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悅客棧的上等客房里正發出喘呼申吟的叫床聲。
餅了會兒,一個滿足的男聲低低斥罵著——
「你這小蹄子!居然非要本官與你上這兒來!不是說好每月初一、十五,趁我家婆娘到廟寺里燒香祈福的時候我們再相好的嗎?」
「人家想念爺兒你的強壯嘛!你就只怕那醋桶子。」
「不是怕!那肥婆說到底是我艾鄔八十花轎迎娶進門的,況且我這七品官帽可是我岳父大人說項得來的!」
「不就是個捐官嘛,不靠你的肖書岳父你也做得穩官位!」
「朝中有人。好威風、好依恃啊。」
系妥肚兜,丁媚雪斜瞟撇笑,「別忘了我的人和我的銀子,你可是用得十分暢快。」
「我們合作無間嘛。」說白點是各取所需,他要她的和班家產業,她巴的是他的權勢。
一個狼,一個狽,正好為奸作歹。
「咱倆也相好十六年了,別太計較。明的,你是班家寡婦,是我的義妹,暗地里嘛,你可以騎在本官身上。嘿嘿。」
眄著他的婬笑,丁媚雪也笑彎幾條皺紋。可不是合作無間嘛,心悅客棧是班家的產業之一,多虧丈縣令的殷勤走動,商賈名豪們也賣了人情的多多捧場。
闢與商是最好的搭檔關系,如同他們的偷歡苟合。
「班家的千金小姐回來了。」她突然道。
艾鄔詫笑,「不就一直待著的……」
「我說的是‘真正’的班家千金女!不是你的種!」
「呸呸!君雙和君艷在‘名份’上是班鴻的女兒,是那家伙臨死前藍田種玉的遺月復子!」
「是!是我不慎跌一跤早產了,接生婆可以做證。」
「有錢能使鬼推磨。不過是要她說句謊,就可以五十兩入袋,這生意好做。」艾鄔穿戴好衣褲,整整儀容。
原來媚雪早就和他暗通款曲了,班鴻那老實人是他特地安排和她酒後亂性之後,故意以孕喜為由,讓她從小門進得班家,成了班二夫人。
然而班鴻合該是個短命鬼,誰叫他在無意之中發現媚雪和他的奸情,又得知媚雪肚里的胎兒是他的種。
奸計被識破了,他只好一不做二不休的把班鴻給毒死,然後伙同件作栽罪給平柔柔那娘們,就說是怨妒所起的殺機,因為班鴻剛剛納妾,身為正室的元配夫人自然一時沖動而鑄下大錯了。
所以大月復便便的平柔柔便被押上刑台,預備來個一尸兩命。
但是千刀萬剮的!班家的死忠奴僕和親戚們居然不怕死的劫持死因,大鬧刑場。
不過那幫子的匪人也全到陰間去和班鴻作伴了,平柔柔這頂著班夫人頭餃的女人不也嗚呼哀哉,問到蘇州去賣鴨蛋了嗎。
她的女兒……不是削發為尼,遠離萬丈紅塵?
