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馬奔騰,很快就遠離波碧湖,來到西城門外,馬蹄聲漸沉,巔簸的感覺也逐漸平緩,我抬起頭,看清楚我攔腰緊抱的這個人──唉!
「王爺,要不要下令衛士打開城門?」宗奇策馬近前,請示問道。
「不用了。」宗將藩撞頭看望西天︰「先在這里歇一會,其余的待會再說。」
「是!」
宗將藩翻身下了坐騎,轉身朝向我,我本能地緊摟著他,由他抱扶落馬。宗奇上前將兩匹坐騎牽往樹下休息。
宗將藩抱著我,沒有放開的意思。我放開手,頭一低,偏听到他的心跳聲。
擁住我的力量越來越強,越縮越緊,接著頸際先是一陣冰涼,然後一種灼熱燒燙在上頭,那股燒燙緩緩由頸環移落到肩胛骨,再上溯同耳畔,沿著後頸展伸到另一個方向。我感到眉胛骨間的灼燙微微一抹痛楚,不禁仰起頭……兩片玫瑰色的唇瓣,開啟成星球的光芒,朝我吞噬而來,含住我的臉、我的頰、我的……
我覺得自己一直要墜入一種黑暗,有種顫抖潛伏在心髒里,我感覺到自己不由自主地在回應那片星球的光芒,身體不安的蠕動著,一直想貼近,偎進光芒的熱度里。
破曉時分,第一束黃金的光輝射入我眼瞼,開光醒魂,我發現自己偎著宗將藩,枕在他的胸膛。他靠著樹身,正靜靜地看著我,兩道含情目光,滿是和藹的光亮。
「你……」我欲言又止他笑。
「你……」我仍是吞吐。
他笑著。
「你……」我依然欲說還休。
他掠開我頰旁偏落的發絲,俯下臉,昨夜肩胛骨間那種燒燙,再度軟麻了我全身。
「王爺。」宗奇牽了宗將藩的坐騎過來。
我低垂了臉,宗將藩抱住我翻身上馬,坐騎長嘶一聲,飛掠過城門。
我緊偎在宗將藩懷里,听風從兩旁呼嘯而過,見風景一寸一寸倒退而逝。
──為什麼我沒有拒絕宗將藩?
銀騎躍落在宗將府大門前,宗將藩扶抱我躍下坐騎,門口衛士威喝一聲︰「王爺回府!」
──為什麼我任由宗將藩對我的牽纏?
愛中妃嬪宮女羅列成排,靜立恭候著。宗將藩揮散眾人,牽扶著我逕入「雲舞殿」。
──為什麼?為什麼我最終竟軟弱在他的柔情里?
柔情?
現在我還記得昨夜在樓花閣時,風中傳來的那叫喚「銀舞」聲里,包含的那清晰、清澈的急迫和心焦。我也還記得,那將我擁入懷里的力量是怎生的熱切和激烈。我更記得,宗將藩那時發現我、奔向我時,臉容的那種釋然和心安。
這就是他的柔情吧?內在的純真、壓抑的真摯,都在那一聲叫喚銀舞的焦切顯現無遺。他是在什麼樣的情景下,快馬趕到樓花閣的呢?因為這夜銀光泛閃,深怕失去我的心焦?
