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他的質疑,覺得丐幫聲譽遭到羞辱的阿龍很不痛快。「上天下地,沒有乞丐不知道的事,你要東海龍王的角、西王母娘娘的蟠桃,北玄天大帝的拂塵,或是南海觀士音菩薩的淨水,我們都有辦法替你打听到它們的下落。」
他呵笑道:「別激動、別激動,我不是懷疑你們的辦事能力,而是想再肯定是否無誤,畢竟此事事關重大,輕忽不得,稍有疏忽,後果不堪設想。」
「你看見我在激動了嗎?一得知這消息,幫主立即十萬火急的要我送來,他說你等著要。」差點累死三匹馬,他馬不停蹄的趕來,連頓飯也沒好好坐下來吃。
是,你很激動,只差沒勒住我的脖子叫我賠你馬。喬灝好笑地沒說出他臉上猙獰的表情。「皇上真的下不了床,連擬旨都要皇後代勞?」
「差不多,他病得相當重,時好時壞的以藥吊著,不過你也知道……」他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說。
「那藥有毒。」喬灝的笑變冷,眸心凌厲。
「是,藥有毒,他越吃毒素越重,可不吃又撐不下去,要命的毒也是藥。」是藥是毒要看怎麼用、用在什麼地方,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佟太醫呢?」皇後若做了棄卒打算,恐怕留他不得。
「你在宮里安插的人,把他送到落華宮藏著,應該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馬皇後絕對想不到她以為失蹤的人會離她那麼近。
當然,他們也安排了另一組人馬往城外出逃,混淆視听。
「落華宮……」喬灝想起生母,她的病听說一直不見好轉,他正苦無計策為她找個好大夫,好好為她調理調理,現在佟太醫過去剛好,終于有個人能好好照顧親母。
馬皇後的腳步加快了,代表他的計劃也得加速執行,也好,他們母子相見一日不會太晚,他還是有時間侍疾榻下,不會有樹欲靜而風不止的遺憾。
其實這幾年,他漸漸擴充自己的實力後,透過朱角找回一些當年太子幫的人馬幫他做事,他們在朝廷鋪路,與他暗通有無,告知宮中皇後動向。
但是他不說自己是已死的太子復生,而是九皇子沈子揚威,他背上的胎記證實他的皇子身分,同時也有理由肅清朝中亂源,讓年老失智的皇帝不會一直受皇後一派蒙蔽。
昔日的兵部侍郎冷大人,如今已是兵部尚書,加上禁衛統領柳雲風、吏部陳大人、禮部周侍郎……這些人全是太子派的清流。
因此那一日他和柳雲風在北安門相見時,早已知其身分的柳雲風才差點月兌口說出「九皇子」,被他一記眼神制止了。
「說起華皇後還真可憐,當年太子的死對她打擊太大,一病不起到如今,拖了多年也不見好轉,要不是有佟家小姐三不五時去看顧她,只怕現在墳頭的草都不知長多高了。」
喬灝瞪他一眼,「你這是在詛咒我母後嗎?」
阿龍撇撇嘴,「我哪敢啊,你可是太子轉生,將來前途不可限量,要我的頭我不可說不的大人物……」他的話帶著諷意,是因為听說了喬灝還是太子時認賊做母的事,忍不住抱不平起來。
他原本也不曉得八兒的身世不簡單,竟是九皇子,老天爺嫌這樣還不夠嚇人,原來還是死了的前太子,此事本來僅朱角一人知情,有一回喬灝喝醉了說溜了嘴他才曉得,從此被威脅不許透露。
威脅他的不是別人,正是酒醒後的喬灝。
