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月倒抽一口涼氣,不可置信地瞪視著溟海。「這是我听過最荒謬的……」
「荒謬?」溟海藍瞳轉冷。「這才是事實的真相,不是嗎?不然你要怎麼解釋這一切?理應在皇宮里享受一切榮華富貴、得到萬千寵愛的嬌嬌女,會一個人昏倒在西北大漠?我倒想听听蒼龍皇帝允了什麼條件,才讓你肯如此犧牲,是答應讓你成為皇太女,還是一生一世的榮華富貴?嗯?」
「要是哪天滄溟城城主混不下去了,你絕對可以去當一個說書人。」緋月冷冷諷刺,根本不打算回應這種無聊的指控。
「喔,惱羞成怒了?」溟海挑高一道眉,望著她因惱怒而泛紅的臉頰。「這種事本城主沒有興趣捏造,這麼說吧!是一位……很有說服力的人告訴我的。」
「哼!很有說服力的人?你倒是告訴我他是誰!」赫連緋月冷哼一聲。「本姑娘敢作敢當,但是別把那種我不屑為之的事情也賴到我頭上來。」
「冷戀姬冷夫人——你的親生母親。」溟海眯起眼看她渾身一震。「難道你要告訴我,她告訴本城主的都是一派胡言嗎?」
冷、戀、姬!赫連緋月因為听到這個名字,雙手激動地握成拳,全身更是無法抑制地微微顫抖著。
是她!原來如此!這解釋了一切,是她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了溟海,所以溟海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她、並且將她帶回滄溟城!這麼說……她也知道了自己這些日子來假扮靳宇哥哥,為風族和皇族的人牽紅線這件事了!不對!冷戀姬讓溟海將自己困在這里,一定有什麼打算,她得通知父皇,還有風族的人才行!
震驚、不安……若有所思,溟海將緋月這一連串的反應看在眼里,心里再確定不過了。將冷戀姬的說法加上任劍飛說的話,就足以證明緋月真正的目的,不管是混入滄溟城取得機關圖、抑或是撮合鳳族族與皇族的姻緣,最終日的都是為了龍凌皇朝,為了能成為皇太女,她可說是無所不用其極!
「這同時也解釋了你當初逃婚的真正原因,不是嗎?既然能成為一朝之王,自然不願意屈就小小的城主夫人這個頭餃了。」溟海俯,強迫她飄離的心神歸位,以充滿輕蔑的語調說道。「如此美麗的容貌,居然包藏著如此狠毒的心腸,如果不是听你的母親親口證實,我怎麼也不會相相一名年僅十歲的女娃已經懂得權力,甚至為了權力,狠下心除掉了自己的雙胞胎哥哥!」
听到這里,緋月再也無法偽裝平靜,事實上溟海所指控的每一項莫須有的罪名,都像是利刃刺人自己的胸口一樣,剎那間她氣急攻心,甚至無法壓抑胸口翻涌的氣血,只覺得喉頭一甜,「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月?」溟海一驚,下意識地摟住她,一連點了她胸口幾個穴道,然後讓她躺下休息。
玉頰雪白、透明,更襯得嘴角的鮮紅怵目驚心,緋月靜靜地躺在床上,模樣看起來憔悴而脆弱。
「真相被人揭穿的滋味不好受吧!」溟海沉下臉,痛恨自己方才的一瞬間,居然對緋月產生了憐惜、不忍的情緒。
餅去自己就是因為心軟,才會任由赫連緋月欺騙、背叛,如今,他已經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就絕不能再存有一絲情感了。
「真相?相識十年……原來在你心中我如此一文不值,連這種狗屁不通的話你都相信,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赫連緋月強忍著胸口的疼痛,以壓抑過的聲音說道。「當初是我瞎了眼,才會投靠到這個充滿笨蛋的地方!」
說完後,緋月閉上眼楮,再也不願意多看溟海一眼。
