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別放在心上!我爸媽就是那種個性,事情也許還有轉機,你別想得太糟!」
說得好像不是她自己的事,極是輕描淡寫,為的就是不讓秦可咪有歉疚感。
「艷艷!」秦可咪激動地握住她。
張笑艷又安慰她,柔聲說︰「別這樣,又不是你的錯!再說,這事可以以後慢慢再解釋的。來!吃飯吧!我肚子餓死了!」
六個人圍成一桌而坐。張笑艷父母分坐兩頭,長方桌的兩邊則比對而坐。
趙邦慕殷勤地為張笑艷添飯挾菜,伺候得無微不至,看在張笑艷父母的眼里,對他滿意得不得了。
張笑艷知道趙邦慕只是在做樣子給她父母看,卻又苦于無法發作。她只有趁著她父母和鐘立文夫婦聊天時,狠狠地瞪著他說︰
「你少裝模作樣了!說!你到底是怎麼欺騙我父母親大人的?還有,你究竟想干什麼?跑來我家胡搞這一些是非?你最好趁著事情還沒發生前趕快識相走開,否則,我會讓你很難堪的!」
「是嗎?」趙邦慕又挾了一筷子菜放入張笑艷的碗里,同時稍矮了身子在她耳邊吹氣說︰「我親愛的寶艷,你這是在為我擔心嗎?」
張笑艷母親剛好撇眼過來,趙邦慕這個動作,在她看來,恰好說明了他和張笑艷之間曖昧親密的關系。
看著她母親臉上越聚越濃的笑意,張笑艷立刻知道她母親誤會了。她正想將趙邦慕推開,趙邦慕突然命令她說︰
「把嘴巴張開。」
她來不及意會,反射動作就將嘴張開,趙邦慕喂她吃了一口菜。
這雖然只是個簡單的動作,可是看在第三者的眼里,卻覺得別有一種特別親密的滋味。
旁觀的四個人,除了鐘立文沉默得駭人外,其余的皆樂觀其成似地笑了。秦可咪看她丈夫沉默不語,又毫無表情,叫了他一聲說︰
「立文?怎麼了?你不高興?」
「怎麼會!」鐘立文勉強擠出了笑容。
張笑艷怒瞪趙邦慕一眼,但已經來不及了,趙邦慕這一招,收到了他預期的效果。
張笑艷母親見桌間氣氛正好,乘機對張笑艷宣布︰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和邦慕要訂婚了。」
張笑艷還喝著湯,听她母親這麼說,一口湯噴到碗里,嗆到了喉嚨。
「什麼?」她眼楮睜得大大的,希望她是听錯了。
「別那麼激動!我知道你心里很高興……」
「別開玩笑了!」張笑艷大聲截斷她母親的話,態度幾乎是粗魯、沒禮貌的,但是看來卻又有那麼一點慌張。
「我沒有開玩笑!」張笑艷母親笑咪咪的,女兒的慌張在她認為,正是泄露了秘密,一下子無所適從的最好證據。
「媽!你不明白--」
「我知道你什麼也不對我們說,是因為心里有顧忌,你放心。那些我和你爸爸都了解,我們都不會反對的。」
「不是的,我--」
「你怕難為情?傻孩子,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沒什麼好害羞的!」張母根本不讓她有說話的機會。
「我跟他根本--」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張母主導全場,故意不讓張笑艷辯白。「你又要說你還年輕,學業還未成,你這孩子,也不替人家邦慕想想,還是那麼任性調皮!」
「媽!你別听他胡--」
「好了,就這麼決定,下個月初你就和邦慕訂婚--」張母轉頭詢問趙邦慕︰「下個月初,你有什麼意見嗎?」
「沒有,全由伯父伯伯母作主。」趙邦慕回答。
「那好!就下個月初。訂完婚,艷艷就搬過去和你一起住,等她畢業後,你們立刻結婚。」
「媽!你瘋了!」張笑艷不相信地看著她母親,然後轉看她父親,看到的都是和她母親一式堅決的意志。
「瘋了!你們全瘋了!」她搖頭亂喊。
