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出了什麼事……」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焦急得很認真,可也沒有認真地在听別人的意見,只在意自己的疑惑。
「安靜!」尼爾舉高一只手,擺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羅斯林!」他抬抬下巴,完全是一副發號施令的口吻。
全場頓時鴉雀無聲,全都望著羅斯林。
羅斯林木然一張臉,加了乳白劑的玻璃似的眼楮森然卻有力地掃了每個人一眼。他頓一下,制造一點懸吊的氣氛,不帶絲毫感情,說︰
「今天這個聚會,是希特潘先生授意我將大家召集在此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向各位宣布——」他再次頓一下,確定每個人都听懂他在說什麼後,說︰「希特潘先生疑似在旅途時感染了某種病毒,這種病毒會侵犯入的神經,造成肢體麻痹。目前,希特潘先生人在某處休養,由一組精良的醫護小組治療照顧中。在希特潘先生康復之前的這段時間,‘艾爾發’將暫時由尼爾先生先統籌管理。」
「這怎麼可能!查理生病了?我怎麼都不知道!」辛蒂立即月兌口而出,表示不相信。
「希特潘先生怕夫人您擔心,吩咐我別通知您。」羅斯林從容的回答。
「查理現在人呢?他在哪里?」辛蒂追問。
羅斯林面色不改,不疾下徐說︰「希特潘先生有令,不管是任何人,都不許我將他的行蹤泄露。」
「這太荒謬了!我是他的妻子耶!」
「很抱歉,夫人。」「羅斯林,」黛安說︰「你別以為你這樣隨便編個故事,我們就會相信你。不管我父親是不是真的生病了,再怎麼輪也輸不到尼爾來掌管‘艾爾發’!」
「沒錯!」班附和。「你別當我們是傻子,羅斯林。」
羅斯林依舊面無表情,比個手勢。曹雪律師立刻走上前去,打開公事包,取出一式兩份的文件說︰
「這是希特潘先生親筆著名的文件,上面很清楚地說明了,在他養病這段期間,‘艾爾發’交由尼爾•希特潘先生全權管理。請大家過目。」他將文件傳下去。
除了辛蒂母女,每個人看了臉色都大變。
「我不相信,怎麼會有這種事。」道格喃喃。
「查理一定是病糊涂了。」一名家族成員不信地搖頭。
就連謹慎的伊恩,也掩不住懷疑的神色。
沒有人肯相信,但白紙黑字,又不得不信。
看到那些人的反應,尼爾緊繃著臉,表情十分難看。
「文件寫得很清楚,你們還有任何問題嗎?」
「當然有!」班說︰「我要見我父親,不然我死也不相信!」
難得神智清楚的麥可,不改嗑藥瘋癲,嘻皮笑臉說︰「尼爾,我爸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感染上什麼病毒?該不會是你使了什麼手段,將他軟禁起來吧?」
無話說中了每個人的心坎。滿山滿谷的疑竇倒向尼爾。
尼爾沉下臉,不悅說︰「麥可,你該不會吃了太多藥,腦袋給吃糊涂,不曉得自己在胡言亂語什麼吧?」
「喲喲喲!一下子就翻臉。尼爾,你該不會真的作賊心虛吧?」麥可還是嘻皮笑臉的。他的態度與其說懷疑,不如說是找碴,無事鬧一鬧罷了。但。他人可就不是那樣了。如果是希恩潘,那還沒話說,但尼爾?沒一個服氣。
尼爾還要發作,羅斯林制止住他,宣布說︰「希特潘先生親筆簽署的文件大家都已經看到了,有曹雪律師可以作證。從此刻起,尼爾先生就是‘艾爾發’的總負責人。」
「我不承認!」黛安高聲反對。
但她反對也沒用,他們甚至連希特潘也見不到。
「我還是不相信,」班撂下話︰「我一定會查清楚的!」
尼爾冷笑一聲,掉頭出去。但一出了門,一離開眾人的視線,剩下他和羅斯林時,他那種狠勁立時消斂,換成一臉擔憂。擔心說,「怎麼辦?羅斯林,要是真讓他們查出什麼——」
