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剛起步就遇到那對奸夫婬婦來鬧場,若不是霍定權早一步通知,她和看護阿姨的反應又快,剛才就穿幫了。
「吼,這兩個人真的有夠寡廉鮮恥!@#¥%……」她怒氣沖沖對著門板又指又罵,一口氣背光她所能想到的每個辱罵人的字眼,剛剛躲在櫃子里听到那些話都快氣炸了。
「呿,居然會在醫院遇到那種髒東西,待會兒我們一定要去廟里拜拜完再回家。」她回頭拿起削到一半的隻果,牙癢癢地咬了一口,忿忿不平地咀嚼。
敝不得那個女人當初怎麼都不肯幫忙聯絡霍定權,還找人把她轟出店門,原來是她根本就知道他的狀況,卻做賊心虛地隱瞞真相!
愈想愈生氣,她本來還想再把剛才的話replay一遍,卻發現霍定權正坐在病床的另一邊看她,從頭到尾一語不發。
她噤聲,心想自己罵別人的親戚和女友是不是罵得太過火了,畢竟那對奸——不,那兩個人跟他都有「密切」的關系,而且他堂哥也沒有壞到謀財害命的地步,只是謀權篡位,這……往好的方面想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不然就太惡毒了。
「我話又太多了。」她抱歉地說,用隻果塞住自己的嘴巴。
他忽而一笑,「不會,剛剛好而已,你罵得很溜。」
他夸獎她罵人不跳針的功力,看她感同身受地替自己抱不平,他的心情竟沒那麼糟糕了。他知道,無論如何,至少有她站在他這邊,真心地待他好。
雖然是個自私的想法,不過他真的很慶幸自己能得到她的眷戀。
「我那樣罵你女朋友,你不生氣?」或許他本來就和堂哥不對盤,但是他女朋友……
「是女朋友的話或許會,但你並沒有罵錯,而且她現在也跟我沒關系了。」在得知楊芝懿背著他和別的男人搞在一塊兒,他就自動把她從心里除名了。
「沒關系……了嗎?」她微愣,覺得自己好像听到一個很勁爆的消息,心髒撲通撲通跳。
「覺得我很無情?」他整理感情之明快,就跟工作一樣有效率,不會拖泥帶水,該斷則斷。
「不會,愛情本來就要一對一,如果其中一方沒了感覺就應該跟對方說清楚,不應該瞞著另一半偷劈腿。」她不是因為喜歡他才這麼說的,而是本身的愛情觀就是以忠誠為出發點,忠于自己的心,誠實地對待對方,偷吃這種事無論男或女,都是不可以的。
「我也這麼想。」他淡淡一笑,同樣認為不誠實比移情別戀更令他感冒。
對于女友的背叛,他奇怪的並不感覺受傷,也不像別人發現女友劈腿一樣心痛,只是單純的憤怒,氣自己嚴重看走眼。
至于霍世保的背叛,他更不意外,不過是證明了那家伙除了能力不足,品格也大有問題。知子莫若父,難怪叔叔沒敢把公司交給他管理。
冷靜下來,那兩個人都不值得他勞心傷神,連動怒都嫌多余。他們倆把羞恥擺一邊,心機算盡的行徑,只是凸顯程朵樂性情率直的可貴,也讓他學習到要珍惜一個人的用心。
之前程朵樂問他喜歡女友什麼地方,他實在想不出什麼明確的理由,而今看著眼前的女人,他心里卻明白的知道她的每個優點、缺點,被她吸引的地方數都數不清,覺得她罵人的樣子都充滿活力。
「只不過,如果她不是你的女朋友,那……那……我可不可以也不要只是當你的朋友而已?」她掙扎了一下,猶豫兩秒,還是不吐不快,臉兒紅紅地想爭取包親近的文職,如果能在現有的朋友關系前再加一個「女」字,那就太棒了!
