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娘親在弘歷仍是親王之時即離開了他,當時她已身懷六甲,我是在厲家出世的。」
「為什麼她要離開?他不疼她嗎?」
「因為她對于女人的妒恨倦累了。因為她是漢女,不說封妃賜嬪,恐怕連襁褓時候的我都難以在殘忍的爭寵之中平安成人。」
「所以她偷偷的跑了?」
「叔父並無後嗣,叔母又早死,故然叔父十分贊同她的意願。」
「所以你成了厲家的繼承者,什麼食衣住行育樂的龐大事業都由你掌控了?」包括妓院呢!
「六年前我之所以被送往大悲寺,其實是為了躲避弘歷的搜尋,因為他曾派人到厲家探查……」
「你的叔父不希望你回復皇子的身份嗎?一旦回復正名,他不也是皇親了嗎?」
「叔父家中的財富已經是十世享用不盡,何必討取皇室貴名?況且在叔父和娘親的認知之中,皇宮內苑只有流淚和流血!」無可依戀。
「可你真的不和皇帝老子相認?」
厲天擎仰首,大笑著,「與其做無緣的父子,不如做有情義的兄弟!」
「父子?兄弟?你的生父如今與你稱兄道弟,那麼你的輩份豈不是升了一級?原本你該敬謂一聲‘阿瑪’的,卻好笑的成了‘歷兄’。」
「豈不快哉!」厲天擎將她壓入他的寬大胸膛,笑意灼灼。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一切?成親之後的許多日子你一句也不透露?」賀飛的那一番怪話此時她終于了解了。
「我高興,說與不說由我決定。」他低笑。
「喂!我是你的妻子耶。」她好想咬他的胸膛哦。
「你不是吃了太多干醋,決計和我勞燕分飛,兩不相干?」
嗯……這……這個……「我反悔了行不行!」他若說不行,她就咬他!
「行!」他悶笑。
提吊的一顆心堪堪安穩了,但只一晌,她忽然使了脾氣,當更張口咬他。
這利齒嗆娃!他蹙眉,「為何咬我?不怕被我休棄?」
「方才在宮中,你的皇帝老子問你愛不愛我,你竟然懶得回答,什麼愛或不愛不重要!」她原以為當真要失去他了,她的心都碎成片片。「那個時候你甚至連一眼都不給我!你算什麼丈夫嘛。」
「任性。」厲天擎仍是戲笑,但心口卻是一酸。
如果他貪看她一眼,他如何舍得下她?如何從容就死?
無論他是厲氏或是愛新覺羅氏,他都不允許他有示弱的時刻!
「抬頭!」他道。
班娃乖乖的抬起頭來。
「這只圓形鳳玉是你的了。」他將絲綢小袋和玉?一同交給她,只許她收下。
「為什麼要給我?」
「多話。」他的意思是她必須收放身邊,永遠佩戴著。
班娃將圓形鳳玉放入絲綢小袋,然後隨身收藏起來,可是她忽然非常嚴肅的問道︰「你愛我不愛?」
「重要嗎?」笨妻!他不是將弘歷的鳳玉轉贈予她了。
那是他生身之父所留下的憑證啊!千萬兩黃金也買不到的情意切切。
班娃猛點頭,「重要!一百分、一千分的重要!」因為她好像非常非常的愛他呀。
她愛他,他若不愛她半分,她豈不成了天涯斷腸人。
「你覺得呢?」他突然想立刻以行動證明他的愛。
「我又不是你,我怎會曉得,況且當初你是由于一碗齋飯才強娶我為妻的!」她嘟噥著,很想痛快的咬他一口借以消消恨氣。
「是啊!我欠你一碗齋飯的天大恩情,只得以婚相許,要了你的身心啊。」
一碗齋飯……那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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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香院?」班娃微愕,「這不是妓女院嗎?」
「進來。」
她被牽著走進粉妝濃抹、衣香鬢影的妓女院。
老鴇嬤嬤立刻端笑迎上前,「厲少爺!」
班娃眼一溜,所見之處盡是姐兒對著厲天擎猛拋風情。
她微惱,很想大聲的喊叫,厲天擎是我的丈夫,你們休想染指。
但她還未出聲,老鴇嬤嬤已經上下打量她,笑言,「哎唷呀!俏佳人呢!厲少爺,這小女子應該是清倌或歌舞妓吧。」
「你當我是賣笑的風塵女?」班娃氣得想咬厲天擎,都是他害的!
