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蘭妃、蘭妃,你快從秘道離開,我來斷後,再不走就太遲了。」
天生異象,星月暗淡,月色血紅的高掛天龍皇朝上空,如同一把鋒利的彎刀橫過半個皇宮,帶來詭異的氣氛和死亡氣息。
那夜,是寒冷的。
狂風大起,樹影搖晃劇烈得仿佛要被連根拔起,正值壯年的金身真龍臥病不起,群臣嬪妃齊聚宮殿外,憂心帝身恐有大難。
爆內彌漫一股緊張氣氛,宮外預測天機的四名巫女窺見天象,護主心切的闖入帝王最寵愛的蘭妃居所,意圖以一己之力扭轉既定的天命。
蘭妃,年十七時即入宮為妃,如今已芳華三十,雪膚冰肌,容貌不減當年,始終是聖上最深愛的女子,一度欲立為後獨寵一人。
可惜皇後為當朝宰相之女,廢後另立新後之舉引發諸大臣力諫阻止而作罷,然而此事並未就此善罷甘休,還因此鑄下今日的禍根,試問天底下有哪個女人不生妒恨,甘願將丈夫讓予他人?
「舞衣,幫我照顧三皇子吧!別讓他心懷仇恨為我報仇,一切都是命呀!我們不能逆天而行。」能遇到今生所愛的男子,她已經很滿足了。
「天女……」
輕舉蔥白柔荑,臉色平靜的蘭妃溫柔的說道︰「別再喊我天女了,一旦失去聖潔的童貞,護國天女的力量也隨之消失,我現在和凡人百姓沒兩樣,沒辦法再為家國盡心盡力了。」
她的語氣中有一絲遺憾,卻有更多的滿足,清妍臉龐上漾著溫笑,不後悔自己所做的選擇。
天龍皇朝歷任護國天女皆須保有處子之身,直至死亡都不得與男子親近。
但是出生帝王之家的蘭妃乃是七王爺長女,受封為雪姬公主,在異能尚未啟發前,與當今聖上是一對青梅竹馬的小愛侶,情根早已種下。
而後雖然被迫分開了,可新皇一上任便獨排眾議,硬是納天女為妃,無視歷朝禮法,因此蘭妃在宮中的地位頗受爭議。
「天女……蘭妃,舞衣求你了,你已經夠委屈了,不要再忍耐退讓,皇後布局已久,她容不下你呀!」尤其是皇上意欲立三皇子為太子,對處心積慮為子鋪路的皇後更是一大威脅。
「帝王多後妃本是常事,可哪個妻子真能度量寬廣得足以接納其他女人佔據丈夫心中自個原有的位置,我和皇上都欠了她,是該還的。」多情亦無情,空燭獨垂淚。
「是她欠了你才是,明明一開始皇上就是屬意你為正妃,是宰相大人進了讒言,讓自己的女兒取代你入宮,並拱她為後。」她不敢說先皇昏昧,錯點鴛鴦譜,但是硬生生地拆散一對有情人,任誰也不忍心。
皇後是成了後宮之首,可是無法令皇上心生憐愛,即使生育了兩名皇子,在皇上眼中仍是破壞他娶心愛女子為妻的禍首,在一知她懷有二皇子之際便不再寵幸于她,形同被打入冷宮。
或許是有些刻意的懲罰吧!除了蘭妃外,聖上還納了皇後身邊服侍的宮女為嬪,每回國宴上,那名妃子便代替不出席的蘭妃坐在他身側,不時調笑、喂食,讓身為國母的皇後飽受冷落,倍感屈辱。
「天女的責任是保國護民,我忤逆了上天賜予的能力便是不該,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你不必為我感到惋惜。」有個愛她的男人,以及聰慧過人的兒子,老天待她不薄了。
「蘭妃,你怎麼狠得下心……」巫女夜舞衣噙著淚,低視已具帝王相的幼主。
三皇子才十二歲呀!正是需要娘親教導的年紀,他日非凡成就就依賴她一雙素手牽成。
「皇兒,你怕不怕?」蘭妃笑著問她唯一的愛兒,面容含著訣別的慈輝。
相貌清朗的錦衣少年堅定地搖頭,「孩兒不怕,母妃不必為我擔憂。」
「好,我的好孩兒,跟著舞衣姊姊離開,千萬別回頭,你的未來在另一個世界。」
好好地活下去,我的兒呀!
