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縈曼看著氣憤的他,心中滿是酸澀卻有苦難言。她該怎麼告訴他,即使有了他對婚姻的承諾,他們之間仍然只會有義務,沒有愛情。
見她沉默,湛問天更是怒火中燒,他並不曉得她的心魔,所以一心氣惱于她對自己的排斥。又看了眼面露難色的妻子後,他才忿然推門離去。
懊惱的他走得十分快速,只想盡快離開這令他煩躁的地方,然後好好發泄滿腔的不平和憤怒。
這時,卻有個人追上了他。
「等等!」朱笑眉拉住他。
「有事?」
「你一點都不了解曼曼,憑什麼生她的氣?」朱笑眉一臉怒容地說。
「滾!」這是他們夫妻間的事,旁人最好少管。
「我若滾了,你可不要後悔。」這男人什麼態度?也不想想自己多惹人厭,若非為了曼曼,她才懶得搭理。「有關曼曼以前的事,我想你最好多少了解一些。」
湛問天不耐地看向同樣沒什麼好臉色的朱笑眉,腳步頓了一下,神色變得認真起來。
***
這家咖啡廳的生意很不好,即便在辦公大樓附近,各源應該不差,但東西實在不怎麼樣,能撐著全靠這是自己的店,不用付租金,還有一些不在乎食物,只想安靜一點的客人。
所以朱笑眉挑了這家店,避免人多嘴雜。
她跟湛問天面對而坐,不過兩人的心情顯然不同,湛問天的臉上寫滿不耐跟氣悶,朱笑眉倒是悠閑的像溜班吃下午茶的上班族。
她抬手招來服務生,為自己點了咖啡,才側頭問「你要喝點什麼嗎?」
他瞪了她一眼,冷冷的搖頭。
一聳肩,她將菜單遞給服務生,「幫這位先生點一杯冰水,有多冰就多冰,你看得出來吧,他需要降點火。」
服務生僵了一下,不敢表示什麼,匆匆離去。
第6章(2)
「如果你是跟你的上司一樣,專門來惹我生氣的,恕不奉陪!」湛問天不太高興的站起身。
「你想走了?」她干笑兩聲,「難匿曼曼會覺得家務事不干你的事。」
蹙起眉,他不悅的說:「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像你這種沒耐性又愛看表象的男人,難怪沒辦法讓曼曼把你當家人,曼曼她啊……」話說到一半,她看服務生來了,便止了聲。
湛問天不是很願意的坐了下來,但這次沒有再催促對方,因為他的確很想知道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喝了幾口咖啡,朱笑眉接著說︰「曼曼她啊,其實不像她刻意表現的那樣堅強能干,其實她很脆弱的。」
「脆弱?」雖然看過妻子不同的面貌,但湛問天從沒想過這個訶會是對她的形容。
「心細、敏感,防心很重,不容易信任別人,甚至對她好一點,她反而會退得遠遠的,冷臉加冷語,讓人覺得白費心了。」幸虧她打小就認識曼曼了,不然可能也當不了朋友了吧。「但其實曼曼是很重情重義的人,她啊,就是太重情才會把自己逼成這樣。」
「逼?什麼意思?」
「你知道真姨吧?」看對方點頭了,朱笑眉才繼續說︰「你知道的真姨,只代表曼曼的親阿姨,我知道的真姨,是幾乎殺了曼曼所有真性情的女人!」
聞言,他皺起眉,雖沒有搭話,但表情很嚴肅。
「當年,真姨跟她的姐姐愛上同一個男人,但那個男人最後娶了姐姐,然後生下曼曼,沒想到後來姐姐死了,當時真姨就想,她自己有機會當上曼曼的後媽,可惜……曼曼的爸爸選擇了真姨的好友,並生下曼曼的妹妹……」
「原來,還有這層關系。」想想他真的沒關心過妻子的過往……
「我跟曼曼打小就認識了,你現在可能無法想像,她其實非常疼愛玥兒的,從小妹妹要什麼她就給什麼,對她而言,失去媽媽之後,比起爸爸她更依賴跟妹妹之間的親情……」暗嘆口氣,她有些埋怨的瞪著對面的男人。「你不覺得,以她們家之前的情況,與其把玥兒趕跑,還不如送去日月船運換錢比較劃算嗎?還是你真的覺得繼承目前的春陽船運有比較好嗎?」
