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舞沒意料到,先是楞了一下,跟著倔強地把臉轉開,不止目說話。
"回答我!"希恩潘硬將她的臉扳向他。
楊舞恨恨瞪著他,兩眼瞪出火,仍是不肯回答。
"說!"希恩潘用力扳起她的下巴,聲音像刀子一樣利。他力道極強,存心要楊舞吃苦頭。
"我不知道!"楊舞厭惡他的踫觸,叫說︰"別踫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越不要他踫,他偏越要踫!希恩潘索性伸出另"只手緊攬住她的腰。
"你到底說不說?"傾逼的姿態已變成一種威脅。
"你問這個做什麼?!"楊舞拼命掙動,卻掙不月兌,又氣又惱,一張臉脹得通紅。
"是我在問你。"希恩潘一副獨裁者的高高在上。
他將楊舞堵在死角。四處無路可逃,楊舞只好妥協,語無倫次說︰"我不知道,那個人全身中滿箭,他——我——我不知道他是誰——不是你!他只是長得跟你很——"
希恩潘眼瞳收縮起來。他放開楊舞,思忖什麼似地盯著她沒目的地望了一會兒,說︰"那麼,六九呢?他也在嗎?"
楊舞困難地吞口口水,掙扎了一會兒,還是點頭。
希恩潘又陷入沉默中。空氣中充塞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楊舞但覺心跳得志忑,提防著希恩潘的一舉一動。
希恩潘忽然抬頭盯住她說︰"你背上的刺青是什麼時候有的?"
楊舞再次楞一下,不情願地回答說︰"我很小的時候就有了。"
"是嗎?"希恩潘眸色深沉地閃動一下。
乍看到她身上那紋印時,像流星迎面沖撞而上的沖擊印象形成強烈的震蕩。說不出為什麼,他彷似受了制約,對楊舞覺得耿耿于懷,逐漸產生一種莫名的執著。
事實上,在第一次撞見她時,她憤而瞪視他時,他就無法不在意。他一點都不喜歡她那種直透的眼神,侵透力太強,揮卻不去。
"你們到底想將我怎麼樣?還有少康呢?你對他們怎麼了?"楊舞顫聲詰問。
初時的害怕、恐慌、不安以及憤怒等等種種復雜混淆的情緒過後,她開始意識到現實,意識到希恩潘勢力的可能龐大,不是等閑惹得起的。她覺得這一切就像電影或作夢似,沒有一點真實感,荒誕又匪夷所思。
希恩潘扯扯嘴角,劍眉揚得邪酷。"你是我們的研究材料,就和六九一樣。至于那兩個人,我們用不著,是生是死就要看你的態度——"
"卑鄙!"楊舞不假思索,揮手打了希恩潘一耳光。
"你——"希恩潘憤怒地抓住她,臉色脹得青紫,眼眸迸出激烈的火花。一字一字的由齒縫蹦出來說︰"你以為你是誰?我要殺你就像捏死一只螞蟻那麼簡單,你最好給我安分點!"他用力抓緊,力道十分大,幾乎要將她的手腕捏碎。
"听清楚了沒有?"他更加用力,要她求饒。
楊舞偏不。盡避她痛得眼角都滲出淚了,就是不肯吭聲。
她這樣更加激怒希恩潘。希恩潘一不做二不休,手勁一轉,用力一折,將她的手臂硬生扭折。
"啊!"楊舞痛得慘叫起來。雖然骨頭沒斷,但骨折的地方很快就紅腫起來。
"听清楚了沒有?"希恩潘俯身到她耳畔,再次詰問,一字一字吐著冷氣。
"清……楚了"楊舞痛得難以承受,淚水像斷線的珍珠上滑而下。
"很好。"希恩潘伸出手指抵接住她的淚水,移到唇邊含吮入喉。
"這只是給你一點小教訓。"他用另一只手抹掉她另外一邊臉龐的濕淚。"記住,這不是你受催眠的幻境,別把它當作辦家家酒。"
他的聲音堅利而平靜,毫無高低起伏。
楊舞早已痛得說不出話,不情願的淚水盈滿眼眶。她努力不讓它落下來,希恩潘伸手踫她的臉頰。她撇開臉,落下的淚滴入他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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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想干什麼?"面對著皮笑肉不笑的野澤及史文生,胡玉頻沉著詰問,冷靜中不改她職業性的強悍。
對方用心算計,隔離她和徐少康,且形同強迫地將她帶到地下樓層,她本能地覺得不對,一下子便察覺事情的不單純,個中必有蹊蹺。
"你不必緊張,請你來,只是想跟你聊聊天。"野澤"嘿嘿"笑了兩聲,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胡玉頻沒作聲。經驗告訴她,這種時候,最好讓對方先說話,保持沉默掌握籌碼。
"我就開門見山的說,"野澤說︰"我們的對象是楊舞,與你們兩人無涉。如果你們願意乖乖離去,我保證你們毫發無傷地離開。"
"為什麼?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楊舞跟你們有什麼關連?克拉克博士呢?"胡玉頻滿腔疑問。
"你只要回答願不願意。"
"我必須知道怎麼回事!"
