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嚴奇他是因為我才——」
「你把自己看得太了不起了,楊舞。」希恩潘打斷楊舞,極不留情,說︰「你有可以威脅我的價值,卻沒有絲毫交換六九的價值。你如果去了,只是自投羅網。」
「盡避如此,我還是——」楊舞頓一下,走到窗邊。月亮大圓,帶一點橘紅色彩,很不真實地掛在前方的天空。
希恩潘跟過去,將楊舞扳向他。
「你給我听好,楊舞,我對那種自以為可以拯救全天下,什麼都不考慮、只憑一時天真就行動的人最討厭。」
楊舞驀然眼紅臉,揮開希恩潘的手。
「我從不認為我可以拯救至天下的人!我只是欠嚴奇,對他有虧欠!虧欠!你懂不懂?!」
什麼嘛!希恩潘一點都不溫柔,說話竟那麼殘酷刻薄,一點都不留余地。
「那是六九他自己自願的,你不必覺得欠他什麼。」
他居然說得出這種話!楊舞不禁皺緊眉,反感極了。"我怎麼能不在意!"她說︰「如果換作那個人是你,你也要告訴我,說那是你自己一廂情願,叫我別在意嗎?」
「你會嗎?」希恩潘忽然盯緊她追問︰「你會像這樣在意六九般在意我嗎?」
「我不想談這個!」楊舞別開臉,走到一邊。
「可是我想。」希恩潘立刻將她拉回去。
「希恩潘!」楊舞搖頭說︰「你是認真的嗎?你是要我跟你跑到天涯海角隱姓埋名躲起來過日子嗎?還是你打算帶我回去,強求你的家族接受我?我怎麼能呢———」
「那麼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拿你去交換六九嗎?你知道的秘密太多,你知不知道你很有可能被殺?!」希恩潘一向冷漠的臉變了顏色,神情激動。「再說,你就算去了,你有那個能力嗎?你救得了六九嗎?」
希恩潘句句實際、切中要害,楊舞反駁不了,埋怨起他的冷酷,對他又愛又恨起來。
她轉過身,面對窗外,不去看希恩潘。
「你說的沒錯,我其實什麼也辦不到。」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麼!」希恩潘圍在楊舞身後,雙手各搭在她身體兩側的窗欄上頭,形同包擁。「你可別想一個人偷偷的離開,我絕不允許你那麼做!」
楊舞不禁苦笑起來。希恩潘輕易就看穿她的心思。他可以那樣不留余地把話說得那麼實際、那麼地不柔情;但其實他隨時隨地都注意著她,看似不經心,言語外的動作卻包含著極大的「在乎」。
希恩潘啊希恩潘!楊舞又苦笑著。
這一刻,她甚至不懷疑,如果要希恩潘為她死,他一定會毫不客氣說出讓人又恨又惱的話,然後一轉身,毫不猶豫為她付出任何。
她想,冷酷的希恩潘,行事做法沒有一定的道德標準,甚至玩弄著道德;但是,也就因為如此吧,或是一種極端,他心中深處有著一個點,是他可以因之不惜一切、犧牲、闖越一切的。
極鋒的男子,極鋒的感情。
而她,應該就是他心中那個「點」了。
說應該,因為她不得不懷疑她自己憑什麼得到希恩潘集中一切、不惜一切式的感情;換作是她,她能夠毫不猶豫為了希恩潘而死嗎?
「你在想什麼?」希恩潘注意到她表情因沉思而產生的細微變化。
「我在想——」楊舞遲疑一下,還是面對希恩潘灼亮的雙眼。「你為了我,可以不惜一切,我呢?設若你有萬一,我會不會為了你而死?」
「你會嗎?」希恩潘捧起楊舞的臉,眼神燒得更灼亮。
「我不知道。」楊舞老實地回答,卻沒有將視線移開,直直望著希恩潘灼亮的雙眼。「我愛你的,也許沒有你愛我的多。」
「但你終究還是愛我的,對吧?」對她的回答,希恩潘絲毫沒有失望或介意的表情。
「應該吧。」
「什麼叫‘應該’?」希恩潘不滿了。這麼模稜兩可的回答!