「我……我當時沒想過這些。」湛問天握緊了自己的手,說到這,他有些自責,他當時只是用自己的立場想事情,沒想過會不會傷人。
「所以,她不是不想跟你說玥兒的事,只是在不能完全確定對方跟她站在同一立場的時候,曼曼不會輕易談起玥兒的。」
聞言,他有些氣憤,「我是她丈夫!」
「真姨是她親阿姨!」朱笑眉也揚高了語氣,「她離開台灣的時候,是抱著要照顧生病的真姨的心態,她相信親人真的需要她,結果是什麼?結果是真姨恨著白叔叔一家人,想利用曼曼來打擊他們。」
喝了口水,他頓了一下才問︰「她……為什麼不回台灣?」
「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是被愛著的。在國外的時候,真姨每天都告訴她,其實她爸爸已經不想照顧前妻的小孩,想跟心愛的妻子、小女兒一起生活,所以串通真姨把她丟到國外,當然,剛開始她也不相信,但多年等不到父親的聯系,她開始以為大家真的對她漠不關心……」
她嘆了口氣後繼續說道︰「她是直到父母不幸的意外發生,律師將她父親的遺囑送到她的手上,曼曼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這些年來竟是錯怪了深愛她的家人。」
「原來白叔跟嫂姨根本沒有不關心她,只是他們的電話和信都被真姨截下,白叔甚至還親自赴美多次想探望她,可是也都被真姨使計將她騙開,才會造成她這麼大的誤解。」
「在白叔留給她的遺囑中,字里行間透露的不外乎是對多年不見的女兒的關愛以及在乎,他為自己的兩個掌上明珠做了最妥善的安排,並給曼曼監控玥兒名下財產的權力,直到玥兒有能力自行管理為止。」
「你可以想像嗎?在得知父母的死訊後,自責自己的無能跟多年未歸的不孝之外,還得認清自己被同住多年的親阿姨背叛利用的感覺嗎?」她自己想起來都為好友心痛。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在得知白縈曼所受的苦之後,湛問天對妻子的憐惜多了幾分,甚至有些後悔之前的話太傷人。「但她為什麼不離開真姨?」
「我就說曼曼重情了,如果你是陌生人,那要她多關心一句都不可能,如果她把你當自己人了,要她傾盡所有也沒關系。好歹她跟真姨當了好多年的家人,要她完全舍棄是很掙扎的,再說,她覺得真姨這麼恨玥兒,有她在旁邊看著,比較不會出事。」簡而言之,她的好友就是一個太為別人想的笨蛋。
「我會成為她的家人!」他像立誓一般的說出這句話。
很好,這男人總算有點開竅了。朱笑眉揚起微笑,「如果你有想成為她家人的決心,那就要積極一點。因為真姨的關系,曼曼不再輕易對人付出感情,你知道她怎麼想的嗎?她覺得如果自己一開始就不付出,那就不用害怕別人的傷害了。這樣很鴕島,但這是她保護自己的方式。」
湛問天也笑了,他站起身,「多謝你,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她沒跟著站起來,只是看著對方走向櫃台的身影說︰「喂,要記得幫我付,我可是幫了你的大忙。」
其實她沒說的是,他也幫了自己大忙,她實在不忍心再看最好的朋友受苦,她希望那個男人真的能給曼曼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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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殘存歡愛余韻的房內,兩位主角卻是令人訝異的組合——白景地與李玉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