秦可咪也不知是否真分不清事態,居然笑容可鞠地舉杯說︰
「恭喜了!艷艷,趙先生,你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張笑艷瞪了她一眼,不清楚秦可咪的天真是否夾有什麼含義。神色遂微含有一絲怨懟。趙邦慕卻舉杯謝祝,大言不慚地說︰
「謝謝!寶艷和我也都覺得我們是最相適的一對。」
「趙邦慕,誰--」
張笑艷出聲想抗議,趙邦慕卻由桌子底下捏緊了她的手,讓她無法盡言而住口。
趙邦慕又舉杯敬鐘立文,言詞之間的挑釁,只有他們彼此才听得懂。
「立文,」他說︰「我真要謝謝你這個大媒人,如果不是你,我和艷艷也不可能會有今天!來,我敬你一杯,真是多謝了!」
鐘立文沉默地看著酒杯,四雙眼楮全都盯著他。他抬頭掃了大家一眼,只見張笑艷漲紅了臉看著桌面。
「恭喜了!」他舉起酒杯,淡淡地說。
「你們到底有完沒完?」張笑艷用力甩開趙邦慕的手,驀然站起來,大聲暴喝出來。
「寶艷,你別再任性了!你真的要讓伯父伯母傷心嗎?」趙邦慕沉下聲音,硬是將張笑艷拉下座位︰「再說,訂婚對我們來說是最好的方法。你一直擔心我太花心,缺乏安全感;那天你還哭著對我說,你擔心你父母會反對我們的事,但現在,一切已不成問題。更何況,我們的關系已形同夫妻,我要對你負責,也要給你一個保證--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你為什麼還要這樣任性?」
這話一出口,鐘立文的臉色剎時死白起來。不過,除了秦可咪之外,沒有人注意到他的變化,大家完全被張笑艷的憤怒聲攫去注意力。
「你不要亂講!誰跟你有夫……有那種什麼亂七八糟,不清不白的關系了!」張笑艷氣得發抖,卻反駁得那樣沒有說服力,連她父母也不相信自己女兒的清白。
趙邦慕氣定神閑,不疾不徐地瞧著她說︰
「你忘了嗎?寶艷。難道你真的要我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
「哼!」張笑艷重重地「哼」了一聲。可恨!趙邦慕就是會擺姿態,故弄玄虛,她才不相信這種事他也能捏造得出什麼不實出來。
「好!你真要我說,我就說!」趙邦慕臉上浮出一絲極難察覺的陰詭。他瞄了鐘立文一眼說︰「那一晚,就是慶功宴結束的那一晚,你還記得吧?我送你回家,到了門口時,你抓著我不放,要我留下來陪你。當時我們都有點醉了,所以彼此都有點意亂情迷,我們就--」
「住口!」張笑艷捂著耳朵大喊。她上當了!她以為趙邦慕無法捏造出任何不實的虛構,可是她估算錯了。趙邦慕既然能哄騙得她父母十分的信服,必定已全盤演練過,這等小事當然也在他計算之列。他這樣故作姿態,不過是要引她開口,好造成她想否認真有其事的假象,使大家對這些無中生有的事,更加深信不疑。
「對不起,張伯伯、張媽媽,我還有事,先走了!」
鐘立文突然起身告辭。身形有點搖晃地大步跨門走出去。
「立--」張笑艷情急大喊,就要追出去,趙邦慕緊緊抓住她。
秦可咪臉色陰沈地盯著張笑艷,這神情只有趙邦慕看見。當張笑艷父母趨近她身邊時,她已換了一種表情溫柔又微帶歉疚的神色說︰
「對不起!張伯伯,張媽媽,立文最近工作比較累,他的責任心又重,所以莽撞了一點。請您們不要介意。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其實心里為你高興,臉上還是冷冰冰的。我說過他好幾次了,可是他就是這個脾氣,這您們也是知道的,希望您們不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