「她到班家化緣念經了是不是?」他隨口打趣。
「嘴巴上是回家祭祖,但是誰知道是不是回來和我這姨娘爭奪財產!」
艾鄔哈哈鬼笑,「沒听過尼姑會爭奪財產來著。」
「她不是尼姑!而且已經成婚,許人了。」和她的那個娘一樣的有一張楚楚可憐的小粉臉兒。
哀撫山羊胡,艾鄔忖道︰「班女還俗了?或者根本還沒出家?難道我的手下欺瞞于我?」
丁媚雪尖嘶,「艾鄔!現在不是研究她到底有沒有做過尼姑的時候,咱們應該煩惱的是她忽然回到班家圖謀的是什麼!」
「報仇?」艾鄔刺笑著,完全不當一回事。
「但又不像,她還叫我一聲姨娘!否則照道理來說,班娃是個主子,我這個老爺子的小妾應該是奴才的身份才是啊。」所以她納悶的惴惻不安。
艾鄔模一把她的肚兜上面隔著衣裳搓揉她的雙峰,一面貪色的問道︰「班娃的身子美不美啊!和我們那兩個雙生女兒比較起來如何?」
丁媚雪咬一聲,「想染指她?不怕我吃醋?」
他垂涎歪笑,「班鴻的發妻我玩不到,玩玩他的親生女兒也聊以安慰嘛。」平柔柔所生的女兒應該也是個美人胚子。
「衙門里頭的那位艾夫人呢,你不擔心她剁了你,把你的命根子給剪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認了。」欲念又起,他探進她的。
拍掉他的手,丁媚雪嬌嚏道︰「艾大人,你可是要保護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哪。」
「安一百個心,整個衙門的土兵全派來保護你這班二夫人。好歹你是君雙、君艷的親娘,我是她們的親爹啊。」還有屬于班家的白花花銀子等著他一同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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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心悅客棧的屋檐之上有兩個倒霉男半蹲著。
直到艾鄔和丁媚雪離開客賓房,他們才縱身跳下。
單柴于立刻沖進房,連連倒了幾大杯清茶呼嚕灌飲。
「那兩個老相好很久沒有苟合了嗎,居然來上好幾口!不過,丁媚雪的申吟聲太假!也不怎麼悅耳。」
「你十分的惡毒。」單從善低笑。
惡毒?「我還沒有批評了媚雪雞皮鶴發得像一只老母雞哩。」
「太夸張了!只是風干的橘子皮罷了,熄了燭火便不會傷到眼楮了。」
「哇!你嘴比我還毒!」
「我只是陳述事實,並且含蓄的表達三分之一罷了。」單從善坐下,搖起扇子涼風。
「小主子不知打啥心眼!依我看,干脆把那兩人一刀殺了爽快了事!」居然要他和從善密切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簡直是浪費他們兩個美男子的逍遙時間。
還是關沃佬待在傲心別莊作威作福得好,或者像賀飛整天在東北拔人參也舒坦啊!
「小主子有令,三日內整修艾鄔,你有何高見!」
單柴于搖頭晃腦,老半天才緩緩的道︰「我還是覺得把艾鄔和丁媚雪頭砍下來,拎到班氏宗祠去祭拜。省事、快速、命抵命!」
「但是少夫人畢竟在尼姑庵長大,若是殺生,恐怕她要忐忑。」
「念經、敲木魚長大的就不是人嗎?是人就不是佛!又要慈悲又要報仇,這豈不是左右支肘?」而且少夫人一動起氣來也是挺潑野的!
「從尚書大人那里著手吧,或者艾夫人也是個可下的棋子。」
「你想計,我辦事。」
單從善當真努力的壓榨腦汁,務必達成厲天擎所囑咐的命令。
外人或許以為十八歲的厲天擎不過是個二世子,靠的是其叔父的能耐才號召得起各路英雄好漢和三教九流的狼鼠之輩。
但是厲天擎是個天生的統馭者,他的周身似乎有著強大的引力,吸引著效忠的男人和對他傾愛的女紅妝。
少數的幾個隨從還知悉一個天大的秘密——
必于愛新覺羅的秘密!
然而厲天擎命令他們封口,沒人膽敢犯上,所以秘密永遠只能是秘密!
就如厲天擎為了一碗齋飯,竟然突地心血來潮的和班娃締結鴛盟婚契,大伙兒茫惑著,卻也不敢不從。
「姓單的!」單柴于望著單從善,「小主子究竟是專情種子,還是嬉戲花叢的風流種?」
「不知道。」厲天擎總是慵懶的句著笑,莫測高深得叫人頭皮發麻。
「少夫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讓小王子為她用盡心機,應該是情有獨鐘吧!」單柴于徑自搖頭晃腦的揣惻道︰「但是北京第一名妓的邀約,小主子卻答應赴約了。少夫人如果知道這事兒不知會不會發起悍來。」
「拭目以待就是。」他不是沒有見識過少夫人如何整弄自家千金的本領啊。
第六章
班家在地方上是富貴名紳的世代望族,雖然一脈單傳,人丁單薄,但是逢迎巴結的人潮仍是絡繹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