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說,我還沒發現……」政訝異的看著身高不及他肩膀的光,多年前光的身高總是勝過周遭的男孩子,連他也不例外,直到高一,他才和光高度相當。
「你在台灣是不是營養不良?」
「沒有!我吃得好、睡得好,可能十年前一下子把未來該長的全長光了,所以後來就長不高!」她搪塞的說著。她坐進前座,腦中閃著危險——
不過她快被凍成冰柱了,大衣也因而顯得不舒服。
「有可能。」他不知光內心起了奇異的情愫,仍是以男性的身分待她。
這讓光是又落寞又安心。
政繞過車頭也坐進駕駛座,轉動鑰匙發動車子。
「你一個人來?」
「當然啦——接自己的好朋友,還讓那些跟屁蟲跟著,像話嗎?」’
「哈哈哈……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討厭身邊跟著一大堆人。」
「誰會喜歡?走到哪里跟到哪里,連上個廁所也要跟,煩死人了!」他將車子開進東京的街道上。
扁看著窗外的景色,十年前的回憶漸漸浮上來,她確實曾在這里生活了十六年,東京大概的樣子沒變,不過卻比十年前更五光十色,電子看板、巨大廣告、重金屬音樂,食衣住行全擠在這里。
「怎樣,很懷念吧?以前常穿著學生制服往新宿跑。」
「還有涉谷跟秋葉原。」光輕笑。那時雖然是男人婆,可是反而讓她體驗了當女人體驗不到的事,在日本哪容得下女野馬,規定那個、限制這個,當個男人還是比較方便。
他駛進一個園子內,門外掛有「顯東組」赫大的招牌,如字面之義,顯東即是政的姓,正巧是位于東京屬關東,更顯得這姓氏有意義。
「我猜等一下定有成群的組員沖出來,很緊張的詢問你上哪了?」光幸災樂禍的揶揄說道。與政做了十六年的朋友,她怎麼會不曉得,那些組員視政如皇太子一樣,跟前跟後,誰叫他是關東第一人呢!
「我習慣了。」政率光下車。
「哦——」她有趣地吹了一聲口哨。在很久以前,他還曾為這些人的跟前跟後而氣得半死,害他交不到朋友,普通善良老百姓哪敢招惹他,十六年來他身邊就她一個朋友。
她微微一笑,兩人都成熟長大了,他不是十年前的毛頭小子,而她更不用說了,胸前的偉大已說明了一切。
「友誼真偉大。」她下車。
丙然,一眨眼間,十幾個身穿黑色西裝,眼戴墨鏡的彪形大漢快沖而出,所有人跪在回廊上道︰
「組長,您回來啦!我們都很擔心您的安危。」
「夠了!」政喝一聲,地上的漢子全瑟縮了一下。
「對不起!屬下太過多嘴。」
他像是司空見慣于他們的行為,淡然的道︰「起來,去將行李搬進來。」
「馬上搬!」三、五個大漢連忙起身搶著搬。
她瞪大眼的瞧著這一切,個個如凶神惡煞的漢子,往政的面前居然像只听話的小貓?
