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你如玉嬌顏、靈眸慧黔,我才了解他愛上你什麼,你有我所沒有的剔透清靈,宛若不染縴塵的雪中白梅,我敗得心服口服。」她輕嘆,眉宇暗然。
「別這麼說,我也有不如你的地方,你溫柔似水,不像我老惹得他爆跳如雷,再三揚言要擰斷我的脖子。」她說得令她羞愧,在她眼里,柔美嬌弱的扶蘇才稱得上美人,顧盼生姿,我見猶憐。
扶蘇眼露羨慕。「真好,爺兒在我面前向來只有一種表情,情緒鮮少外露,對所有事漠然以視。」
哪里好,她寧可他冷冰冰的板著一張臉,像以前一樣嚴唆冷厲,別一見到她就笑得如桃花開,讓她一顆心評評亂跳,完全不受控制。
她的埋怨正是扶蘇的渴求,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夏弄潮不曉得有多少人渴望取代她,成為牟靜言的嬌寵。
「對了,我來此是有件要緊的事,物歸原主。」扶蘇從懷里取出一物。
「物歸原主?」什麼東西,還用錦袋裝著。夏弄潮接過錦袋時,不慎讓上頭的珠花刺了下,皺眉低呼。
「小心點,我剛才也不小心被刺了下。」扶蘇蔥指一伸,打開夏弄潮手中那塊包著珍貴物品的紅綢。
「這是你急于取回之物吧!」
「咦!手環?!」夏弄潮驚訝地睜大眼,急忙拿起細細查看。
「它對你很重要?」她眼神閃了下。
沒察覺扶蘇的異樣,她欣喜地直點頭,「是呀」
「听說你要「回家」就全靠它?」她問得很輕,特意強調「回家」兩字。
「沒錯,少了它還真回不了家……」她突然驚覺自己說多了,連忙轉移話題。「你從哪得來的,它不是在大夫人手中?」
李華陽相當固執,不管威脅利誘、軟硬兼施,說什麼也不肯歸還,硬是一口咬定那是她娘家之物。
她垂目。「我收拾好行李,原本想向大夫人辭行,可是一到凝香園就听到她與爺兒的爭吵聲,爺兒走後,她便怒氣沖沖扔出一物,說是寧願丟進井里也不給他,我便是在井邊拾得。」
扶蘇在說謊。
實情是李華陽招了她去,親手把裝著銀環的錦袋放到她手心,冠冕堂皇地說了一堆話,欲藉她之手將手環還給原主人,其中有段話蠱惑了仍心存冀望的扶蘇,那便是夏弄潮千里尋來就為此物,一旦得手便會離開。
離開。
就是這兩個字讓她起了心思,心想只要夏弄潮不在。爺兒說不定會改變心意讓自己留下,甚至讓她頂替夏弄潮披上嫁衣。
帶著私心,她前來謀求最後機會。
「原來是這樣呀,我真要謝謝你了。」小豆子終于可以回家了。
夏弄潮只想到錯置時空的藍雁行,渾然忘卻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那你什麼時候走?」扶蘇心底雀躍不已,面上卻不動聲色。
「我什麼時……」她忽地一頓,眼露孤疑地一睨眼前女子。她覺得,扶蘇語氣似乎有點迫不及待,似在催促她快點離開。
「怎麼了,你不確定何時要走?」扶蘇口氣有些急了。
「你不是來跟我道別嗎?我走不走應該和你沒關系,倒是你幾時起程,我們還能為你力個餞別宴。」走了也好,省得她觸景傷情。
「我才不走,該走的人是你……」夏弄潮那句「我們」像是一個引信,向來溫婉柔順的扶蘇突然被激怒,臉色變得難看,素手拍桌子站直身。
但是她才一站起,身形隨即不受控制的搖晃,宛若喝醉酒般地站不穩,雙手必須撐著桌子才不致跌跤。
「哎呀!你的嘴唇怎麼全黑了?!」夏弄潮放下手中的銀環,趕忙上前一扶。
「我……我中毒了?!」她看看自己的手,柔白竟成炭黑。
「中毒?」看她的跡象的確與毒月兌不了關系。
「救、救我,我不……不想死……」扶蘇捂著唇,感覺有股腥臭直沖喉頭。