楊舞輕笑起來。
「就是說‘是的’。」她垂下眼,有些靦腆。
「那你就直接說‘是’。」希恩潘硬又扳起她的臉。
「你不介意嗎?」楊舞不禁問。
「只要你愛我的比對六九的多就行了。」
希恩潘抬頭看著窗外,眼神望得有些遠。
這是嫉妒嗎?楊舞有地些納悶。
夜氣凝結,氣氛有些沉落,就那樣沉默。久久,希恩潘突然由後攬抱住楊舞,低聲急切的說︰
「我希望你愛我,楊舞,只要愛我一個,不要愛上任何人!」
楊舞心中一悸,反身抱住希恩潘。
「那麼,你也只要愛我一個!」
強烈的情感,獨佔欲也強;絕對的,極鋒的,不容分享。
發覺到自己這種情感,楊舞啞然住,再無話可說。
她將希恩潘擁抱得更緊,不願放開,好像一放開,就永遠不會再見似,就此會錯過什麼似。
希恩潘受到感染似,也將她擁得更緊,語聲更急切。
「愛我吧!楊舞。」不是「應該」,不是「大概」,而是絕對。絕對的,極鋒式的愛。
第十二章
「艾爾發」總部東翼大樓,二樓的大型會議廳里,正中央擺了一張長方形大桌子,桌子兩旁散落著或坐或站了一些人。不管男女,個個衣冠筆挺,幾乎全部盛裝出席。
仔細看,他們大多是希特潘家族核心的成員,除了希恩潘之外,他的異母兄弟妹妹全都到了。旁支的,希特潘家的堂表叔佷姑伯也有多人在場,甚至連辛蒂和伊麗兒都來了。
就是缺了希特潘父子。
「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全都來了?」黛安•希特括不耐煩地掃了那些人一眼,倒了一顆藥丸進嘴巴,跟著大口吞了一口不加水的威士忌。
「天曉得!尼爾那家伙不知道又在搞什麼把戲。」道格端了一杯香檳,神態悠閑,優雅地啜了一口。他穿著亞曼尼新一季的改良式西裝,胸前口袋還折放了一條藏青色的手巾,刻意露出了三分之一截。
他朝向伊恩有意無意說︰「唔,我好像沒看到瓊姑母。」
伊恩表情嚴肅,抿嘴不說話。
「怎麼回事?」伊麗兒走過去。
「怎麼?你也不知道?」道格反問。
伊麗兒橋橫地瞪個眼。「範呢?我怎麼沒看到?」她以為希恩潘會出現的。見到了他,她非賞他兩巴掌不可!
希特潘答應她處理那件事,給她一個交代,結果,狄恩向她報告抓到六九,及希恩潘與楊舞的事,卻遲遲不見希恩潘的蹤跡。她急著問清楚,結果,從兩天前,就連希特潘也莫名其妙消匿不見,達她母親也不知道希特潘去了哪里。
她現在是滿腔的惱恨,誰得罪她誰就會倒楣。
道格聳個肩,表示天曉得。
伊麗兒不禁皺眉。至是一群沒用的家伙!她煩躁地四顧掃視,見尼爾走進來。
「全都到齊了!很好。」尼爾儼然一副當家作主的模樣。他後頭跟著羅斯林及「艾爾發」法律顧問「曹雪與賽蒙」法律事務所的合伙大律師彼得•曹雪。
看到後面那兩個人,眾人不禁都起了疑問,臉上浮出狐疑的表情。
「尼爾,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伊麗兒率先發難。多疑的目光轉向羅斯林。「你什麼時候成了尼爾的跟班了?羅斯林,我問你,希特潘先生呢?」
「今天就是為這件事把大家找來的。」尼爾插嘴。對羅斯林使個眼色。
此話一出,所有的人皆嘩然起來,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的,充滿臆測。
「查理怎麼了?」希特潘一位堂叔開口問。他看來約莫七十,是其中輩份最高的。
「對啊!範呢?怎麼也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