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懂了。
懂得自己的出現帶給南宮憶的不是感動與喜悅,她覺得麻煩。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所做的一切對她而言,是個無法開口挑明的負擔,所以她才會找了另外一個女子想塞給他。事已至此,他自覺如果再不識相的離開,豈不是讓她更加困擾了?
事實很傷人,南宮憶根本一點都不愛他。雖然痛苦,可是他不得不接受這個認知。
既然她不愛他已是事實,他無法改變她的心意,那麼他只有扭轉自己的。
電梯門「當」的一聲開啟,薩菲斯沉肅的跨了進去,電梯門隨即無聲息地闔起,開始迅速躥高。
當日薩菲斯倉促離開沙烏地阿拉伯,莽撞而決絕的離去讓身為國王的祖父狄尼斯大感痛心!尤其是得知他心愛器重的孫子竟是為了一個外國女子而和叔叔發生齟齬,一時間無法接受的狄尼斯國王當場心髒病發,倒臥在床!
這兩日消息傳到薩菲斯耳里,讓向來和祖父感情深厚的他自責不已。
即便如此,他卻無法要求自己離開南宮憶的身邊。
然而,原本堅持留在台灣的他,卻在今天朱婉婉的出現後,整個打碎了他的自信與意志。
懊是離開的時候了。
這里已經沒有他停留的理由,更沒有讓他停駐的女子。這麼說或許太動听,因為南宮憶根本就不希望他留下!
「waiter。」步出電梯,走在通往房間的長廊上,薩菲斯出聲喚住經過身旁的服務生。
「需要我為您服務嗎,先生?」
「替我拿一瓶酒到9788房。」
「您想要什麼酒呢?威士忌好嗎?」
「隨便,烈的酒就行了!」
沙烏地阿拉伯是回教戒律遵守得最嚴格的地方,教規禁止人民飲酒。但是今晚的薩菲斯已經顧不得這一項戒律了,他知道自己違背了阿拉的期盼,可是……
今夜他迫切地需要另一種刺激。
例如酒。
希望借著濃烈嗆辣的酒液灌進喉嚨、灼燒他所有的味蕾,稍稍轉移他強迫自己放棄南宮憶的痛苦!
他拿起鑰匙卡插進門上的讀卡機中,正想伸手旋開房門時,他突然察覺到一個人影從角落處竄了出來!
心情低悵的他毫無防備,只感覺到一抹黑影朝自己襲來……
第十章
薩菲斯眼角瞥見一抹黑影從一旁襲了過來。
他機警地側頭一偏,躲過朝自己投擲過來的東西,「砰」的一聲那東西打到房門再掉在地毯上,他定眼一看——
一個手提包?
「你為什麼這麼晚回采?」
「憶?!」
「不要叫得這麼親熱!說!你為什麼這麼晚才回到飯店!」
薩菲斯深邃的眼眸里熠熠閃著驚訝的光芒,「已經很晚了,你怎麼還一個人在外面……」
南宮憶緊握了小拳低哮,狠狠打斷他的話,「告訴我啊!你到底去哪里了?跟誰?」
「憶,你冷靜點。」
「冷靜個屁,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凌晨兩點多了,我在這里等了你七個小時了!」
七個小時?等他?薩菲斯著實有些吃驚。
這時,一個做弱膽怯的聲音插了進來。「先生,這是您要的酒……」
「謝謝你,給我吧。」薩菲斯接過服務生手中的伏特加,順手遞出小費,之後他自然地伸手想牽握南宮憶的手。
可卻被她重重拍開!