「你等等,我馬上找人救你。」救人如救火,夏弄潮急往外奔,大聲叫喊。
「快來人呀有人中毒了,快來救救她……」
但很快她便覺得不對勁,一個暈眩,整個人不支例地,意識完全遠離前,她轉頭看向那個綴著珠花的錦袋。上面淬了毒,她和扶蘇都中毒了,而她因為心急加上疾走,毒素蔓延得更快……
靜範是當家的居所,屋里又住著主子疼若珍寶的未來夫人,眾人聞聲不敢輕忽,趕緊放下手邊的活跑來,還有人急忙趕到前廳通報。
得知消息的牟靜言二話不說丟下手邊事,腳步飛快的趕回主屋。
跨過門坎,他大步上前,見到他到來的扶蘇喜出望外,以為她終于盼得他一絲情意,欣喜萬分地趨前朝他伸出沾滿鮮血的手。誰知他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越過她走向眾人圍住的小圈圈,只見那個總是集笑如花的小女人倒在正中央,口中不斷溢出黑血。
「這是怎麼一回事?」推開手足無措的下人,牟靜言狂吼地抱起已經昏迷的人兒。
「不知道,夫人之前還好好的,我們一進來她就倒地了……」眾人面面相覷。
「還愣著干什麼?快去請大夫,把全城最好的大夫給我請來--」他驚懼大吼。
「是!小的立刻就去。」城北的趙神醫,他一定有辦法救人。
下人急忙地奔出門口,不敢有半步退疑。
「爺兒……扶蘇在這里,你回頭看看我……爺兒……」
扶蘇吃力地在地上爬行,伸長藕臂只想引起心愛男子的關注,但是她連他的衣角也踫不著。心亂如麻的牟靜言此刻滿心都是夏弄潮,根本沒注意到她。
看著他的背影,她兩眼漸漸模糊,一滴清淚由眼角滾落。
第10章(1)
「什麼叫毒素傷及肺腑,救不了?!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再貴的藥材都行,給我救回她,不準你說沒辦法!」
黑血像墨汁,汨汨從失去血色的唇瓣流出,讓床上的人兒紅潤的梨腮轉為灰白。
她快死了,不用大夫明言,大家都看得出來,默默地感慨紅顏多薄命,喜事變喪事。只有一個人不死心,狂霸地緊抓著趙神醫的手臂,力道之大幾乎要擔碎他的手骨。
目警盡裂的牟靜言衣不解帶地守在床榻旁近三日夜,不吃不喝未曾闔眼,任由青須雜生,兩頰略微曰陷,神色憔悴完全不復見往日的意氣風發。
他無法接受心愛女子瀕死的事實,更無法原諒在自己全心的守護下,居然還讓她遭人暗算,命若懸絲。
「我盡力了,二爺,請節哀順變,夫人她最多……只能再拖上一天。」閻羅王執意收人,他無能為力。
「不,一定有法子救她,你再想一想,她不會有事,不可以有事,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只要你救她,求你……」他什麼都能拋棄,唯有她,割舍不了,失去她,比從他心頭剜去一塊肉還痛。
牟靜言此話一出,駭動在場所有人,難以置信向來冷模寡情的他竟然為了一名女子如此低聲下氣。
趙神醫也動容,但……終究只能搖頭說不是他不救,而是他救不了。
「是你,你竟敢下毒害她,你以為我會一再縱容你行凶嗎?你這惡毒的女人!」若是潮兒活不了,她也得陪葬。
被他狠狠掐住脖子,快要喘不過氣的李華陽臉色漲紅,掙扎著喊冤,「不、不是我……我沒有……下毒……」
「真當我瞎了嗎?你把毒淬在錦袋的珠花上,把錦袋交給扶蘇送到靜苑,只要不小心被已經被你磨利一角的珠花刺傷,毒便會順著血液流向心肺。」一石二鳥的毒計,一口氣除去兩名眼中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