沒事帶她上妓院做啥?讓她擔了不明之冤。
厲天擎展開一記玩世不恭的俊笑,「她是我的娘子,小心她揍你哦。」
「呃呃這……」老鴇嬤嬤尷尬得幾乎手足無措。這小女子竟然是大老板的妻,那便是她們的老板娘了。
「老板娘啊,嬤嬤我失了言,切勿見怪。我這就向你喝酒賠禮。」說著已經自行斟上美酒……
「不用!你喝酒或喝茶跟我有何干系?喝了酒就可以賠禮呀?」
「這……但……但但……」老鴇嬤嬤的舌頭打了個死結。
另一姐娉婷綽約的走過來,揖上一禮,輕笑道︰「兩位單公子已經把帳目核對清楚了。厲少爺這回來是純听曲兒,或是欣賞歌舞?」
「我要見天香……」
「是!小的立即請天香姐到飛霜閣伺候。」姐兒飄逸離開了。
「嬤嬤,將她先帶往飛雪閣,我待會兒即到飛雪閣用食。」
「是的,厲少爺。」老鴇嬤嬤如釋重負的應道。
班娃用力的抓住厲天擎的手掌心,問道︰「天香是誰?伺候又是什麼意思?」
「天香是怡香院的頭牌名伶,伺候的意思是她得為我彈上一曲小曲兒,以娛心情。」
「你竟然要和妓女共處一室!甭男與寡女!」
「有何不可?接下厲家產業兩年來我時常和妓女獨處,甚至秉燭夜話啊。」
「可你現在是有婦之夫呀!你有了我不是嗎?」哪有丈夫帶著妻子同游妓院的!她又控訴道︰「身為你的妻的我居然要被帶到另一處,好讓你和那個國色天香的姑娘談心談情?你這風流色胚!」
「娘子听從相公乃是天經地義!」他故意逗她玩,因為貪看她因妒氣而紅霞上頰的嬌模樣。
他很壞,他承認。
「乖。待會兒讓一群西疆舞妓跳舞給你看……」他浪蕩的勾勒一笑。
她的手兒被他甩開了,她不禁嗚嗚低泣,淚含于睫眸。
「老板娘,咱們去飛雪閣吧。」老鴇嬤嬤誠惶誠恐的乞求著。
「可恨的厲天擎!」班娃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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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霜閣,一名穿著抹香綠衫的嫵媚女子仰天輕嘆。
「何事惹哀愁?」厲天擎低笑著。
天香忙不迭的轉過身,揖禮。
「厲少爺。」
「天香你什麼都好,就是多愁善感得不像話,都即將嫁作人妻了,還愁個什麼勁!」
天香淚中帶笑的輕聲,「未來,使人悵惘啊。」
「福家乃是北京第一書香門第,你嫁過去即是福少女乃女乃了。」
「哎。」她曾經委身青樓啊,雖然身子依然完璧無瑕。
仿佛看穿她的心思,厲天擎微慍道︰「福少爺不是凡俗之輩,況且你未來的翁姑不都愛你如親生女?」
「或許是姑娘家特有的憂心吧,畢竟我將入侯門,侯門一入深似深。」
「那麼你是怨責我為你做的這一樁婚配使你憂心了?」他打趣道。
「厲少爺說哪兒的話呢?豈不是要叫天香無地自容了!若不是厲老爺子的慈悲為懷和你的大人大量,別說得配佳婿了,天香恐怕早已曝尸荒野啊。」五年前的一個冬夜,她差些遭人凌辱,巧遇厲老爺子的轎輿經過救了她,為報恩惠她堅決到怡香院賣笑賺銀子償還,雖然厲老爺子一分銀錢也不收納,但是她以厲老爺子的名義開設許多學堂,免費供孩童讀書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