「阿龍,最近太閑了是吧?我想小墨子師兄一定很想有人幫他處理幫務,副幫主好像還有個空缺,我薦舉你去如何?」這就是他們的相處方式,這群好兄弟不把他當成高高在上的主子,真誠相待,就算心中有不以為然也不隱瞞,在宮中被心計所害的他,特別珍惜這樣的真心。
「別害我了,喬少爺灝公子。」苦著臉的阿龍模模頭,從袖中掏出一物事。「對了,這張藥單是佟太醫托柳統領轉交給你的,上面注明的幾味藥草得找齊了,才能解皇上的毒,尤其是傣兒族的回魂花,絕對少不得。」他將單子奉上,懇請手下留情。
「回魂花,苗族的聖花?」喬灝眉頭一蹙,看清楚藥單上的藥名,思索著可由何處取得。那他們必須變更路徑,要往西南前進。
傣兒族是苗家寨一百零七族之一,男子耳穿環,女子穿淺藍服飾頭戴黑帽,分有雷、藍、盤、鐘四大姓,自稱是鳳凰後裔,族中聖花可回魂。
據說鳳凰的眼淚能解百毒,起死回生,故而袍的子孫擁有能讓死人復活的能力,聖女是鳳凰的使者。
「好了,任務達成,我要回去了。」省得又被陰險狡詐的他陷害,做些吃不討好的活兒。
「等一下。」
喬灝一把扯住他衣領,阿龍差點腳打滑跌個四腳朝天,他不耐煩的回頭一問,「又有什麼事?」
「佟欣月的丈夫是誰?」
「她丈夫?」他表情一變,笑得有幾分愉快。「壞人家姻緣會一輩子打光棍,我可不想把自家娘子繼續寄養在岳父家。」
「阿龍,你見過無毛的雞嗎?」喬灝一臉和氣,笑顏燦爛。
阿龍瑟縮的一模自個的頭發。「這次不收費,買一送—大贈送,佟欣月的丈夫叫岳思源。」
第十四章子蠱毒發(2)
「岳思源……」居然是他?
「吐……吐血了……」
穿著杏黃百褶裙、扎著兩條麻花辮的小泵娘年約十三、四歲,一臉驚慌的跑到扎營處,大呼小叫的吵醒在大樹下打純的一群漢子。
由于車隊越走越偏遠,錯過了宿頭,一行人便就近找了處平坦野坡停歇,搭了幾個棚子鋪上毛毯,將就著湊合湊合窩一晚,明日過了個山頭就到了傣兒族地頭,離目的地不遠。
扎營的附近有條水量頗豐的野溪,男人們赤身地先去梳洗干淨,把一天的疲乏洗去了,換上清清爽爽的衣服就地野炊,解決了晚膳。
而後佟欣月才在丫鬟的陪同下前往有樹林擋住、較為隱密的溪水邊淨身,丫鬟會看顧左右,也免得蛇鼠近身,畢竟苗疆一帶毒蛇、毒蠍子、娛蛤等毒物特多,草堆里、樹叢旁出沒頻繁,幾乎是隨處可見。
可是兩人才去了沒一會兒,就見花兒一個人跌跌撞撞的跑回來,她兩手都是血,臉卻白得像見鬼似的,一邊哭一邊說得斷斷續續的,沒人听得懂她在說什麼。
「誰吐血?說清楚。」領隊的老陳一掌拍向她的背,止住了她抽抽噎噎的哭聲,說起話終于不抖了。
「是……是月兒姑娘……她吐了好多血……」天哪!好可怕,她從沒見過那麼多血,快嚇死了。
「什麼,月兒吐血?!」
打從帳篷里探出頭一探究竟的喬灝臉色驟變,他驚得幾近失聲地沖了過去,捉住小丫鬢的手追問人在何處?
一陣風似的,眾人的眼楮還沒眨,少東家就已不見人影,他心急如焚地來到出事的溪邊,只見一名半果的女子正吃力地披上外衫,她一半身子還泡在水里,「該死的花兒,竟然把你一個人拋下……」不盡責的丫鬢,待會看他怎麼處治她。
喬灝涉水而過,攔腰抱起在溪水里飄浮的佟欣月,像是怕丟失世上最珍貴的寶貝似的緊緊抱在懷里。
「衣……衣服……我的衣服……」她抓著淺紫色繡菊衣衫遮住上半身,聲弱如蚊吶地不想被人瞧見身子。
「命都快沒了還擔心什麼衣服,你被蛇咬了嗎?傷口呢?快給我瞧瞧……」他月兌下外袍整個包住她,心慌地直問傷到哪,有沒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