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銀繡總會帶來新的玩意討好她,怕她寂寞怕她悶,不但送來了一張古琴供她打發時間,知道她喜歡看書後,就搬來了各式各樣的書籍,甚至還讓僕役在宅院前搭了個秋千。
「銀繡,妳別再帶東西來了。」午膳過後,當銀繡身後的兩排僕役,手上都提著各式各樣的鳥籠前來時,水煝忍不住開口了。「妳對我已經夠好了,我真的不需要這麼多東西。」
「水煝姑娘,您可是我們單府最重要的嬌客,這點打發時間的小玩意又算得了什麼呢!」銀繡微笑,吩咐兩旁的僕役將鳥籠高掛宅院前,不一會兒,各式各樣鳥兒的清脆啼叫聲充滿了南宅院的每個角落。
「讓妳每天這麼費心,我真的過意不去。」水煝坦言。自小族人當然都對她好,但是從來沒人像單府里的僕役一般,像是想極力寵壞她似的,每天帶來不同的新奇小玩意。
「快別這麼說,像妳這種美麗又溫柔的姑娘,就算沒有單爺和老爺子的特別吩咐,我們也願意為妳這樣一位美人兒做牛做馬。」銀繡毫不隱藏自己的欣賞,單爺真是好眼光,畢竟唯有這樣的絕色才配當單府的女主人啊!
「單爺……老爺子的吩咐?這是什麼意思?」水煝一愣,有點弄不清楚對方話中的涵義。
「水煝姑娘,雖然老爺子將單府上上下下的事情全都交給了單爺處理,但他老人家對單府所發生的事可說是清清楚楚呢!」銀繡笑得有些曖昧,十分喜悅地開口。「不知有多少人為單爺作媒,而無論是哪家的姑娘單爺都看不上眼,沒想到在老爺子都快要死心的時候,單爺居然帶著妳回來了,妳說,老爺子能不高興嗎?他當然吩咐我們盡力地侍候妳、讓妳開心,以老爺子的個性來看,說不定他早就暗地里籌備單府的喜事了呢!」
「嗄?」水煝听完後一愣,臉色變得又青又紅、十分詭異,一來是沒想到銀繡居然將自己的身分誤會成這樣而臉色發青,二來則是想到眾人居然因為認定了自己是單無魂要娶的女子而對她如此殷勤,一張俏臉已經脹得火紅,不知道如何是好。
「妳……這一定是哪里弄錯了……」水煝的聲音不由自主地發顫。單無魂的對象!天啊!多可怕的誤會!她這一生只會是靳宇哥哥的妻子,怎麼可能成為其他人的妻子?
「怎麼可能弄錯,想我銀繡都到這把年紀了,鮮少有看走眼的時候。」銀繡以為她年輕害羞,不禁取笑道︰「我也算是看著單爺長大的,我可從未見過他在乎任何人,更何況還是個姑娘。那天妳進單府時昏迷不醒,我听跟在單爺身邊的屬下說,從畫舫到單府,單爺可是一路上牢牢地將妳抱在懷中,若不是大夫要看診,我說單爺怎麼也不肯松手呢!」
無可控制的紅潮瞬間布滿了水煝的臉孔。單無魂一路上抱著她從畫舫回到這里?怎麼可能?她一點記憶也沒有啊!
「別害臊啊!年輕人就是這樣,心里頭要是喜歡誰是怎麼藏也藏不住的,就連單爺也一樣,一旦遇上了喜歡的姑娘,是怎麼也掩飾不了的。」銀繡將她脹紅的臉當成是害羞的反應,自顧自地陶醉在單府即將要有喜事的喜悅上,單爺原本就長得俊,未來的主母更是絕色,兩人生養出的孩子,一定是可愛得不得了啊!
「銀繡,劍飛呢?我有事情找他!」水煝的腦中一片亂,只覺得事情發展到了她無法理解的地步,直覺地,她需要立刻找到劍飛,看到自己熟悉的臉孔,然後再想想該怎麼做。
「喔!那孩子聰明伶俐,今天早上和管家入城辦貨去了,大概要兩、三天才會回來。」銀繡實話回答。
兩、三天!水煝心里更不安了,在這種危急的時候,劍飛為什麼偏偏不在身邊,讓她連個能商量的人都沒有,該怎麼辦呢?