雖已失去觀天象、知天命的能力,但深受聖寵的蘭妃仍保有天女的尊榮,她微微地攤開手,手心向上微照著月光,一道暈黃色光芒從手心射出,貼滿白玉的壁面上竟出現人高的七彩炫洞。
快走、快走。她用眼神催促著。
三皇子回過頭,拜別母妃,沒有二話地走入洞內,光彩隱去了他的身影,也帶走皇子的尊貴。
第一章
迸物筆記︰
周昉遺世之作「秋游圖」入手!
這幅畫作依舊沿襲其一貫畫風「麗豐肥」,在黑市價格喊破千萬美金,此回以一千一百萬美金得手,預估轉手可得四百萬美金。
必爺十分欣慰我能從艾利斯這個國際知名收藏家手中得到它,除了這是我第一次獨當一面完成的案子外,「秋游圖」真偽向來爭議不斷,我卻能一口斷定這幅是真,關爺一直詢問我何以如此篤定,我總不能告訴他,這幅畫是我親眼看他畫下的吧,世人皆以為畫中女子是當朝貴族女子,這世界上大概只有我知情,其實那是我朝巫女……
轉手之前,該讓夜姨看一眼嗎?還是不吧,能找到回家的路,還需睹畫思故土嗎?
題外話,這時代女人轉變得還真多,講求什麼女性主義、經濟獨立,甚至性開放,可笑!女人本是男人的附屬品,想將男人當玩物這個時代的男人真可憐,縱容女子至此。
當然,我是例外,因為我根本不屬于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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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當當,叮叮當當,叮叮當當……
似遠又似近,清脆的鈴鐺聲響亮著,很輕、很低地,像是晨起的微風,貪戀黃鸝鳥兒一身的鮮黃,輕輕地偷吻亮麗鳥羽。
叮叮當當,叮叮當當,叮叮當當……
多麼清脆悅耳呀!一聲一聲鑽進酣熟的夢鄉中,驚醒鳥雀齊飛,萬獸奔馳,急湍的溪流在一瞬間幻化為平靜綠湖,不生漣漪得猶如化外秘境。
風,吹開雪白蕾絲邊落地窗簾,因歲月而微微褪色的紅檜地板灑上一層淡金色陽光,隨著時間慢慢推進,射向與古樸環境極不搭軋的四腳銅床,極其夢幻式的垂吊紗帳映著一絲綺麗。
叮叮當,叮叮當,一只指形優美的皙白小手先伸出隆起的被褥,繼而是春光大現的雪女敕長腿,一個翻身,若隱若現的如玉美背盡入眼簾,除了叫人嘆息的雞窩頭外,無疑是引人心跳加快的美景。
「哎喲!」
砰!
如同以往,睡癖極差的季雙月總是在落地聲中起床,不管床有多大,她一樣有辦法往下翻,然後在疼痛中清醒。
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她一邊打著哈欠,抓散亂的發,一邊走向盥洗室,一日之計在于晨,忙碌的超時工作又要開始了。
「爺爺早。」
依照慣例,她第一眼見到的一定是衣著整齊,一臉嚴肅的「前」一家之主。
「都幾點了,還早!你愛賴床的毛病再不改一改,將來有你的苦頭吃,早睡早起才是人生根本,人要自制,不能放縱……」
季雙月申吟地舉起手,細眉皺成一條線。「爺,你不要一大早就念我嘛!人家昨天喝太多了,頭很痛。」
「女孩子喝什麼酒?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德行,也敢喝酒,要是把肝喝出問題,我看你怎麼辦。」真是地,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
行動不便的老人家拄著彎頭拐杖,氣呼呼地瞪著不知自愛的孫女,嚴厲的眼神中飽含關懷和心疼,以及因自身老邁而拖累她的內疚。
季家原本是地方望族,全盛時期曾擁有附近三十幾甲地、店面百來間,財富多到用手捧都捧不住,富貴世世代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