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鐘意呆了好一會,然後抽噎起來。
她搞不懂,怎麼會變成這樣?
愈想她抽噎得更厲害,一張臉哭得都扭曲起來。
棒天徐鐘意沒有去上課,也沒有去簽租約,躲在房間里哭了一整天。
許志胤一整晚沒回去,她打他手機也沒響應。他既不想見她,也不想跟她說話吧。讓她有徹底被遺棄的感覺。
哭到最後,她累得睡過去。半夜醒來,公寓空空的,除了她,還是她。許志胤仍然沒有回來。
她不禁又哭起來。然後哭累了,又睡了過去。
結果,她曠課了三天。這三天,許忘胤依然沒影沒蹤,就像消失了一樣。
他也沒給過她一通電話。她在他手機留了話,他一直沒有回答。
梅子以為她怎麼了,窮擔心,打了好幾通電話找她。第四天硬闖了過去,硬是將她綁去上課。
「妳到底怎麼了?鐘意。」吃飯時她也沒什麼胃口,梅子看得一副怔仲。「是不是跟志胤學長有關?」
「我跟學長吵架了。」終于,徐鐘意開口。
「吵架?這是好事吧?」有刺激才有反應。能夠吵架,起碼說明關系應該挺親近的。
徐鐘意忍不住白她一眼,埋怨說︰「都是妳!」
「我又怎麼了?」梅子無端挨一記白眼,委屈又無辜地嘟嘟嘴。
「還說!那天妳明明跟我約好陪我去看房子,為什麼爽約了?還叫學長——都是妳!」
原來如此!梅子小心試探︰「結果志胤學長陪妳去,你們因此才吵架是不是?」
徐鐘意沒吭聲,只又白她一眼。那一個白眼說明一切。
斯人憔悴又曠課原來因此而來!梅子心里有數,也就老實地挨徐鐘意那幾記白眼。
她正色說︰「說真的,鐘意,妳跟學長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覺得妳應該跟學長好好談談。」
又在出餿主意了。徐鐘意沒好氣地哼一聲,站起來說︰「我要走了。」
「去哪?」梅子問。自答︰「去找學長嗎?」
徐鐘意先又翻個白眼,然後嘆口無聲的氣,然後點頭。問說︰「妳這幾天有踫到他嗎?」
「沒有。怎麼了?」
梅子跟她是好朋友,也沒什麼好瞞的。徐鐘意把那天她跟許志胤吵架的事大概說了一下。說︰
「他說我也不必搬了,他搬出去。這幾天他都沒回去。」
「真的?」梅子睜大眼。「學長真的就那樣丟下他的公寓了?」太性格了!誰能這麼有個性!「所以妳不能一走了之,也搬不成了。這招高啊!」
「妳正經一點好不好?梅子。」
「我很正經。」梅子說︰「其實學長對妳真的很不錯的,鐘意。妳啊,別人在福中不知福。學長條件那麼好,送給我,我一定要!妳可不要太不知珍惜,等失去了才後悔。」
「妳在胡說什麼?」
「我有沒有胡說,妳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跟妳說了!」
這種事其實很難正面承認。徐鐘意也不願意承認。
跨越了半個地球到大氣系館,在一樓便遇到蔡德偉。
「鐘意……妳怎麼會來這里?」難得的竟沒有在句尾加一句「找學長的」?
「我找學長。」
「志胤學長?」蔡德偉有些詫異。
徐鐘意听出有些不對了。「他不在嗎?你這幾天有沒有踫到他?」
「妳不知道嗎?」蔡德偉更加訝異奇怪。「這幾天學長都沒有來上課,也沒去研究室。我覺得奇怪,跑去問他們老大,才知道學長跟他們老大請了一個禮拜的假。學長沒跟妳說嗎?」理所當然反問說︰「這兩天我打電話找學長一直打不通,學長不在家嗎?妳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如果她知道,她還會出現在這里嗎?連這點簡單的道理都不會推敲,還一徑地問東問西,這個蔡德偉,神經實在不是普通的大條。
「我又不是學長肚子里的蛔蟲,怎麼可能知道。」她忍著不亂發脾氣。
「妳跟學長同居在一起,他去哪沒跟妳說一聲嗎?」
「我沒跟學長『同居』!我只是分租學長的房子。學長愛去哪里就去哪里,他沒有義務跟我報告。」
聰明人就可以听出她口氣的不友善。她有些反悔,對蔡德偉遷怒算什麼!
