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忽地把哭得紅腫的眼楮睜開到極限,因為長公主和玄嬤竟然同一瞬時的暈倒過去。
「醒醒呀!仙女姑姑、玄嬤,你們倆個別嚇我呀……」
怎麼一回事?她溫小良的生辰八字十分恐怖嗎?
她用力的搖晃兩人,直到她們幽幽轉醒。
「仙女姑姑你……」她欲開口,卻被長公主哭泣不休的眼淚給怔呆住。
沒有人再開口吭出一氣……
長公主一徑的以淚眼瞅著溫小良,玄嬤亦是拼了老命似的大哭特哭。
「你們可不可以告訴我……到底是在哭什麼?」不是為了她將受秋決的事吧。要被砍頭的是她溫小良,哭得悲慘的人也合該是她這個腦袋不保的苦主才對呀!
她真的、真的被弄混了。
餅了晌,玄嬤突然跪並雙膝,恭恭敬敬的對著小良叩頭。
「玄嬤……」溫小良傻了眼,她又還沒死,用不著現下就叩頭吧!
「老奴拜見郡主殿下,郡主殿下福祿綿長,金安萬福!」
「玄嬤您搞錯了,我是小百姓,不是什麼郡主殿下啦!而且我就快要死掉了。」
「我絕不讓你死!」長公主泣咽著,卻是堅決的神色。
「小良曉得仙女姑姑疼愛……」
「你若是遭了不測,我和你一同共赴黃泉!」
仙女姑姑?「不……不用一塊到黃泉底下吧!那兒可能十分的恐怖,不好玩的,而且我不是你的什麼人……」能夠遇到這樣好的仙女姑姑已經是她的天大幸運了。
長公主一陣昏眩,差點又暈了去。她發自肺腑的嘶喊出聲,「小良!你是我的女兒啊!」
「嗯……啊……」她的耳朵壞了嗎?
「你是我十月懷胎的骨血啊!是大明皇朝的郡主,是我十五年來最是牽念的親生女兒!」
她、在、作、夢、是、不、是?
一身白道袍的仙女姑姑怎麼一忽兒成為她的親生阿娘?
「呵呵呵,你們一定是弄錯了,我本來是個乞丐……」
「小良郡主,你的確是長公主所生,是老奴親自在離宮為你斷臍帶,為你穿上衣裳。而且也是老奴親手將你交由溫恭帶到錢府……」
「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要拋棄我?是不是我出生的時候長得丑不溜丟?」她感到不可置信。
「你是世上最可愛的嬰孩……」十五年來那一張紅通通、皺巴巴的小臉兒一直是她心里最懷念的。
偏了下頭,溫小良茫茫然地問道︰「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我會變成仙女姑姑的女兒?而溫恭阿爹又為何不是我親爹?如果仙女姑姑是我的阿娘,那麼我的親阿爹呢?他人在哪兒?他不要我做他的女兒,所以把我丟了是不?」
「不!冷榛他絕對是愛你的,只是他並不知道他擁有你這個寶貝。相信我,他若在世……」
「原來我的阿爹叫做冷榛呀。」那麼她應該是冷小良是不?「啊!你說他若在世,意思就是他已經不在了?」
「當你初在我身體里孕育的時候,冷榛已經亡故……」這是她一輩子的痛,亦是她之所以獨自在靜禪觀內修行的原由。
「冷……嗯,我的親阿爹是怎麼死掉的?」好奇怪,她一下子多了一個美麗的阿娘,又多了一個早死的阿爹。
「天地無心!」長公主的美眸藏了淚氣,她幽幽地道︰「冷榛是我的未婚夫婿,他的父親官拜左相,然而生性剛直火烈的冷父得罪了奸惡小人,一道道的折子奏本指證歷歷的誣陷冷父收受外銀,並且意圖造反。
「父皇原是不信,但是三人成虎,加上冷府的官邸竟然被搜索出與外邦的往來通信,甚至還有大明皇朝的布兵圖。」
「所以那個死掉了的太上皇就相信了?」溫小良攢緊雙拳,恨恨地咬著下唇。