「累了吧?好好休息一會,待會我再來看你。」他抱我入床,語氣柔得我真要承受不住。
「不!」我搖頭。「我想見嚴奇。」
他的柔情卡住了,消失在臉容里,眼眸剎時變潯又深又冷。
「你想要見他?」刀芒一樣銳利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嗯。」
我撥開垂過肩頸的發絲,讓長發松軟地垂落在肩後,答非所問︰「你為什麼要殺他?」
「他該死!」
「該死?為什麼該死?」
宗將藩眯起眼,靠近我的臉說︰「因為他違抗了我的命令。」
「違抗?」我正面迎著他,筆直的視線迎撞向他的眸子。「因為這樣你就要殺他?你難道不懂得尊重別人的生命?」
「尊重?」宗將藩冷情的五官,立體又深刻,卻孔孔泛著沁人的寒氣。「嚴奇違抗君命就得死,沒有人可以反抗我宗將藩!」
「你……」
「我?」他抓住我的手。「你也一樣,我不準你有任何反抗我的意圖,懂嗎?銀舞……」
他緩緩俯下臉來,我別過臉,使得他滾燙的唇偏印在耳際。
「你──」他用力將我的臉扳回來,勁道凶猛地捏拿住我雙脅,重新又將他的雙唇蓋印在我抿緊的嘴上。
「你……放手……」我本能地掙扎,討厭他這種粗魯。
然而我越是反抗掙扎,越是激發出他體內潛在征服佔有的。我的掙扎,形成了一種挑逗,本能的反抗,變質成另一種煽情。宗將藩眸子里激射出光芒,令人不寒而栗、害怕,而且迷茫。
他抓住我的雙手,將身體所有的重量傾壓在我的身上,混身散透著一股豹般的野性,瘋狂且貪婪地舌吻著他的獵物,雙辱上沾染滿了由我唇上舌忝觸過去的殷紅血跡。我的辱被他咬破了,血跡似乎使他血液里某種原始的興奮更為脈張,他不斷地舌忝著我的唇,而且吸吮著,好像他所有的專注都在那四片唇瓣的契合上。
「現在,」他低沉著嗓音說︰「你的血融入我的體內中了,銀舞,我們注定是一體了。」
「你殺了我,再喝我的血,那不更干脆?何必這麼麻煩!反正你本來就不把人當一同事!」憤怒使我失去理智,我討厭他這樣的粗暴────啊!我究竟在想什麼?
「我是想吃了你……」
宗將藩不容我有太多思考的空檔,凡我在外的肌膚,幾乎都蓋滿了他滾燙的唇印。每個吻熱烈且深刻,唇過處都留下一圈朱紅的唇痕。
「你……住手……求求你……不要……听我說……」
他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每當我張口欲言,他就用吻堵住我的嘴,漸漸的,我感覺到自己體內升一股騷動,被他欺壓在身下的軀體逐漸燒熱滾燙起來,像有一團火在燃燒,一直企圖要沸騰起來。
「你……住手……求……听……你……」
我的聲音薄弱得可憐,每一句話尚未成句,就夭折早逝消溺在空氣中。這時候,我根本不再是擔心宗將藩的粗暴,我害怕的,是自己體內那股莫名的躁熱。
我覺得身體一直在燃燒,火光從四面八方圍圈過來,熱,一直在吞噬著我的意志,拚命想沸騰,想爆發起來……
「宗……」
他還是充耳不聞──他根本听不到我在說什麼了,像是感染到我體內的騷動,我覺得他的體內盈滿了一股即將爆漲的滾沸,不斷由他的吻吮和體觸傳散過來。
然後……我感覺體內傳來外熱的溫度,溫燙燙的,又挪移到胸口下月復。從他雙手,不斷傳達出他體熱的奔騰,如溶漿一般,時時都可能爆發激射出來,體內那股熱,拚命想將我吞噬,我的意識逐漸模糊。
「不……不要!宗……你……不……」
用盡全身的力量喊出來的話,吐到嘴邊卻盡成語意不清的呢喃,我快要被那股熱吞噬、溶化了……
我伏在他的肩膀,張開嘴用力咬下去──「你──」
所有的激動都凝住了,唯有那兩股交融的熱,在四周奔竄個不停。
我伏在他胸膛喘息著。肩與肩相、相依靠。
「求求你……不要!我怕……」我的胸口仍然劇烈的起伏,身體一直顫抖個不停。
「你怕我……」他在我耳畔低問,聲音黏黏膩膩的。
「我怕這一切。」我伏在他胸膛不動。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渴望得到你!」他仍然在我身旁低語︰「我故意冷落你、丟下你不管,原以為你會就此屈服,沒想到你趁此離開我,你不知道,當我發現你不在府里時,我簡直快瘋了,憤怒得想殺人。看不到你使我不安,昨夜神官來報,西天將有異象,我怕極了,怕你就這麼離開我,不顧一切趕到西郊城外──還好,還好,讓我找到你,喔!銀舞!銀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