「你的演技堪稱精湛,可惜已經遲了。」溟海雙手緊握,提醒自己不要被她這種脆弱、受傷的表情所蒙騙。「滄溟城不養廢物,更別說是曾經背叛過的廢物,從明天起你就得搬離這里,留在適合你的地方。」
「哪里?最適合我的地方不就是滄溟城之外嗎?」緋月重新睜開眼,充滿挑釁地問。哼!她雖然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但若要施展武功卻根本不可能,明明知道她身體狀況的溟海,想必又想到什麼惡毒的招數伺候她了!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溟海冷笑著回答。
緋月冷哼,重新閉上眼楮打算睡一覺。「現在我想『獨自享受』最後的自由時刻。」既然明天開始要被人惡整,此刻不如睡飽補充元氣。
溟海不語,心中卻是松了一口氣。至少,緋月一雙璀璨星眸不再充滿絕望與哀憐,而是燃燒著怒火與挑釁,這樣的她才是自己所熟悉的。
听見關門的聲音,緋月知道溟海離開了,她重新睜開眼,若有所思地望著牆上某一點,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
「丫頭,天域焚的余毒清得差不多了,接下來要服的藥方都是以滋補受損的心、肝、脾為主,味道雖然不太好,但你得乖乖按時服用,才能完全恢復,知道嗎?」翌日,楚天放為緋月把過脈,一邊寫藥方、一邊吩咐著。
「調養好身體有什麼用,還不是讓人糟蹋!」緋月自嘲,抬起眼淡掃過站在楚大夫身後一名身材粗壯的中年婦人。是一張從沒見過的生面孔,但她可以從對方敵視的目光判定,這位大娘一定是奉了溟海的命令前來惡整她的人。
「哈哈。」楚天放干笑幾聲,他畢竟只是個大夫,根本無法插手溟海和緋月之間的事情。「按時吃藥,我會再來看你。」
楚天放離開後,房間內只剩下那名目光犀利的婦人,緋月假裝沒注意到對方的存在,慢條斯理地端起桌上的藥碗,蹙著眉頭將苦藥一口一口的吞進肚子里去。
按照時間來算,天域焚的毒雖然只需服用十余天的藥就可解,卻顯然需要更多的時間來調養身體,昨晚她試圖運功,卻發現半分力都使不出來,也就是說她現在就和一般完全不會武功的女子一樣,而這種可悲的情況還不知道得持續多久
「喂!你這個懶丫頭,喝個藥拖拖拉拉的,快點把藥喝完,和我干活去!」婦人顯然無法忍受緋月的慢條斯理,大聲咆哮地命令道。
吧活?「這位大娘,你在和我說話嗎?」緋月狐疑地挑高一道眉。
「廢話!屋內就只有你這個鬼丫頭,難道老娘在和鬼說話不成?」大娘眉毛一橫,以十分輕蔑的目光看著緋月。
「原來真是和我說話……」緋月喃喃自語。不知道溟海在打什麼鬼主意,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誰讓這位大娘看起來很不好惹,似乎隨時都會一掌劈過來的狠勁,自己最好還是順從一些。
「丫頭,你在那里嘀咕什麼,快點!」
「是……馬上來。」好女不吃眼前虧。緋月听話地將苦藥一口飲盡,隨即換上討好的笑臉。「好了,大娘,我不叫『鬼丫頭』,若是您不介意的話,叫我『緋月』就可以了,往後請大娘多多關照。」
「哼!油嘴滑舌!」大娘用力一哼,轉身邁開大步,同時還不忘嚴厲地吩咐道︰「快跟過來!」
「是。」噌!好家伙,居然找了一個連馬屁都拍不得的凶婆娘過來,看來,未來的日子不好過了唷!
粗壯大娘領著緋月左拐右彎,最後來到長廊外的一間柴房,伸手指向旁邊說道︰「喏!這些柴,日落前要劈好!」
「這些?」緋月瞪大一雙眼,啞口無言地望著足足有兩個人高的木頭堆。沒搞錯吧!這麼高的一堆柴,就算她是職業樵夫也劈不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