這水池沒啟動噴水裝置,的確像是死水一攤,就跟他一樣。
「嗄?」卜嬙忍不住轉過頭看著他若有所思的側臉。
來自夜幕的風,吹動了他沒上發油的頭發,發絲拂弄著他的鼻梁,像是要逗他開心似的。
現在他心里在想什麼呢?不快樂嗎?
突然,她覺得他跟她好像很接近,沒了外在條件的隔閡,他們的本質應該是相近的——
同樣善感!
「我臉上有什麼嗎?」又一次,被他逮到她看他看得出神。
回過神,她對他憨憨一笑。
「沒有,我是在想,你說的也對。還有,別想太多,想多了是自尋煩惱,我常常這樣告訴自己的。」
「你同意我說的?」
「是啊!我同意,而且我知道你剛剛在想什麼。」唇線微揚。
「不、自、由、毋、寧、死。」順著卜嬙緩緩開合的嘴型,兩人異口同聲說了。
「哈哈!看,被我猜中了吧!」
「你怎麼知道?」驚喜。
「看表情嘍!誰叫你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要猜不中也難。」對著他做出調皮的鬼臉。
原來找到與自己想法相同的人,他的反應也會跟她一樣興奮,她笑得更開心了。
「你真是……」
只是呆呆笑著的她,居然遲鈍到完全沒發現韋輝的情緒改變。
他凝視她的甜甜笑靨,想一親芳澤的又開始萌動,下意識,他低頭再低頭。
而卜嬙也像被下了魔咒似的,靜靜望著他薄薄的唇瓣,貼近再貼近,眼看就要四瓣相貼——
「沙沙!」
然而就在緊要關頭,一旁不遠的花叢間發出怪異的聲音,讓卜嬙神經質地回頭一探,也讓韋輝只吻上一陣涼風。
懊死的!
「你有沒有听到什麼聲音?」盯著花叢,緊張之余,她的雙頰也悄悄紅了。
「有嗎?」有點懊惱。
「好像有。」
仔細看著剛剛發出怪聲音的地方,暗暗的花叢間果真多出一張狗臉。
「大咪?」她還以為是人咧!
它終于出現了!
小黃狗顯然對她的叫喚沒啥興趣,不過還是賞臉地慢慢從花叢中踱出來,走到卜嬙身邊,悠哉地坐了下來。
吐得長長、甚至還滴著口水的粉紅舌頭,透露它已筋疲力竭。
「大咪,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伙……」蹲下來,卜嬙再也忍不住地數落。她碎碎念了好半天,一直到覺得小黃狗稍微露出懺悔的表情,才站起來。
「我不知道你來找我還帶了個伴。」她的舉動每每讓韋輝感到趣味。
「什麼?」有些錯愕。
「剛才還沒進門的時候,我並沒有看到你家的小伙子。」
「喔,因為它等不及你來開門,就先鑽進來了,擅闖私宅,我代它向你說聲抱歉。」
既然從進門到現在她一直都沒跟他說明來意,而他也沒提起今天中午說過的話,那麼就當作沒那一回事好了。
「沒關系,因為你是我的貴賓,所以它想怎麼進來都可以。」
其實,他並不怎麼喜歡狗,因為小時候曾被一條剛生完小狽的母狗咬過,手掌上的疤痕還在,而上回幫卜嬙抓狗,也是出于被動。
「呵!這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大咪……」
尷尬地笑笑,低下頭,剛剛還在腳邊的小黃狗已經不在原地,她探了一下,在韋輝身後發現它。
它正繞著他的腿不懷好意地打量,令她這個做主人的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大咪!」
懊不會是想咬人吧?發情的動物最不受控制了,而且韋輝還是個陌生人。
而盯著大咪的韋輝,腳不自然地避了避。
「它……想做什麼?」
「我不知道,不過你最好先別動。」
如果它想咬人,她寧願被咬的人是自己而不是他,萬一害得他受傷……
就在卜嬙還想著該怎麼抓它時,大咪突然就朝著韋輝的腿一撲而上。
「糟糕!」她驚叫一聲,也撲了過去。
「完了……」韋輝低子想救自己的腿。
「叩!」
扎實的踫撞聲響起,兩人應聲朝後倒去。
「該死!」捂著頭,韋輝痛得咬牙切齒,就差沒掉眼淚了。
而另一邊倒在地上的卜嬙,則連吭都沒吭一聲,只覺得眼留金星。
一分鐘過去,韋輝揉著頭上刺痛的腫包,坐了起來。
「你沒事吧?」剛剛那一撞可重了!
「……」想說沒事,但嘴巴卻不听話,她一動不動地呆望住旋轉的天空。
「卜嬙?」韋輝擔心地想站起來,但腿上卻傳來奇怪的感覺。
他一看,原來是害他們倆腦袋kiss的罪魁禍首,正抱著他的小腿做著「猥褻」動作。
God!
到此刻他才知道他結實完美的小腿還有這種功能——幫一只狗發泄欲火?
原來剛才它並不是想咬他,而是欲求不滿。
抖一抖腳,小黃狗非但沒放開的打算,反而玩得更起勁,干脆死抱著不放。
韋輝莫可奈何,就讓它先抱著自己的腿,然後站了起來。
他拖著腳走到卜嬙旁邊。
「沒事吧?」
耳邊一句申吟都沒有,他很擔心,趕緊將她扶坐起來。
「撞到哪里?」她的臉色不太好。
「額頭還有後腦,你呢?大咪……它有沒有咬你?」如果真把人家咬傷,她的罪過可大了。
腦子一片昏眩,有點想……吐?
「它沒咬我,但是……卻調戲我。」
「什麼?」往身後一看,居然看見剛剛的肇事者正放開韋輝的小腿。「大咪——」
它居然——
噢!天哪!一陣羞赧,血管里的血液全往腦門里沖,卜嬙瞬間頭更痛了。
「沒事吧?是不是還撞到這里?」檢查卜嬙的後腦,果真模到一處好大的腫包,比他頭上的還要大。
「噢啊!」他揉得她好痛!
「還好嗎?」
「還……還好,對不起喔。」她讓他扶著站起來。
「我沒怎樣,反倒是你的臉色不太好看。」
因為高度的關系,韋輝得彎撐著卜嬙,而一手則摟住她的腰,隔著薄薄的布料,她的肌膚跟他的掌心起了溫熱的共鳴。
靜謐的氣氛下,兩人似乎都感覺到暖昧的氣氛正在緩緩蔓延。
「那個……我……我……我應該可以自己走,你……你……你也應該可以不必扶我了。」不擅長拒絕,她講話立刻變得結結巴巴。
「你確定?」
她是不怎麼確定,因為眼前看到的東西都呈旋轉狀態,包括拿朝著她正往大門走去的大咪。
「我……我確定,我確定可以自己走回住的地方。」
她暗示他,她該走了。
「你要回去了?」雖然他已經要管家查出她只住在幾條巷子以外,但當她說要回去時,他居然有點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