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樣凝視她好一會,目光在她沉睡的臉容流連不去。看她身體蜷縮著,睡得很是辛苦,伸手過去,經心而溫柔的將她輕擁進懷里,讓她靠著他的胸膛沉靜的安睡。
而他,就那樣低頭望著她。這又長又短的夜啊,讓他情感如此的騷動!他緩緩地俯下臉,深深,深深的吻蓋住她的唇。
黑夜讓一切不該發生的發生;這個夜,如此的迷離!他輕擁住她,兩顆心交跳,一夜為她守護。
***
棒天中午,謝阿蠻方才醒來。她並不是立刻清醒的,懶賴了一會,驚心的發現自己居然枕在唐伯夫的懷中,唐伯夫眼底含笑,正靜靜的看著她。
「早啊!」唐伯夫表情意外的柔。
她立刻漲紅了臉,尷尬的逃開,靦腆又羞赧,吶吶的說︰「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怎麼會--」
天啊!她怎麼會躺在唐伯夫懷中的?她就那樣枕在他胸膛一夜嗎?而他一直就那樣看著她嗎?
「我看你睡得很熟,所以沒叫醒你。」唐伯夫若無其事,起身打開門說︰已經中午了,來吧,我送你回去。」
這話提醒了謝阿蠻,她跳起來叫說︰「中午了?完了,來不及了!」
「維瓦第」離國際會議中心有半個地球那麼遠,現在就算她有四雙翅膀,也是趕不上參加復賽的。
「你還不死心啊?」這本來就是唐伯夫的目的,所以他一點也不同情謝阿蠻的著急。
謝阿蠻哭喪著臉,極度的懊惱沮喪。「我不懂,你這算是為我著想嗎?」
唐伯夫看她一眼,笑笑的沒說話。他走到外廳場,打開了大門,金燦的陽光立刻灑進來,乍然一片光亮。
「走吧!」他回頭叫喚拖著懊惱腳步的謝阿蠻。
謝阿蠻慢吞吞的跟上來,出了「維瓦第」才想起身上還是昨晚那一身的盛裝,低頭看看說︰「這衣服……我還是把它換掉好還給你--」
「不必了,你就穿著,本來就是特地為你準備的。」唐伯夫輕描淡寫的說著,從口袋掏出那管朱橙色的口紅,遞給她說︰「這是我特地為你挑選的,顏色果然很適合你,你收著。」
特地為她挑選的?謝阿蠻困惑的接過來。管蓋上那兩個英文「C」字反向交切的圖案,擴張成了一圈迷團。
「伯夫!」突然傳來一聲細柔的叫聲。
聲音近在咫尺,唐伯夫和謝阿蠻不約而同的抬頭。
「曼芸?」兩個人都沒注意到,佟曼芸甚麼時候站在那里的。
佟曼芸走上前,她在那里等了很久了,久到足以看到唐伯夫和謝阿蠻同時由「維瓦第」出來。
「你昨晚沒回家,我想大概是留在店里,就過來看看。」她露出溫柔解人的笑容。甜甜的轉向謝阿蠻說︰「你好,阿蠻。我難得來這里。很巧就又遇見你。我們真的很有緣!」
謝阿蠻尷尬的微扯嘴角,試圖擠出一絲微笑;下意識的握緊唇膏,將它包裹在掌中。也許是她敏感,她感覺得佟曼芸溫柔的笑容,甜得有些牽強,有些不自然。就像她也有「隱藏」。
「你其實不必特地來接我的,曼芸。」唐伯夫說︰「你身子弱,應該在家里多休息,別太勞累。」
「我沒關系。」佟曼芸親密依賴的挽住他,側過臉仰看著他的臉,眉目含情。「我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感覺,讓我覺得很安心、很幸福。昨晚你沒回去,我覺得很不安,所以就過來了,能多待在你身旁片刻,也是很好。你累了吧?我們一起回去。」
「嗯。」唐伯共點頭。佟曼芸的要求,他從來不會拒絕。他轉向謝阿蠻說︰「你自己會回去吧?」
「啊?」謝阿蠻怔了一下,回神說︰「我沒問題,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伯夫,你真是的,阿蠻又不是小孩。」佟曼芸輕笑,對謝阿蠻柔柔展顏,「再見,阿蠻。」
「再見……」謝阿蠻喃喃說著。
直到唐伯夫和佟曼芸的背影走遠了,她才攤開手,神情怔忡地望著那管朱橙色的唇膏。
第十一章
快十二點了,「南十字星」的表演告了段落,俱樂部準備打烊。謝阿蠻趁沒人看見的時候,悄悄伸了個懶腰。
「阿蠻!」唐伯夫突然招手叫她。
她愣了一下。唐伯夫從來沒有像這樣叫她的名字,怎麼突然--今天這一切都太反常了!