「程朵樂,你真的很遲鈍耶。」他眉心輕蹙,覺得她真是有勇無腦。
「什麼!我哪里遲鈍了?」她鼓起臉抗議。
「非要我親口說,你才看得出來我也喜歡你嗎?」
「那當然——真的嗎?!」她愕然瞪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啥。心髒、心髒,她的心髒……
「假的。」他突然放冷箭,射穿她的愛心。
「吼!你剛剛明明說了,哪有人告白還說話不算話的。」豈有此理!
「誰跟你告白?」
「你呀。」
「所以,你不是都听到了?」他壞心地勾唇,欣賞她臉上三溫暖的逗趣表情。
她眨眼、眨眼,嘴角由下往上,喜不自勝地笑出來。
「那……人家想听清楚一點嘛。」她捧著臉,嬌羞答答,整顆心都要飛上天了。
「我喜歡你。」他加贈完整一句,清清楚楚地讓她听見他的心。
她捂著嘴,忍住太興奮的尖叫,原地轉了一圈,心花怒放伸出三根手指——
「濃縮成三個字怎麼樣?」
「別得寸進尺。」他倏然收起笑容。
「才差一個字而已。」她賊賊地誘哄。
「等我醒的時候或許會說。」他不松口,因為對她的感情,也包含著等比例的罪惡感。等到他有「實力」給她更多的時候,他才能坦然的表達心中的情感。
到那時候才是純然的愛,沒有摻雜其他負擔。
「那你最好快點練習,因為我很快就會把你吵醒了。」她笑嘻嘻地說,還頑皮地戳戳他的臉,對旁人不看好的病情,她仍充滿能喚醒他的信心。
他笑望著她自信的容顏,心里和她有著同樣的盼望,強烈地渴望自己能夠被她吵醒,而不是一直躺在那兒不動。
他想睜開眼楮,想感覺到她的氣息,想將她緊緊擁抱在懷里……
深深的渴望,甚至隱約擰疼了他的心。
他多麼希望上天能賜予他一個奇跡,他需要一個微乎其微的機會,才能彌補這份自私的感情,回報她無悔的真心。
***
往後的半個月,程朵樂每天都往醫院跑,上班日就在醫院里待一整晚,休假日就在醫院里待一整天,她盡量避開所有護理人員的注意,在霍定權和看護阿姨的雙重掩護下出入病房,而且在醫院里戴起口罩也不會引人懷疑。
正如她所預料,護士小姐們並沒有太刁難她的存在,因為認為她和病人本身沒什麼直接關聯,大家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她進房協助照料病人,沒把這事通知給病人家屬。
只是偶爾會有人發現她對陷入昏迷的病人實在太照顧了,三不五時還會對著沒意識的病人自言自語,聊天聊得很起勁,簡直像病人的家屬一樣。
「有看護在,你干嘛每天來做這些事?」看著她又在幫自己整理儀容,按摩身體,霍定權感動之余,心里有更多的不舍,氣自己為何只能這樣躺著讓她伺候,連一根手指也動不了。
不過看護阿姨應該很開心能多出許多空閑時間去納涼,錢照領。
「因為我喜歡。」她總是用俏皮的表情回答這類問題,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成果。「這樣擦擦臉,刮過胡子,看起來清爽多了。」
她模模他也愈來愈有血色的臉,兩頰似乎也不像半個月前那樣消瘦了,這點連看護阿姨也有同感,她們都覺得他的狀況有在進步。
「就算你做再多,躺在床上的人也沒感覺。」他依然是最會潑自己冷水的那個人,因為除了胸口偶爾會傳出陣陣悶疼,他什麼都感覺不到。
「會的,會有感覺的……」她細細凝視他濃密的眉、緊閉的眼、長長的睫毛,指尖在他始終緊抿的唇上徘徊,低頭輕輕一吻。
「你干嘛?!」他驚呼她突兀的舉動。
「我想像‘睡美人’一樣吻醒你。」她氣定神閑地微笑,表示自己只是突發奇想。
「那怎麼可能!」他嗤之以鼻,表情很不滿,目光還睥睨著床上那雙被吻過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