「組長!交接典禮就快趕不上了!」孝則抬頭道。
瞬間,光感受得到那股藏在眼鏡後凌厲的殺氣,光可以肯定他絕對和一般的混混不同。
「那些人可以等。」他不在意的揮手道︰「幫我照顧光。」
「政,沒關系,我可以照顧自己。」
「有孝則跟著你,我比較能放心。」他對光說話的態度,明顯得有著十萬八千里差距,口氣更是和煦。
「這位就是堂本首領呀?您好,幸會。」孝則是組里的會長,等于是貼身秘書和輔佐,當然清楚光的身分。
「初次見面,請多指教。」她和孝則握手道︰「影已經解散了,今天只是以朋友身分來觀禮,不用那麼客氣。」
「打理好,帶光先進大廳。」他命令完後,逕自走開。
「是,組長慢走。」孝則保持九十度的彎腰,直到政走遠才抬起身子。
她盯著政的背影,他渾身的霸氣連瞎子都感受得到,組長果然是組長,一個冷哼就讓全屋子的大漢汗流夾背,比起來,她是幸運多了。
「堂本首領請跟我來。」他帶著光來到內廂房︰「十分鐘後,我會來迎接您,我先告退。」
她看著自己的房間,行李已都歸位,光卸下黑色大衣,在鏡子前審視一下自己的外觀,確定厚重的毛衣著實有效地掩住了她的胸部,她只是以朋友的身分來觀禮,打扮也不需太過正式,覺得尚且可以便走出房間。
「孝則,我想先到大廳觀禮……‘可以嗎’?」她特地加了敬語。
「當然,非常歡迎。」他一板一眼的回道。
孝則招待她進入大廳,就坐在第二十人之後,因為她是以朋友身分,只能坐在各個分家頭目後。雙排每排二十人,一個大廳就四十幾個人。
「哇……顯東組還真不是蓋的。」她謹慎的正坐,所幸從小對這種排場還頗為習慣,現在才不至于使她手足無措、不知所雲。
「煩勞您暫時坐這兒,組長有交待,等交接一過再好好和您聚一聚。」孝則向她行九十度鞠躬。
扁也回禮的鞠躬道︰「請忙你的,我自己可以處理。」
「是。」他又鞠一個躬才離開。
扁不敢怠慢的點頭回禮,差點忘了日本就是這個樣子,禮多不怪。
幾分鐘後,光的腿已開始發麻了,可是她不斷地告誡自己——不可以、不可以去揉腳,千萬忍耐、要忍耐正當她快欲哭無淚時,政終于一身正式服裝登場。
「嘩——滿帥的。」一身和服的政吸引了她的目光,神氣地竟讓她暫時忘了腳麻的事。
身穿大和宮裝的司儀有模有樣的宣布交接儀式開始。政朗聲宣讀顯東組訓後,眾人齊聲起誓,永遠效忠顯東政。
還真像演電影。她見眾人士氣沸騰,大和民族特有的武士精神一覽無遺,不得不承認雖然很夸張,但效果卻很好,團結一致,嗯……日本人就這點而言,是勝過任何一個國家。
接著,司儀竟大聲宣政的候選妻子進廳——
扁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妻子?顯東組的動作怎麼這麼快?組長一決定,妻子也跟著出爐,簡直把政當成「種馬」嘛!
政寒著臉,他早知道這是必然的規定,當一個組長危機四伏,隨時會掛,得及早留下子嗣,半點不由他。
司儀向各分組組長介紹,說穿了那些妻子候選人,就是各分家頭目的女兒,大家都想寵絡本家的勢力,好為自己的分家帶來利益。
她替政嘆息、同情他,從小什麼事都被任意決定,成年之後當個組長,連自由選妻的權利都沒有,他明明知道這些女人根本不會忠于他,她們會嫁給他,不過是遵從父親的命令而已,隨時有可能會出賣他。
政超乎平靜地完成典禮,對妻子一事保持沉默,不過心底卻暗暗盤算著該如何拖延此事,而對于其中最有可能中選的式部家,因知其野心太大,他不得不小心謹慎地按兵不動。
扁抬頭盯看政的難看表情,知道他正握緊拳頭忍耐,目光一瞥乍然發現政身邊的女子,好像有些眼熟,可是她又記不起來,直覺的不喜歡她,她那看似姣好、柔和無害的面容下,暗藏是鋒利的殺氣,以她曾是「影」的身分,所受的訓練來看,知道這女人不像表面那麼簡單。
我得注意那女人了。光嫌麻煩地心想,若不是看在和政「拜把」多年的份上,不然她才在此待個幾天,不用無事地去招惹一身腥;再說曾是顯東培養的殺手和保鐮集團「影」,老早就解散了,哪要如老頭說的,一天為主子終身為主,什麼時代還興這套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