但奇怪的是對他的叫喚,她很自然的接受,好像他從很久以前就如此喚她,絲毫不覺得突兀。
她走到後頭。唐伯夫不經心的看看四周,說︰「很晚了,我送你回去。你先到休息室把衣服換掉吧!」
的確是很晚了,謝阿蠻便不拒絕。她走向休息室,卻不料唐伯夫也跟了過來。他幫她推開門,很紳士的風度說︰「你慢慢來,不必急。我會在外廳等你。」
謝阿蠻點了點頭,不疑有它。
唐伯夫嘴角微微一揚,輕輕拉上門,不動聲色的落上鎖。謝阿蠻回身到鏡台前,遍尋不著她那件老氣的洋裝,覺得奇怪,想出去看看,卻發現休息室的門被鎖住了。
「奇怪,怎麼會鎖住了?」她自言自語,一時想不通是甚麼緣故,還以為門把壞了。
納悶了將近一分鐘,她猛然恍悟,該不會是唐伯夫又在玩甚麼把戲了吧?
「唐伯夫,你開門!你將我鎖在這里做甚麼?」她用力拍門,一邊大聲喊叫。
「你最好別亂吼亂叫,當心把喉嚨喊破。」門外傳來唐伯夫陰險狡獪的聲音,顯然他沒有走遠。
「快開門!」謝阿蠻更加用力拍門,喊得更大聲。「你到底想做甚麼?欺負人很好玩是不是?」
唐伯夫嘿笑一聲,說︰「聰明的話,就安靜一點,免得又把嗓子喊啞了。」
腳步聲跟著走遠。謝阿蠻急得又大叫,恨不得將門劈開。「你不要走!開門啊!」
喊了幾聲,祇覺喉嚨一陣酸刺痛澀,驀然咳嗽起來。
再這樣吼下去,也許她真的要破嗓子。她頹然放棄掙扎。
她不知道唐伯夫到底想干甚麼,但想,他不可能關她一夜。她慢慢冷靜下來,走到沙發上坐下。現在著急也沒用,就當作是倒霉犯邪煞,遭劫難算了。
但她越想越不甘心,沖到垃圾桶撿起唐伯夫先前丟掉的那管紫玫瑰色的口紅,在鏡子上狠很的畫著--「唐伯夫,陰險狡猾的大混蛋!」
又在「唐伯夫」三個字旁,畫了一張邪惡的大貓臉,貓須勾成了陰森恐怖的詭笑。
她丟掉口紅,滿意的拍拍手,氣消了一些。
她跑到門邊,側身听著,門外沒甚麼動靜。過了一會,又湊上前去,耳朵貼著門縫,外頭還是沒甚麼動靜。
她蹙了蹙眉,不安的踱來踱,心中不斷的咒罵唐伯夫。想想,又撿起口紅,在貓臉秀又畫了一只公孔雀。
畫到一半,門倏然打開。
她愕然回頭,一只手停在半空中,尷尬地不知所措。
唐伯夫淡淡的掃鏡子一眼,沒說甚麼,表情也完全沒有改變。謝阿蠻訕訕的丟掉口紅,囁嚅的解釋︰「我……扼,這個……只是……」
唐伯去對她的囁嚅視若無睹,返身走出去。謝阿蠻趕緊跟在他後逃出去。除了他們兩人,所有的人早走得一乾二淨。
她也不管唐伯夫莫名其妙發甚麼神經了,只想盡快離開。當然,她也不指望唐伯夫送她回去;事實證明,他的「殷勤」和「紳士風度」,都懷有詭詐的不明企圖。
「你這是甚麼意思?」她快步走到大門前,再一次,發現門被鎖住了,懊惱的回頭。
唐伯夫對她的質問充耳不聞,若無其事的自斟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