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欺人太甚!現在整個江山都是我們的,我們大漠兒女驍勇善戰,豈會怕你?你要是再對公主不敬,小心你的宗族……」
「我沒有宗族!鐵穆爾能奈我何?抄家滅族?」他會孑然一身便是蒙古人的賞賜。「太放肆了!你怎麼可以直呼皇上的名諱?」老天,他怎麼天不怕、地無懼?「蒙古狗一只!」
「你!你!你!」雲奴好想撲上去咬他,但是他比宮內的侍衛還要威武有力。努力的忍下氣,她逼問︰「公主如此多嬌,沒有一個人不喜歡她,雲奴相信你再也找不到能夠和公主相比的佳麗,為什麼你不但不喜歡她,甚至還百般羞辱?」
「我羞辱公主了嗎?」他冷笑一眄。
「當然!前日經過一處客棧,你居然不打個尖兒,讓我們主僕兩人睡在轎子里!」「有轎子可以遮擋寒氣霜露已經是我不該的仁慈。」他恨他自己,為何不把北戎弗兒直接綁到軍營里供人狎弄!
狠心郎!
彼慮不得了,雲奴一沖上前,手打腳踢。
赫瑟安烈不是憐香惜玉的男人,他一腿踹開她,並且弓膝擊去。
驀然間,一抹倩影撲上,他的這一擊擊上冉柚喃的背身。
冉柚喃不敵,昏眩了去,墜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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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找間屋子讓她躺著啊!」
「休想!這里不是大都!」
「找大夫!快,她的骨頭大概碎了,她額心的血口需要上藥包扎……」
「死不了。」
「嗚嗚嗚嗚。」雲奴拼命的吸著鼻子,她已經跪著哀求他良久,她的眼淚都快要流光了,但是赫瑟安烈依然薄情寡恩到人神共憤的地步。
她哭喊,「為什麼要這麼欺負她?她只是個弱女子啊!她從來不曾和人結仇結冤……」「就憑她是蒙古狗的女兒,千死不足一償她的罪與罰,哈哈……」邪魔的狂笑隨著傲岸的身影漸行漸遠。
馬幼斯和抬轎的粗莽漢也立刻尾隨而上,瞬間,荒涼的野草山坡上只剩下昏迷中的冉柚喃,和哭得厲害的雲奴。
「柚喃,你不能死啊!你死了,公主會砍掉我的頭!而且你是為了救我才吃上這一膝,你要是死了,雲奴會良心不安,我不要成為殺人凶手!」
「那個鬼大使到底是人還是冥神啊!笑容冷冷的、眼神冷冷的,連行事作風都不近人情,沒血沒淚!」
哭了半晌,冉柚喃的眼楮依然眨也不眨,她急了,開始用力搖晃冉柚喃的身軀,企圖搖醒她。
然而每一搖晃便發出喀啦、喀啦的響音,叫雲奴害怕得不知所措。
「你好慘,竟然嫁給這麼殘酷的男人!但話又說回來,也幸好有你代替受罪,否則悲慘的人可就換成公主了。」
她想不通透的是赫瑟安烈既然憎懨大元皇室的公主,為何當初不拒婚呢?「也不對!鮑主犯到他了嗎?干啥要憎厭公主?公主的直覺果然精準無誤!」灰色瞳眸的男人真的是殘忍的狠心郎!雲奴繼續對著昏迷中的冉柚喃自嚼舌根……
第四章
銀月輕勾,飄忽的淡光圈成一圈冷芒。
女敕白若雪的肌頰上透出不尋常的霞紅!她發熱毒了——反踅回來的赫瑟安烈眯起灰眸,寒霜罩面的傲絕俊容深深凝住一抹孤殘的氣味。
他應該砍斷她的四肢,應該擊碎她的經脈。
然而,他竟想擁她入懷。
他應該逼害她的金枝玉葉身,應該使她成為無法苟活的殘花敗柳。
然而,他竟不能讓另外的男人攫取她的嬌艷。
應該要她血祭,一命抵一命,她這一命抵不過他成千上萬的臣民,更抵不過他的亡妻和麼兒!