「很晚了,有事進房間再說吧。」
他推開房門靜靜等待著,約莫過了五分鐘之後,倔氣的南宮憶這才狠瞪他一眼,像陣風似的旋跨進房間里。
看著她的背影,他有些難以置信。
他想問,又怕問出讓自己黯然的答案。直到這一刻,面對著她,薩菲斯終于徹底地察覺到自己未曾體會過的懦弱。
南宮憶徑自走到窗邊,「刷」的一聲扯開窗簾,入夜的台北市區夜景馬上映入她眼底,公路和高架橋上的橘紅色燈光像一道幻彩的銀河,很美,卻也寂寥。
薩菲斯不知道何時來到了她的身後,她卻倔強地不回頭,突然,她感覺到一個重量披覆在自己的肩頭上,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股衣料的溫暖和他身上的香水淡香。
她揚起眉睫凝睇玻璃窗上的倒影,迎上他的雙眼,她在他的眸子里看見那一抹熟悉的溫柔。
她感到有些溫暖與釋然,卻又不得不提醒自己,這一雙溫柔的眼神並不只是專注的望著她而已。
還有別人能分享。
例如朱婉婉。
「披著吧,有些涼了。」玻璃窗上的那個薩菲斯倒影正溫煦的噙著笑意瞅睇她。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覺得鼻頭一酸,眼眶微濕!
不想讓他看見,她迅速撇開小臉。
「你和朱婉婉去哪里了?」
「沒什麼,就在你朋友的咖啡廳聊天而已。」她在意嗎?
「騙人!張婷告訴我你們不久就走了!」
南宮憶驀然激動得轉身迎視著他,此刻的她太憤怒、太嫉妒了,很輕而易舉的讓他看穿她的在乎。
這讓薩菲斯感到莫名的愉悅。
「後來我送她上計程車離開了。」
怕自己臉上的笑容可能會更刺激眼前這一只刺蝟,他轉身避開她走到茶幾邊,打開酒蓋倒了一杯伏特加。
此刻的他心情雀躍的忍不住想喝點兒酒。
誰知他酒杯還沒來得及拿起,就讓南宮憶給搶先!她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撈起酒杯咕嚕嚕直往喉嚨里灌!
無可避免的,她被猛辣的酒液嗆到,劇咳了起來。
「憶!」薩菲斯立刻接下她的杯子將她擁進懷中,溫柔地拍撫她的背。
棲枕在這一副寬闊的胸膛上,南宮憶一洗方才的潑辣表情,換上委屈的淚眼婆娑,意外地顯露出她風姿嫵媚的一面。
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指責他什麼,更沒有權利對他的一切追根究底,但是,該死的,她就是在乎!在乎到快要不能呼吸了!他曉得她是以什麼樣惶忖不安的心情站在房間外頭等他的嗎?
她從來不知道苦苦等待一個人的時間是那麼難熬,現在她知道了,全拜他所賜!
小手緊緊揪著他的白襯衫,她揚起螓首,眼波泛霧的盯視他。「你有沒有和朱婉婉……?
「什麼?」
她小手揪得更緊,「你吻了她?」
「沒有。」
「牽她的手?」
「沒有。」薩菲斯的下顎抵著她的額頭輕輕磨蹭,蒲扇大掌覆握住她的小手無言地給予安撫。
「你後來又跟她去了哪里?」
「哪兒都沒去。」
「騙人。我從晚上七點多就在房門口等你,你手機沒開,人也不見蹤影。」
他聞言忍不住失笑,「你找了我很久?」
她和他的手指溫柔重疊交纏,「你到底有沒有跟朱婉婉上床?」
他蹙眉。
「所以這表示我猜中了?」
她一改原本蕭條淒瑟的語氣,倏地掙開他的懷抱,堅決地拉開彼此的距離。
「再見!」她撈起被他放在沙發上的手提包轉身想走。
薩菲斯長腿一跨,及時自她身後整個環抱住她縴細的身軀。「你會在乎這個嗎?」
「放開我!」
「不,這一次听我的。」他難得強勢的扳轉過她的身子,迎視她的視線,「憶,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
她知道他要的是什麼,薩菲斯要她的承認與承諾。
可是這兩樣東西她誰都不曾給過,強烈的陌生感叫她直覺的想退縮。
她膽怯的避開他的視線,「我、我不知道!」
「我要離開台灣。」他低語。
聞言,她猛地仰頭看他。
「我必須回沙烏地阿拉伯。」
她為此感到震驚嗎?他能這樣解讀她的反應嗎?
「你要回去找克萊德?」
她的語氣輕柔的欺人,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就像狂猛風暴所引發的驟雨般,開始掀起激烈而洶涌的波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