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不能小看春夏十三歲。瞧瞧,發出這般驚人的言論,關玲听得一楞一楞。
她對愛情的想法是很唯美的,實在不能同意春夏這種說法。
但她也沒有反駁。她想春夏一向都比較大膽,自然有她自己的想法。不過,她覺得春夏還不懂得〔真正的〕愛情。情到深,到至極,是願意為自己喜愛的人犧牲的。
〔妳不懂的,春夏。〕關玲輕輕搖了搖頭,算是響應春夏那一番長篇大論。
春夏嗤之以鼻,但也懶得一再多費口舌了。在她看來,關玲就像那些眾多愚蠢的女孩的典型,蠢得連自已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卻還自以為純情偉大。
王子不愛美人魚,美人魚就會變泡沫——多少女人像那條丟掉自己尾巴的美人魚,沒有男人……哦,或者說男人不要她就活不了。
去!
春夏翻翻白眼。這實在太扯了。
她覺得自己是很聰明的。可憐的關玲,受童話荼毒太深。她真怕她有一天走火入魔,把蛤蟆當王子。???
天氣好,適合做運動的日子。鄭關昭走過網球場,三兩男女同學正站在場邊,手里拿著網球拍,一邊腋下還挾著書本。
〔關昭!〕叫住了鄭關昭。〔你來得正好,剛好來場雙打。〕
〔也好。活動一下筋骨。〕
鄭關昭奉行的宗旨是,活動活動,人要活就要動,所以他三不五時就會跑跑跳跳動一動。因此,他雖然算不上那種明星型的運動健將,倒把身材鍛煉得相當結實。衣服月兌光了,絕對可以引人想入非非。
一場球打下來,幾個人衣服差不多被汗浸濕。鄭關昭大剌剌的在場邊就月兌下衣服,當場包換起來。一起對打的同學夸張的吹聲口哨說︰
〔呴,鄭關昭,你不要引誘犯罪好不好?〕
一旁也才打完球的女同學,抬抬手臂擦汗,笑罵說︰〔引誰犯罪了?〕
〔除了你們還有誰?「色不迷人人自迷」啊!〕
〔去!〕鄭關昭抓起毛巾甩了他一下。
罷消耗掉大量熱量,肚子就餓了。一堆人殺到對街的快餐店,一邊狼吞虎咽沒營養的炸薯條漢堡,一邊討論研究的課題。
〔去去!〕一個男生叫起來。〔換些好消化的話題好不好?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閑,卻還在講這些-唉唉!人生多灰涼啊!〕
〔去唱歌好了,發泄一下。〕
〔然後再去敲兩桿。〕
鄭關昭搖頭。〔別把我算在內。我還有事。〕
〔什麼事比玩樂重要?〕先前男同學發出怪叫。他們這些研究生年紀雖然比大學生大了一些,照樣能讀會玩,玩的方法內容盡避因人而異,偷閑的本質還是一樣。
〔不行。我得回去喂寵物。〕鄭關昭一本正經。他父親出差,母親帶關玲到日本玩,只剩下春夏。對這件事他稍有意見。他覺得他母親不應該撤下春夏,只帶關玲到日本;她應該一視同仁。
他覺得春夏可憐,所以有必要早點回家陪伴她。
〔寵物?你養狗?〕女同學問。
鄭關昭面對著門那方,射進來的陽光引他無意望一眼,正微笑搖頭,目光卻忽然發直,朝特定方向定起來。
〔怎麼?〕坐在他對面的戴眼鏡的男同學見狀打趣說︰〔眼楮都發直了!看到你的小貓了嗎?〕一語雙關,既譏諷他的養寵物行為,且嘲笑他是否被哪個美眉吸引去注意。一邊還作勢扭頭過去看個究竟。
沒錯,鄭關昭是看到他的〔小貓〕了。
小貓春夏。
他的〔小貓〕這會兒正靠著快餐店大門外的牆柱站著。她面前一個也是才國中模樣、表情卻自以為很成熟的小毛頭,一只手撐在牆上,手肘彎向春夏,一邊俯低上半身傾向她,旁若無人地,自以為很神氣,偏生一張臉卻幼稚得,連胡須都還沒長出來,嗯哼,恐怕連都還沒長齊。
〔我出去一下。〕真真是該死!鄭關昭動作只比台風慢一點地刮出去。
〔他怎麼了?〕被丟在座位的同學們簡直莫名其妙。
眼鏡男更是怪叫︰〔不會吧?!當真看到他的小貓了?!〕
他的破嗓子不小,已經刮到門口的鄭關昭也沒漏掉,但他沒空回頭解釋,台風眼直朝春夏撲過去。
他出現得真不是時候。小毛頭的嘴巴正貼向春夏的嘴巴,鄭關昭大手一拎,拎住小毛頭的衣服後領,將他提了開。
〔光天化日的,少在這里妨害風化。〕語氣帶著十分的嘲弄,用眼角睥睨著受了驚詫的小毛頭。
也真是!打什麼時候,現在的小毛頭都變得如此前衛開化早熟了?沒看過豬跑,就吃豬肉吃習慣了,所以現在連隻果樹長啥模樣也不曉得,就妄想摘禁果了。
真是!多少九月懷胎潮就是這樣懷出來的?!
