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屬于美花的幸福,我有的只是受神所詛咒、遭命運譴責的感情。
「你的手怎麼了?」楊冷青一進門即注意到我手背的爪痕,輕輕握住我的手問。
「沒什麼,跟太保玩,不小心被他抓傷了。」我縮回手,翻箱倒櫃找藥膏。
「怎麼這麼不小心!」他又抓住我的手,放在嘴邊輕輕吮著我的傷口。
他這舉動太突然了!我霎時臉紅,心不停地狂跳,說不出的不自在。
「你別……你不嫌髒啊!」我想縮回手。
他握得緊,不肯稍稍放松。又輕輕吮著我的傷口一會兒,才為我在傷口涂上一層薄薄的藥膏,抬頭說︰
「嫌髒就不敢舌忝了,這是最原始的消毒方法。我背上的傷就是沒有消毒,才冤枉得多折騰兩三天。」他指指自己背上被太保抓傷的地方,笑了笑,然後有些擔心地說︰「其實我倒擔心你嫌我用口水消毒太髒了,覺得惡心,心里偷偷在罵我。」
「怎麼會!你是好意的,我怎麼會嫌它髒。」我輕輕將手抽回來。
楊冷青蹲在搖椅旁,握住太保的前爪,帶點責備的語氣對太保說︰
「太保,你怎麼那麼不小心把日向抓傷了?我看你是玩野了,渾身的蠻族氣息。」
太保抽回前爪,撇過頭不甩楊冷青。
經過多日的相處,太保對楊冷青的排斥和敵意雖然仍甚,但已不再像初時那麼深;雖然它仍瞧他不順眼,不懷好意,但兩個人相處得還算太平。
「是男人,度量就別那麼狹小!」楊冷青又惹太保說︰「我知道你喜歡日向,但她對我好,被我搶走了,所以你懷恨在心,特別討厭我。男人要有服輸的度量,這是風度,也是身為男子漢該有的氣概。瞧你一身小家子氣,枉費你身為堂堂男子漢!」
「你在胡說什麼!」我听他胡言亂語,忍不住好笑。
「我不是在胡說,我是在告訴它身為男人該有的氣度。」楊冷青一本正經,煞有其事。
「算了!你別再惹它,它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你就是太寵它了,它才會這麼無法無天。」
「我寵它你嫉妒嗎?」我覺得好笑,不加思索地月兌口而出,話說出了才覺得失言,不禁訕訕地,趕緊又說︰「你有美花寵著還不夠嗎?當心我跟美花打小報告。」
「你去說吧,我不在乎。我就是嫉妒太保,吃它飛醋。」楊冷青笑得極不在意,像認真又像開玩笑。
常常,楊冷青這種不在意的玩笑會讓我緊鎖在心房底層的感情起了騷動,想不顧一切地飛竄而出。那是危險的悸動,常常我總要壓制得很辛苦,又必須裝作不在意。
我心思起伏難定,楊冷青突然搭住我的肩膀,親熱的將臉靠向我。我震驚的看著他,他沖我一笑,惡聲惡氣地逗著太保說︰
「太保,看到沒?我跟日向親親熱熱,嫉妒死你!」
太保湛藍的大眼楮居然好似充滿了妒恨和不滿般地瞪著楊冷青。
「你別再逗它了,當心它真的發火,攻擊你。」我看著太保,說笑都不自在。
「你實在真是偏心,就只寵著太保,護著它。」楊冷青睨我一眼,又撩撥太保說︰「你這傢伙真是好命,有日向寵著護著,才敢這麼無法無天!」
說得跟真的一樣!
