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語柔心里已經亂成一團;既然已經決定成為他的妻子,什麼時候成親對她來無所謂,但他這種問法叫她好生為難,回答「今晚就成親」,未免不夠矜持,「今晚不成親」,又不是她的本意。
「這個大木頭,一點問話技巧也不懂!」
「語柔?」他的語氣緊繃,正等待她的回答。
莫語柔抬頭,鼓足了勇氣看向這個即將付一生的男子,他眼中的關切讓她不再猶豫。
莫語柔深吸一口氣,微笑道︰「我想由我來穿嫁衣,會比婉兒的婆婆來得好看對不對?」
他一呆,而後緩緩揚起了嘴角,滿足地道︰「我絕對贊同妳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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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懸空的夜,霧谷舉行了一場別開生面的婚禮;照理說谷主大婚,應該要宴請一些江湖俠士,或者至少也要有很多人來觀禮才是。
但今晚的婚禮,只有霧谷里的人來觀禮。
四大長老和今早才來訪的兩位貴賓,正大搖大擺地坐上主婚人的位置,高高興興地為一對新人證婚。
還未送入洞房時,四老、婆婆和黎婉兒已經醉得東倒西歪了,反倒是新郎倌在主持大局,他派人一一將他們抬回屋里,心里慶幸今晚不會有人鬧洞房。
帶著些許的醉意,宇文豐回到了竹院,輕輕地推開了張貼「喜」字的竹門。
莫語柔正披著鳳冠霞帔,安靜地坐在床邊。
他依照禮節,拿起桌上的桿子,掀起了她的紅巾。
在燭光的映照下,莫語柔的臉龐滿是霞光,清豔無比。
「妳累不累?」替她取下鳳冠,宇文豐遞給她一杯酒,然後和她手腕交纏,完成飲「交杯酒」的儀式。
「我……我不知道怎麼當霧谷的女主人。」即使低著頭,語柔仍然感覺得出宇文豐熱切的注視,和源源不斷傳來的熱力。
宇文豐沒有回答,逕自解開床邊的布簾,月兌下靴子,更月兌掉了新郎紅袍。
「而且……我一點武功也不會,我想現在學也來不及了……你要做什麼?」她察覺宇文豐伸手想解開她的嫁衣,緊張地瞪圓了雙眼。
「妳的確不是學武功的料。」他輕笑,將莫語柔放倒在床上,隨即將自己的身子覆上去。
「這又不是我的錯。」他語氣中的笑意讓她發火,怒氣也使她忘記了宇文豐正不著痕跡她褪去她的外衣。
「我知道。」他的笑意更深了,黑眸里寫滿情慾。
「其實只要給我機會,或許……」她開始想辯解,談到一半時,宇文豐已用吻止住了她的問題。
她像個溺水的人,只能緊緊攀住宇文豐的肩膀,閉上眼感受這一波波的熱浪;從她的脖子,一直延伸到胸前,由細小的火苗擴展至烈焰,讓她的全身上下滾燙不已。
「語柔……」他低喚,望進她因情慾而渙散的雙眼。
「妳即使不會武功、不會當霧谷的女主人,也都是我所選擇的女人。」低下頭,他再次覆上她的紅唇,索取她甜蜜的氣息。
他要讓她忘卻一切,讓她在自己的懷中燃燒……
第七章
天色乍亮,宇文豐就睜開了眼楮,他輕輕地穿上外衣,盡量不發出聲音,以免吵醒熟睡中的莫語柔。
沈睡中的她看來十分惹人憐愛,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夜的纏綿,莫語柔的嬌吟細喘,以及她光滑的肌膚貼著他身子的柔女敕觸感。
宇文豐坐回床邊,有些失神地盯著自己的妻子。
他一向無欲無求,只是盡力讓霧谷的人平安過日子,從來沒想過要改變什麼,也沒想過要得到什麼。
直到莫語柔成為他的妻子——僅只一夜的纏綿,就讓他驚覺自己對未來有不確定的感受。
兀自沈思之中,莫語柔也醒了,她睜開雙眼,一張臉在見到他之後迅速轉為通紅。
「你醒了?」隔著被子,她害羞地問。
身上傳來的微微痠痛提醒她,昨夜她已是他的妻子了。
「妳再多休息一會兒,我出去走走。」宇文豐說道,而後急忙離開了房間。
對她突如其來的佔有慾令他不安,如此在乎一個人到底會造成怎麼樣的結果?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莫語柔則為他的反應感到寒心;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經過了昨夜的一切,他們該是一心同體的夫妻才是,為什麼宇文豐一大清早就避開她?