〔你在這里干什麼?!杞人憂天的鄭關昭,腦袋連一個念頭都還沒轉完,就已經以光速自己演繹出那麼多了。凶巴巴地瞪著春夏。
春夏露出〔怎麼是你〕的倒霉相,然後才嘟嘟嘴說︰〔約會啊!〕一副〔你自己不會看〕的表情。
〔約會?才幾歲!〕鄭關昭悶哼一聲,打鼻孔噴出氣,簡直嗤之以鼻。
〔喂,你要干什麼?!小毛頭被抬到一邊,很不是滋味兼且不服氣,雙手握拳,一副躍躍欲試。
〔你還不死心啊!〕鄭關昭不耐煩揮手說︰〔去!快點回家。小毛頭,不念書約什麼會!等你陰——咳,腋毛長齊了再說!〕差點就月兌口說出粗話。
小毛頭不甘心更不服。〔你管我!你是誰?小夏的哥哥嗎?還是——〕看樣子不太像,小毛頭瞄瞄春夏,心里起疑。
〔我是她的主人〕
〔主人?〕這怎麼可能!.
〔不信?好。春夏,你自己說吧。〕小毛頭立刻轉向春夏,迫不及待。
春夏惱鄭關昭一眼,絲毫不掩飾她嫌他找碴似的表情。雖然如此,她還是很合作地點頭。說︰
〔對啦!他是我的主人。〕
鄭關昭朝小毛頭抬抬下巴,像在說〔听到了沒有〕。
哪知小毛頭卻十分不屑說︰〔你干麼跟個歐吉桑有一腿?小夏。〕
居然說他是歐吉桑!鄭關昭氣結,擺出猙獰的面孔,威嚇說︰〔我數到三,你再不走,小心我揍你!〕
〔小毛頭〕和〔歐吉桑〕兩人的體型著實差了一截。小毛頭看清形勢,好漢不吃眼前虧,這會兒也不打算干架了,酸溜溜說︰
〔小夏,我真的很失望,你居然跟個老頭子搞在一起!〕
〔你什麼都不知道少胡說好不好?〕春夏翻白眼。
小毛頭搖搖頭,夾著尾錐走開。春夏除了瞪眼還是瞪眼,倒像氣懶了,連話也懶得罵。
〔你這家伙!〕鄭板昭說︰〔我一沒看好,你就四處給我找麻煩。〕
〔哪有!我不過——〕
〔不許回嘴。〕鄭關昭十分專制,〔給我听好,以後不許再跟那個小子來往。〕
春夏聳個肩,一副無所謂。
〔呴,這麼干脆?〕鄭關昭反倒懷疑她又有什麼把戲。
〔反正我也不喜歡他。〕
〔不喜歡?那你干麼還跟他約會?〕春夏的回答教鄭關昭皺眉瞪大眼。
〔軟,你不懂。〕春夏愛說不說、愛瞄不瞄的掃鄭關昭一眼,教人光火。
鄭關昭索性雙臂交插在胸一刖,好整以暇,偏要听了。
〔我怎麼不懂了?〕
春夏輕蔑地挑動一下眼皮,挺不耐煩。〔沒魚蝦也好你懂了吧?這樣才表示我是有行情的,對某個人才有刺激。〕也就是說,她真正的〔目標〕另有其人。
這叫〔激將法〕。兵書上有教的。
〔哦?那那只魚呢?〕
〔你問這個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