野澤皺了皺眉。"楊舞特殊的經驗對我方正在研究的計畫有相當大的助益,我們希望她能留在此地協助我們。"
"就這樣?那為何要用形同脅迫的方式——"
"胡小姐!"野澤的眼神陰沉下來,表情不耐地打斷胡玉頻的話。"你不必知道那麼多,知道太多對你們沒有好處。我以為你是比較明理的,比較好談;那位徐先生只會搬磚頭砸自己的腳,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相信我,你還是什麼都別知道的好。"
胡玉頻沉默下來,心思快速轉動。野澤的出息思很明白,要她明哲保身,什麼都別管。
野澤閑閑喝口茶,慢慢放下杯子。
"听說你是個律師,是吧?"他拉長了語調,語尾拖著一股陰氣。"那麼,你應該是個聰明人。你知道為什麼這個國家的律師那麼多又長命?"他頓一下。
胡玉頻露出不解的表情。
野澤咯咯笑起來,說︰"因為律師都是很識時務的。"隨即,笑容突然消斂,轉換成一臉陰森。"也許,你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但那位徐先生呢?你也不在乎嗎?"他越過半個桌面,傾身湊向她,陰騖的眼牢牢盯住她好一會兒。
片刻,野澤才收回身子,回復原先陰沉的姿態。
"你們不能那麼做!這里是有法律的地方!"胡玉頻猛然站起來。
"當然,這是有法律的地方。但是,美國這麼大,失蹤個一兩人也不是什麼大事,沒有人會注意,何況是外國人。"
"你們——"野澤明白威脅,胡玉頻無言可對,睜眼瞪視一會兒,頹然坐回去。她對自己無端飛來橫禍感到生氣,更生氣自己竟然愚蠢到那樣想。希恩潘差點就折斷她的手臂,那還叫留情?對這整件事,于恐懼之外,她有著更深的憤怒。
她被帶到的這個房間有好幾扇窗,陽光充足。從窗內望出去,她所在的地方應該是二樓。她試著打開窗戶,動作不靈活,使出的氣力全作用在錯誤的地方,徒然白費力氣,窗戶卻文風不動。
她抬抬自己的左手臂,無奈地嘆口氣。醫生慎重又謹慎地在她手臂兩側都上了固定板,包扎得緊緊實實的,她只覺左手就像癱瘓了般。
她干巴巴地望著窗外,又嘆口氣,沒注音心到胡玉頻走進去。
"楊舞。"胡玉頻出聲叫她。
楊舞很快回頭,又驚又喜,同時松了一口氣。
"胡小姐!"她快步走向胡玉頻。"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他們告訴你的嗎?少康呢?"不見徐少康,她有些擔心。
"他馬上就會過來。"胡玉頻輕描淡寫帶過,掃了她手臂一眼。"你的手怎麼了?"
"沒什麼,不小心跌倒。醫生已經幫我做了妥善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