雖然他不愛采心,他不是個多情的男人,他的世界里只有軍火交易,但是采心與他青梅竹馬,雖然是兄妹情誼,但卻是他二十八年來惟一的異性知交,而且為他生下調皮的親兒。沒有溫柔,少了眷戀,他虧欠采心的是十世都償不完的情債。
若不是他專執于歐盟的軍火版圖,采心或許不會香消玉殞,完孤家的血脈或許也不會折斷。諷刺的是他掌握了驚人的軍火買賣,他的國土卻遭受蒙古狗的大炮虐殺。當他千里迢迢趕回時,八百媳婦國的境內居然是望也望不盡的尸駭遍野。他看不到一個活人!
耗上三個日夜他才將父王和妻兒的尸駭拼湊個大概。他用雙手挖土,親自埋葬、立碑,而自那一刻起,八百媳婦國的少國主完孤千代已經死了,冷情的完孤千代成了絕情的赫瑟安烈。血海深仇必須以鮮血祭祀,他絕不可以心軟。
無論是完孤千代或是赫瑟安烈,鐵石心腸是共同的表征。
他從綁腿的繃布之間抽出一柄利刃,他要挖出蒙古女的心,瞧瞧是不是暗黑色澤。他要以北戎弗兒的心告慰他完孤家的八代祖宗!
赫瑟安烈蹲,冷芒直通胸臆肺腑,手中的利刃已經擱在冉柚喃的左心,只消猛力一刺,即可挖剖出她的心……
「嗯嗯……」
輾轉的嚶嚀低吟使他一粟,他的眉心霎時成結,難以舒緩。
這一刺易如反掌,但是他竟無力,他的手甚至微顫起來。
懊死的!懊死的元朝公主,該死的北戎弗兒!
他竟然對她猶豫?一夜的欲歡不摻任何情思才是。
她的無瑕嬌容,她的幽幽柔香……竟成了他的緊鉗咒!
但是更該死的是他自己,他不是可笑的繞指柔,他是復仇的血魔。
將刀刃收回,赫瑟安烈一把抱住昏迷中的冉柚喃,縱身一躍,以疾飛的速度帶走她。一旁的雲奴依然靠著轎身沉沉趴睡,絲毫不覺她的「公主」已被掠奪,生死難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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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疆大漠的蒙古兒女應該是強壯的體質和強韌的適應力,且日夜溫差令人咋舌的蠻荒對她來說,應該是常有的經歷,但為什麼她會中了熱毒?
鐵穆爾的女兒不該如斯脆弱。
「呃……嗚……」
承受劇痛的冉柚喃仍然昏迷,低低的啜泣一聲又一聲的撞擊他的心窩。
「天殺的!」
他認栽了,取出解百毒的藥丸讓她服下。
但是這個蠻女竟然該死的含在口中。
「死,太容易。公主,你的死期未到,你是我的掌中物,生與死,痛和樂由我決定。」是的,他不允許她斷氣,她的魂魄不能擅自作主的飛離她的肉身。
傾低下首,他以嘴喂她吃藥,接著朝她脊背一拍,輕咳了下的她已經將藥丸吞下喉中。她額心處的傷口已成黑色的血漬,一點點的失血,根本不足致命。
這麼想著後,莫名的,他感到放松。
扭握住她的足踝,赫瑟安烈毫不憐惜的勁力一使。
「啊!」椎心刺骨的烈痛使得冉柚喃轉醒神智。
她幽幽的睇著面前的丈夫,恐懼著他的冷殘神色。
他好像要扭斷她的腳般,好痛,痛到她連哀求的聲音也發不出來。
突地,她足踝發出一聲聲響。
赫瑟安烈放開她的足果,沉聲命令,「動一動,立刻。」
不敢惹他惱怒的冉柚喃立刻動一動足踝。
不……不痛了!可她記得她的小腿和足果被大石塊的銳角給撞得好像折斷筋骨了呀!
「剛剛……你是在幫我接骨嗎?」她怯怯的輕問。
受驚的小白兔?赫瑟安烈不悅的微慍,「你在怕我?很怕?」
「很……怕!」她不敢欺瞞。他看起來好像正在發火。
「天殺的你!」他猛地掐住她的玉頸。「你是頑劣的蒙古女,是當朝的尊貴公主,你不用怕我。」不知為何,他竟然受不了她怕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