莫語柔不顧身子的痠痛,迅速梳頭整裝,打算找宇文豐問個清楚。
泵且不管他是孤僻,抑或對她不滿意,宇文豐就是不該掉頭就走,這對剛成為他妻子的她是一種侮辱。宇文豐最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她將不惜大鬧一場!
早晨的竹林籠罩在濃霧之中,莫語柔循著他平常散步的小徑走去,在濛濛霧色中找尋他的身影。
宇文豐就像平空消失了一般,任她怎麼找,就是見不著他漕乘v。
當她終告放棄、轉回竹院時,卻意外地見著了身穿大紅袍子的東風長老。
「老爹,您早。」莫語柔道聲早安,知道他一大早前來必定有事,因此領著他走進竹院。
「嗯……豐小子還沒起床?」東風遲疑地問道。「一大清早,他會上哪去?」
「我不知道,我在竹林四處找過了,就是不見他的人。」
東風陷入沈思,不一會兒抬起頭,心疼地道︰「莫怪老爹我多事,雖然豐兒是一谷之主,但是對于抒發自己的感情,他還是生女敕得很。」
「為什麼他會這樣子?」莫語柔顯得有些激動,她坐直了身子,希望東風能解答她的疑惑。
東風長長嘆口氣,遺憾地道︰「豐兒父母雙亡那一年,他才十歲,弟弟妹妹都還小,所以記不住那件事,我們兄弟卻忽略了豐兒一直是個早熟的孩子。」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屏住氣息。
「當年,我義弟,亦即豐兒的父親遭人暗算,傷重不治,回到霧谷已是奄奄一息,他將我們四兄弟召至床前,囑咐我們撫養三兄妹長大成人。」東風目眶紅潤,回憶起當年的情景。「他們夫妻向來情深義重,我想義妹尚有幼子待養,應該不至于自盡殉情,沒想到……唉!」
「她自盡了?莫非是當著……當著宇文豐的面?」她驚呼一聲,無法想像當時宇文豐的沖擊究竟有多大!
「是!義妹囑咐完後,即長劍一抹,跟隨義弟而去。當時豐兒嚇得動也不敢動,連哭聲也止住了。」
此時,莫語柔已是淚流滿面,她也曾經歷過喪親之痛。但那種痛徹心扉的感受,豈是一個小男孩能承受的。
「豐兒不言不語過了三天,直到我們要閉棺立碑時,他才開口,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一個孩子,用那麼沒有感情的聲音說話,我記得那時他面無表情地說道︰『娘就是感情放得太深了,才會舍不下爹。』他說完那些話後,從此以後就是一個冷淡、有距離的陌生人了;他扛起做一個谷主的責任,不苟言笑,沒有什麼事可以動搖他,即使是親如手足兄妹,他也鮮少洩漏自己的情緒。」東風淚眼模糊地說道。
「他就這樣孤孤單單一個人過了二十年?」莫語柔頻頻拭淚,為過去的宇文豐心痛、難過。
「是啊!久到他幾乎忘了怎麼當一個正常人,久到沒有一般人的情緒起伏,他一直是十分冷靜自制。」
「我該怎麼幫他?」
「語柔丫頭,我今天一大早趕過來,就是想找個時間和妳私下談一談,既然妳已經是豐小子的妻子,就該給他點時間,老爹們欣慰他能找到像妳這麼一位好姑娘,也希望他從此之後能快快樂樂地和妳一起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