「他不能不信,因為那一年的戰役,大明的百萬士兵竟然大敗!」一切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她也怨過、恨過,但是往事已矣。
「現在的皇上要把我斬了,以前的皇上把我的阿爹害死,真是可惡透頂,皇上都不是好東西!」
「這話是要抄家滅族的,郡主殿下!」玄嬤嚇出一臉子的冷汗。
倔強的抬高下顎,溫小良低叫,「我又沒有家,沒有族,怕個屁!」
「先皇是你的外祖父,不得無禮!況且他是一國之君,謀逆造反對他而言原本即是絕不寬恕的惟一死罪……」雖然她也曾經怨恨父皇的賜死召令。
「我的阿爹和阿爹的阿爹都因為奸臣的污陷而被砍斷了頭,是不是?」
「冷府一家上下,遠親近戚都在那一次的劫難中無一生還……」
「包括長工、奴婢也全死光光?」溫小良心底發寒,「那麼那些上折子的奸臣呢?」
「數年後,真相大白,先皇痛悔之余也下了滅三族的皇命,原來那些信函和造假的布兵圖全是奸臣們動的手腳……」
「可是為什麼你不要我呢?你很討厭當我的阿娘嗎?」
輕輕的,疼惜極了地撫模她哀怨的小臉兒,長公主微微哽咽著道︰「因為你是叛臣的子嗣啊!我不敢涉險,害怕連你的小性命也保不住,只好送走你……」
「郡主殿下,當時長公主有孕在身的秘密若是傳了開來,先太皇帝一定會逼迫長公主喝下打胎藥,長公主的懷孕是皇家之辱啊,雖然冷家出事之前的幾個月已經下了聘,定了盟約,然而黃花閨女的清譽何等要緊,何況長公主乃是金枝玉葉,千金之軀。」
「是以,長公主為了保護你的安全,她向先太皇敬稟,以療愈情傷的理由遷住離宮,離群索居的挨過九個月的孕期。殿下,你的母親雖然沒有養教你,但是她的確是日日的思念你這個親女兒啊。
「仙女姑姑……」
「應該喊一聲娘啊,郡主殿下!」玄嬤糾正她。
「嗯……」蠕動了下嘴唇,溫小良鼓起勇氣,怯怯地輕喚,「阿娘。」
「小良!」長公主激動非常地擁抱住溫小良的肩身。老天,她從不敢妄想她能夠和女兒相認,這一聲阿娘叫她滿心的感恩哪。
依然跪著的玄嬤抓著自個兒的衣袖猛拭淚,她實在是為主子高興啊,一個忍禁不住,她乾脆雙手捂面,粗嘎地哭泣起來。
「可有一事我還是懵懂,不明白。」依賴著親娘的懷抱,溫小良疑惑地問︰「為什麼我從錢府變成溫家的養女?」
「這……玄嬤,你說吧。」長公主慈愛的為溫小良梳理發絲。
連忙吸吸氣,玄嬤話說從頭,「初六那夜,老奴抱著小郡主出了離宮,交給揚州大富戶的管事溫恭。因為錢富貴膝下無兒無女,老奴忖想他一定會善待小郡主你的……」
「幾年過去,當冷家的冤屈平反,老奴立刻下揚州,原是想要回小郡主,但是人世無常,錢富貴一家子竟然遭了盜匪洗劫一空,甚至賠上所有人的命。老奴心急若焚的問人,眾說紛紜之下有的人說錢富貴的女兒被亂刀砍死,也有人說被親戚們收養了。」
「原來是我的溫恭阿爹救了我……」好險呀。
「不是這般。」
「嗯?」溫小良薄驚。
一回想十年前的往事,玄嬤仍舊是滿腔怒火,她道︰「其實是溫恭那混小人起了私念,因為他的妻子正好也臨盆未久,他溫家世代為僕,所以他暗中調換兩個小女嬰,讓他自個兒的親生女兒成為錢富貴的養女,而郡主殿下你卻委屈得成了奴僕的家人,甚至還淪落乞討的坎坷命運……」只怪她找遍揚州大城,居然找不著溫恭的居處。
「其實是我害了溫恭阿爹的親生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