楊冷青每次來總喜歡足弄太保,太保除了用敵視的眼光瞪著他外,總是很不屑地拂著尾巴,遠遠地躺在角落里。
「你又叫我日向了,听起來怪瞥扭的。」楊冷青時而會月兌口喊我日向,總听得我怔愣愣的。
「我喜歡這個名字。感覺上,叫日向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我心一動,腦中閃過騎著「風速」馳騁在這座迷離城市的畫面。日向光,那個浪蕩如無主的游魂︰
「你又露出那種神情了。」楊冷青走近我說。
「什麼神情?」我一楞,接觸到他如這座城市迷離的眼神,慌忙走開說︰「請你以後別再叫我『日向』了,听起來像在喊別人似的。」
「遵命,七月公主。」他恭恭敬敬地單膝跪在我身前,執著我的手低頭親吻,像個英勇專情的騎士,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裝得煞似一回事,我忍不住笑起來說︰
「請起來吧,冷青爵士。你的英偉勇敢,太保爵士早已傳達給我。」
「哦,七月公主,我對你的感情好比明月,皎潔真誠;我願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你的熱情讓我深深感動,冷青爵士。可是現在沒有明月,我無法知道你對我的感情有如何的皎潔真誠。」
「那麼,讓我來為你消滅一直危害你的惡棍太保,你就會知道我對你的愛有多深。就算是犧牲生命,我也在所不惜,我要證明我對你的愛!」他起身走向太保,執起掃把當劍指著太保說︰「拔劍吧!太保爵士,讓我們公平地決斗,看誰可以得到七月公主的愛。」
「你夠了吧!」我拉開他,忍不住笑說︰「別再開玩笑了!可還沒告訴我你來有什麼事?」
他丟開掃把,跟著笑起來說︰「你今天晚上有沒有空?請你吃大餐。」
「請我吃大餐?為什麼?」
「你別問,先說有沒有空?」
「我是沒什麼事啦!不過……」
「那好,就這麼說定。六點我來接你!」
「可是……」我仍然糊里糊涂的。楊冷青已走到門口回頭說︰
「記得哦!六點。我還有事要先走了,晚上見!」
「喂--」我追出去,只追上他瀟灑的擺擺手。
到底有什麼事,他要請我吃飯?我百思不解。
太保和波斯並坐在地上仰頭看著我,我輕輕按按兩人的鼻子,心頭一股形容不出的快樂笑說︰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我興奮地抱起太保轉圈子,兜著波斯跳舞,直到世界在迥旋。
晚上六點,楊冷青準時地出現。我依然是一身的白襯衫、李維牛仔褲,長發披下來。
「送給你!」楊冷青冷不防遞給我一大束艷麗的紅玫瑰。
「送給我?」我懷疑不相信地問。
「沒錯。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我接過玫瑰,掩藏不住內心的快樂,心情又興奮又高興地搖頭。低下臉,幾乎將臉埋在花束里。
「今天是七夕。」
七夕?我倏然抬頭。
楊冷青表情柔和地對我微微一笑。我將花遞還給他說︰
「這束花你應該送給美花才對。她在餐廳等我們吧?今天是特別的日子,我不該打擾你們,剛好我臨時有事不能去,麻煩你跟美花說一聲。」
「真瞥腳的謊言!」他把玫瑰花重新塞在我手里,抓住我邊走邊說︰「你認了吧!誰叫你是我的好朋友。這種日子,你有陪我的義務,不能讓我一個人寂寞受冷落。」
「一個人?怎麼回事?美花--」我來不及把話問完,他將我拉進車子,飛快把車開走。
「你開慢一點,這是下坡路!」車子像是要往下墜落似地!離心顛動,感覺相當恐怖。
車子一路墜下坡,我都緊閉著眼,直到感覺重新駛在地球表面時才睜開眼楮。
「你怎麼回事?開這麼快,很危險的,你知不知道?」我忍不住埋怨楊冷青。
「有什麼好怕的!有你陪著一塊殉情--」
「這個時候你還在開玩笑!」我心煩意躁,表面上是為楊冷青不要命的舉動感到生氣,私心里卻是為即將面對的情況感到心煩意亂。
這種日子我不想看到美花,不想看到她和楊冷青卿卿我我的。我怕我會受不了。楊冷青什麼不知道,硬拉著我在這種屬于情人的日子看著他和美花愉快說笑,還一臉喜悅的表情沖著我笑--我真想大叫,對他說出內心所有的感情,拜托他不要再如此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