「你不必擔心這個。」羅斯林毫不客氣地打斷尼爾的話,語氣專制說︰「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話去做就行!」
「你——」尼爾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羅斯林冷冷說︰「你不要你母親的命了嗎?還有,別忘了,我手中有足夠的資料,可以送你坐上一百次的牢。」
「你——」尼爾氣極。「我——人又不是我殺的!是你!」
「是嗎?可是手槍上全是你的指紋,尸體又在你的住處發現。」
「那跟我沒關系!是你們栽贓!」
「尼爾,我勸你最好是乖乖听我的話,除非你想坐牢。」威脅的意味濃厚。
尼爾再怎麼不甘,也只能乖乖閉上嘴,猶不平說︰
「你一開始就算計我,對不對?羅斯林——」
羅斯林冷笑一聲,沒回答。
車子已等在外頭。羅斯林走過去,打開車門,說︰
「請上車吧,尼爾先生。」
尼爾僵持一會,在羅斯林冷漠的注視下,最後還是不得不妥協。但他才剛移動腳步,後頭傳來叫聲,說︰
「等等!尼爾——」辛蒂母女追了出來。
尼爾、羅斯林交換一眼,從容的轉身過去。
「有什麼事嗎?辛蒂。」
辛帝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問︰「你老實說,尼爾,你究竟把查理怎麼了?」
尼爾下意識看羅斯林,羅斯林代替尼爾回答說︰「我已經說過了,夫人,希特潘先生現在人在某處養病。」
「你以為我會就這麼罷休嗎?」辛蒂說︰「我好歹是希特潘夫人,自己的丈夫下落不明,你想我可能默不作聲、不聞不問嗎?你們要是再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我就讓你們吃不完兜著走!」
她這個話不單只是威脅,她有那個權利,在法律上,她絕對站得住腳。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早點回紐約去的,辛蒂夫人。」羅斯林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從懷中取出一個信封交給辛蒂說︰「這是希特潘先生要我轉交給你的。」
辛蒂拆開信封,里頭是一張兩千萬美元支票。
「我已經把希特潘先生的意思轉達給你了,夫人。你自己可要好好做決定。」羅斯林一字一字說得非常清楚,听起來似乎有什麼特別的意味。
***
在哪里?到底藏在哪里?史文生急躁地四處翻找。
他明明看見野澤將磁片帶進隔離室里。那上頭記錄了復制六九及其它重要的資料數據。
六九目不轉楮注意史文生的一舉一動,突然開口說︰
「喂!」
史文生嚇一跳,倏然轉頭。「什麼?!」
「你叫什麼名字?」六九間。
「你想干什麼?」
史文生警覺地盯著六九,心生提防。六九看起來……唔,那感覺,變得和上回完全不一樣,判若兩人。
「你不必那麼緊張。我手腳都被緊緊扣住,不能對你怎麼樣。我只是問你叫什麼名字罷了。」
史文生戒心稍減一些,仍是小心提防,和六九隔一些距離,推推眼鏡,說︰「我是史文生博士。」
「史文生……博士?」六九裝出恍然大悟的模樣。「那麼,你跟野澤博士一樣,能力應該都差不多了。我還以為你只是野澤博士的一個小助手,真是失敬了。」
史文生臉上浮起一抹窘紅。他極力裝作著無其事,說︰「野澤博士是個偉大的科學家,我很榮幸能跟著博士學習。」
「難道你有哪一點比他差嗎?為什麼非得屈居在他底下?」六九一副不以為然。
史文生沉默不語。沒錯,只要他有了那些資料,他一個人也可以改寫人類的進化史。
「史文生博士,」六九放平聲調,听起來極誠懇。「你有那個資格的;你的能力並不比任何人差。但只要有野澤博士在,你永道就被壓迫在底下。你難道不想超越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