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不過,你什麼時候會回來?我待會兒有約會。」
「是跟那個邁可嗎?你可以把卡羅和馬弟交給他們父親,我兩個小時以後就會回來。」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謝謝。」薇洛妮卡熱情的擁抱親她一下。眯眯眼,說︰「祝你約會愉快,小李。不過,你要注意那個邁可,那個美國佬不是好東西,是騙女人的花心大蘿卜。」
「謝謝你的忠告。」邁可是從邁阿密來的,在此地教美語,長得高大英俊,很受女孩歡迎。他也是來者不拒,可看來他的名聲不大好。
小家伙睡著了,所以帶起來省事很多。兩個人都長得寬鼻大口,繼承了老陳那般粗獷。還好是男生,這副德性要是長在女生身上,實在太驚人。
她看著時間,把小家伙們抱下樓。老陳坐在雜貨店櫃台後,幾乎是盹著了。
「陳叔。」她喊醒他。
「小李啊。」老陳警醒得很,立刻清醒過來。「你要出去?」
「嗯。我要跟邁可約會。薇洛妮卡跟妮蒂她們去喝咖啡了,要我把卡羅和馬弟交給你看著。」
「沒問題。」
李柔寬看著睡得酣熟的小家伙,又看老陳,邁出的步子又縮回去,坐回店頭說︰「算了!我還是陪陳叔聊天好了。」
「這樣好嗎?邁可在等你。」老陳咧嘴笑。
「他不會等的。我沒出現,他自然會去找別的女孩。別替他擔心,邁可不會做吃虧的事。」
「你啊!」老陳搖搖頭。「你這樣漫不經心下去是不行的,小李。該認真找個好對象。都怪陳叔雞婆,讓你學了這般游戲人間,要是嫁不出去,你爸好說話,你媽可是會剝了我的皮,將我宰了下酒。」
李柔寬不禁笑起來。「安啦,陳叔。天塌下來有我幫你頂著,壓不扁你的。」
當初李柔寬決定留下來,老陳果然幫她介紹了一籮筐帥氣的巴西小伙子,李柔寬樂得今天跟這個出去、明天跟那個約會、後天再跟另一個喝咖啡。她也因此有了一個心得,把白如瑜當初的「愛情主被動論」稍加做了更正。她發現,白如瑜說的有一半是正確的,也就是說,男生如果喜歡一個女生,他會主動的。但女生也不見得不能主動。男生如果喜歡一個女生,她主動,他一定會有回應。而如果他不喜歡她,兩三次互動就明白端倪,她也不必一逕的傻追了。
這是她學到的「寶貴心得」,而且屢試不爽。在這里,不會把約會看得太嚴重,合則來不合則去。多半的男孩都長得相當賞心悅目,反而就沒有哪一個特別值得下手的。所以男生主動約她,她看順眼了會很高興的答應;她若看誰順眼去約對方,對方答應,就再約會個一兩次。對方如果拒絕她請喝的咖啡,她也不會一逕的傻追了。余維濤留給她的教訓太大,她算是學得了一個重要的愛情理論。
「小李,你到底有什麼打算沒有?你年紀也不小了,成家或立業,也該為自己的將來打算一下。」
「陳叔,我才二十四歲耶!」
「快二十五嘍。你爸在你這年紀,都帶你跑江湖了。」
那倒也是。但她還是覺得不一樣,還是想辯。老陳比個手勢,要她稍安勿躁,說︰
「你媽昨晚打電話來,很為你的前途著急。看你是要嫁人,還是回去,要你選一項。」
「又來了!」李柔寬揮手表示受不了。這根本不是要她選擇,是強迫,兩條路,她老媽都想架她回去。她老媽哪可能讓她在這里「和番」的!
「我倒覺得你也真該好好打算一下了。那個道格呢?雖然是個老美,不過氣質挺不錯的,脾氣也好。我看你好象對他印象不錯,有意思追人家不是嗎?」
的確沒錯。那個道格據說是個藝術家,從緬因州來的,閑時教英語,不閑時就泡在咖啡館里。他笑起來有點吊兒郎當的味道,但脾氣十分好,讓她想起余維波。他是自余維濤之後,她動念認真想追的男人。但她約他兩次喝咖啡,都被他笑笑婉拒,她打算再試一次,不行的話,她就會死心放棄。
她已經不是那個愚蠢的李柔寬,講什麼痴情執著。兩情相悅哪,那才是最重要的!
「我是有用點力在追啦。但他好象對我沒什麼意思,我也沒辦法。」
「小李。」話才說完。「說曹操,曹操就到。」道格頂著陽光,微笑的走過來。
「嗨!」李柔寬打聲招呼。
「嗨!陳。」老陳「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沒取拗口的洋名字,所以別人叫不來他拗口的中文名字,都喊他「陳」。
「哈羅,道格。」
「我是來找小李的。小李,你現在有空嗎?我請你喝咖啡。」
「現在?」李柔寬看看老陳。
「有空。當然有空。」老陳替李柔寬回答。
「我會送她回來的。」道格禮貌的保證。
走開一段距離後,道格才又說︰「小李,待會兒還有個朋友會加入我們,希望你不會介意。」
「朋友?」介意,她當然介意。他不是特地來約她的嗎?干嘛又拖個電燈泡?
「我想介紹你認識一個人。」道格避重就輕。
不過,進入咖啡館,見到了道格那個「朋友」,李柔寬便隱約有些明白了。她不動聲色,讓道格替他們介紹。
「艾德華是我的好朋友。听我提起你,一直想認識你。」
「幸會,小李。」艾德華咧開大嘴伸出大手,用力握住李柔寬的小手熱情的握了一握。
他的棕發剪得很短,接近軍人頭,穿了一件粉黃的襯衫,有點兒秀氣。兩邊耳朵都打了洞,而且戴上耳環。
「你好,艾德華。」她明白道格的意思了。
「你是個好女孩,小李。」道格眨眨眼,有些兒抱歉似。「我也明白你對我有意思。我其實也很喜歡你。不過,你看,我和艾德華在一起很久了,你明白吧?」
明白。她當然明白。
她並沒有太大的失落感,只是突然覺得想笑。怎麼不管中外男女,拒絕人用的都是那一套。男人會對不喜歡的女人說,她是好女孩或女人,他沒那個福氣。女人則是說,他是個好人,可惜她沒那運氣。
她努力壓住笑意,換個大方的微笑,說︰「謝謝你,道格。我本來打算再約你一次,如果你真沒意思,我就準備放棄。但你讓我和艾德華見面,你的心地真好。謝謝你。」她趨上前,輕輕擁抱道格。
「你不會生氣吧?」道格問。
她搖頭。對道格嫣然一笑。
生什麼氣呢?不管道格愛的是不是男人,先決條件人家就是不喜歡她,和她不來電,她要埋怨什麼呢?
只能怪她的男人運不好。怪戀愛之神不眷顧。
星期天中乍,照例李金發風雨無阻的到余家報到。事業心重的余建明照例不在家,倒是余維波優閑的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余維濤在樓上忙他自己的,有李金發在,他懶得下樓。
余二對李金發的態度十年如一日,始終冷冷淡淡的,不過,想想,他倒從來沒有出言趕過李金發,任他在余家來去自如。也許是因為好的教養。總之,他頂多把李金發當透明人。
至于余大則也是十年如一日,與李金發愈混交情愈好。他多少也看出來李金發對他母親的「妄想」,挺同情他的,但由李金發,他會想起另一個人,便不願再多想。
「李叔,」他說︰「反正我媽也不在,你不要忙了,我自己隨便吃點什麼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