結果蔡德偉真的不是普通的遲鈍。「我又不是指那個同居的同居。不過,妳跟學長本來就是住在一起的嘛,不是嗎?」
實在教她覺得無力,也懶得辯解了,她揮揮手說︰「你說得沒錯,就是那樣。我還有課,拜了。」
「看!我說得沒錯吧!妳跟志胤學長本來就是同居在一塊!」蔡德偉在她身後大聲亂叫。
他也沒想想那是什麼場合,一樓里人來人往的,剛好又是下課的時間,很多人在那里,都听到了他這些話。
「蔡德偉,許志胤跟剛剛那個女孩同居啊?」有人問。
「對啊。」
「那女孩是誰?哪個系的?」
「你說鐘意啊?她念日文的。」
「日文的啊!姓什麼?」
「我剛剛沒說嗎?徐鐘意啊。」
「徐鐘意啊。」一旁的人哦了一聲。
大氣系館說大也不就那麼大,許志胤雖然算不上什麼大名人,但同學、學弟妹加總起來認識他的人也不少。不消太久,那下午,一大幫的人就都知道許志胤和日文系的徐鐘意同居。
「難怪,他怎麼都不肯將房間租給學弟妹。」有人恍然大悟。
包有人更加恍悟,為什麼許志胤對系花洪心怡始終不為所動,原來他早已「名草有主」,早早有親密的同居女友。
到最後,大氣系館里,不管跟許忘胤熟或不熟的、相干或不相干的,多少都听到了這麼回事,甚至傳到「老大」們那里。
本來就研究風和雨、雲和天空的那些「風花雪月」的事的大氣系,這個下午真真的那麼風花雪月了一番,無端地浪漫起來。
算一算,離家四天八小時三十三分鐘了——
去!
許志胤煩躁地丟下筆。他到底在干什麼?竟無聊到計算起這個!
「嗨——你還在啊!」周文聰走進去。
听起來就像在趕人的口吻。但許志胤知道周文聰不是那個意思。
「得了吧!」周文聰丟給他一罐可樂。自己也拿了一瓶,咕嚕喝兩口。「跟女朋友吵架也不是這樣。氣兩天就算了。你總不能老是不回家吧?」
就他知道,沒人和女朋友吵架能吵得像許志胤這麼「瀟灑」的,自己的房子丟下了不住,連支牙刷都沒帶出來。
事實上,他連信用卡、提款卡、內衣內褲都沒帶半樣出來。
「我沒有跟女朋友吵架。」許志胤沒好氣地澄清。
什麼女朋友!他跟徐鐘意根本不是那麼算……如果真是的話,他也不會覺得那麼窩囊。
他一再告誡自己不可意氣用事,結果還是意氣用事。那天對徐鐘意發了脾氣,丟出的話收不回去,他也還在氣頭上,最後跑到周文聰這里來。他跟周文聰其實也不算十分熟,不過那當口他也沒考慮那麼多。他只說借住幾天。周文聰相當驚訝,還是把客廳清理出來給他,一邊苦口婆心的勸告,斷定他跟女朋友吵架。
室友!是室友。他糾正。
沒差。只是他們自己這麼分,人家沒這麼看。
「你猜我今天听到了什麼?」周文聰把買回來的現成便當分一個給許志胤。
「什麼?」許志胤不感興趣。他身上一個子兒都沒有,住周文聰的、吃周文聰的,也沒覺得不好意思。以後再算就是了。老實說,到現在,他也不知道他在干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