「水煝姑娘,妳怎麼啦?臉色怎麼發白了?」銀繡這時候才注意到水煝不對勁的地方,急忙向前,著急地伸手探向她的額頭。「額頭怎麼在冒冷汗呢?不行,我得找大夫來看看才行。」
「銀繡,我沒事,可能吹了點風,我進屋躺一下就好。」水煝搖頭,不希望銀繡找來大夫,她現在需要的只是一個安靜的地方思考。
「這不太好,我看還是找個大夫……」銀繡不確定地問道。水煝姑娘看來弱不禁風,要是真受涼了那還得了。
「不,我沒事,真的沒事!」水煝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而後像是有人在後面追趕一般匆匆奔回了房間。
水煝早該知道沒人把自己的拒絕當作一回事,她才躺在床上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听到門外傳來了銀繡與其他人交談的聲音。
「王大夫不在嗎?你怎麼找了位沒看過的大夫,要是單爺怪罪下來怎麼辦?」銀繡有些埋怨地嘀咕。
「銀繡姊,我也沒法子啊!回春堂每位咱們認識的大夫剛好都出門看診了,就只有這位大夫。」男僕以無奈的聲音回答。
「罷了罷了,先讓他看看水煝姑娘再說吧!」銀繡無奈,只得動手敲門,領著一名身材清瘦、看起來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中年大夫進入。
「水煝姑娘,別怪我多事,還是讓大夫為妳把把脈,別讓大伙兒擔心啊!」銀繡注意到水煝沮喪的眼神,卻當她是因為身體不舒服而眉頭深鎖。「這位是令大夫,讓他為妳看看,好吧?」
水煝認命地伸出手,只祈求他看完診後能立即離去。
「這病……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啊!」令大夫輕觸水煝的手腕,片刻後搖頭晃腦地說著。
「令大夫!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到底是什麼病?什麼不重也不輕?」銀繡在旁邊听得急了,忍不住提高聲調問道。「你看這是哪門子的病啊?說得這麼不清不楚,光讓人著急!」
「簡單一句,這是心病。」令大夫以一種莫測高深的語調說道。這一回,不僅是銀繡皺起了眉頭,連水煝也好奇地抬眼,想看看這個說話奇怪的大夫長得是何模樣。
原本以為這個說話聲音低沈的大夫少說也有四十來歲,但這一看之下,水煝發現對方的面頰依舊緊繃光滑、頭發烏亮,雖然下巴蓄有長長的黑須,但看起來反倒成為他俊秀五官中最突兀、最不協調的地方。
「啊!小泵娘終于肯看我了,怎麼,我這個大夫說得對不對?」令大夫輕笑出聲,一手撫須,一手煞有其事地繼續診斷。「小泵娘心中藏有心事,這可不是一般的藥就可痊愈的,得讓我看清楚才知道要開什麼藥方。」
「喂!令大夫,你別說些我們听不懂的話,水煝姑娘的身體到底如何?」銀繡再次緊張地追問。
「銀繡,我沒事,妳讓大夫說完。」水煝輕聲命令,果然讓銀繡立即住口。
「小泵娘放心,這也不是什麼嚴重的病,只要對癥下藥,包妳藥到病除。」令大夫點頭表示贊許,同時微微傾身,拉出胸前一塊青色的玉佩,放置到水煝的掌心說道。「這一塊玉佩,可是我埋在雪山七七四十九天才煉制出來可以治百病的古玉,小泵娘妳現在掌心握緊,握它片刻,保證妳不藥而愈。」
當玉佩放置到水煝掌心的時候,她瞪圓雙眼,差點要驚叫出聲。淨縓族特有的鳳型玉佩!是爹!是爹派人來救她了!
「你……」水煝又驚又喜,雖然認不出眼前的人是誰,但他手邊擁有淨縓族的玉佩,必定是她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