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唉!要她不嘆氣真的很難,一件簡單的案子交到唐暴徒手中,到最後都會變得不簡單,而且錯綜復雜得將不相干的人全牽扯在里面。
她以為這次是例外,能輕松地達成任務,沒想到……唉!唉!她果真太天真了,把希望的包子丟給野狗,它一去不回。
「範理事長,唐律師的話語並無惡意,她是求好心切,一心為當事人著想,怕她受到難以抹滅的傷害。」她說得合情合理吧?!
「唐律師,請你也體諒一下範理事長的心情,他的立場也很為難,讓他喘口氣,喝杯茶潤喉。」別咄咄逼人。
範丹提因她的緩頰而輕點著頭,表示她的說法相當中肯,並未偏頗某方,他願意接受她的協調,放下成見,稍做讓步。
但是他同意停火,心平氣和地好好談一談,可一向愛找碴的唐冰喻就沒那麼好商量,她斜眸一睨,表情是不以為然。
「金助理,午餐吃了沒,听說工味屋的鰻魚飯限量搶購。」
金香郁怔了怔,故意裝傻的說︰「唐律師,我還不餓,多謝關心。」
「我餓了。」唐冰喻蠻橫的說道,抬起下顎眄人。
她咳了兩聲,故做不解其意。「老板有交代,要我協助你完成這件案子,希望你配合。」
「餓死我沒關系?」她敢點頭,保證凶殺案現場立現。
「呃!咳!咳!你要吃胚芽餅干還是丹麥酥餅,附送一瓶優酪乳。」暫時止饑不成問題。
算你狠。唐冰喻投以眯視的一瞪,搶過她從大包包取出的進口昂貴零食,不管包裝精不精美的一把拆開,捉了一把往嘴里塞。
饑餓的女人容易發怒,這是某位老師說過的至理名言。
不過她不是出自饑餓,而是憤怒,助理的唱反調是她發火的原因之一,明知她故意支開她還賴著不走,存心扯她後腿。
兩人互動落在範丹提眼中,他頓覺好笑,身為專業律師卻有類似小孩子的舉動,令人發噱。
「金助理,注意你的態度。」別想爬到她頭上。
「是的,唐律師。」她一定謹守本分,看好她。「理事長,你要不要吃一片五谷養生餅,和律師‘聊天’需要一點體力。」她特別強調「聊天」,免得又激怒某頭噴火龍。
听出她語意的男人婉謝好意。「唐律師,我承認兩方都有過錯,畢竟他們的年紀都不足以應付此事,我們應該可以商量出一個結果。」
金香郁又被冷落了,她習以為常,反正是串場人物,遭人忽略是正常的事。
「很抱歉,我听不出誠意,你仍然以大男人的角度看待這件性侵案,不把受害者的心情考慮在內。」他根本在敷衍,認為是小題大作。
「平氣、平氣,不要動怒……」努力搓湯圓的女音被低沉渾厚的男聲給蓋過。
「一件事光憑一個人的解釋難免有誤,犯錯的學生縱然有過失,但我相信錯不在他一人身上,希望你能給予公平對待。」一個銅板敲不響。
到目前為止,範丹提仍極力維護自己的學生,不認為成績優異的模範生會做出自毀前途的惡行,學生的未來不能毀在這個污點上。
唐冰喻的眉一挑,為他的死不認錯感到怒從中燒。「你是說我的當事人活該受辱,她出身不好,家境貧苦,和你的學生一比有如雲泥之別,她人窮志短,理應奉獻出身體供其糟蹋?」
「息怒、息怒,有話好說……」唉!又來了,接下來不會翻桌子吧?
金香郁辛苦的想緩合劍拔弩張的氣氛,但成效不佳。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沒必要把事情鬧大,他們還是學生,需要不受干擾的學習環境。」太過張揚不是件好事,對兩人的傷害會更大。
唐冰喻冷誚,「你指的是你的學生吧!胡媚媚的家庭狀況根本做不到不受干擾,你知道有多少人當面嘲笑她是張開腿賣的妓女,直接把鈔票往她臉上一丟,說要買她一夜,反正她早被有錢人睡爛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微訝,臉上的表情深沉難測。
「今天被侵犯的人換做是你親近的佷輩,你能無動于衷地說是小事一件,把處女膜補一補就沒事了嗎?」粉飾太平的冬烘先生。
「這……」他遲疑了,頭一回以自身的感受去思考其中的對錯。
「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我的當事人確實遭到性侵,她沒有反抗的原因是因為她喝下摻有MDMA和FM2的飲料,從頭到腳都只有任人擺布的份。」
「什麼?!」他錯愕極了。
「你不會不曉得那是什麼吧!」她不打沒把握的仗,敢上門踢館就有萬全準備。
快樂丸和藥片。他在心里回道,理智仍因她投下的巨大炸彈而震蕩不已。
「我還有一份你學生檢驗的血液鑒定報告,他的毛發有大麻反應。」那名學生等著入監勒戒吧。
範丹提低忖,不把震驚表現在臉上。「可以和解嗎?」
「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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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和解並不難,看要拿出多少「誠意」,不然哪需要動用律師出面,直接上法庭解決就好。
唐冰喻從不認為自己是功利主義者,但不可否認的,從事律師這行業帶給她極大的滿足感,既能掏空富人的口袋,又能填滿自己的荷包,她十分滿意當初的選擇。
走法律這一條路算是意外吧!若非兄嫂慘遭橫禍,現在她大概是道上的一個人物,叱 風雲,帶領一票手下與警方斗智,擴充地盤,成為新一代的黑道教主,掌管黑暗世界的一切。
不過這樣也好,起碼她不用擔心自己會橫死街頭,整天防範著對手使陰招、耍毒計,波及家人。
「一千萬。」
「一千萬?」胃口未免太大了。
「就一千萬,還要你的學生當眾向我當事人認錯,懺悔他用不當的手段侵犯對方。」她的要求不多,就這兩樣。
「金額方面先暫且不提,當面認錯的訴求是否可以再寬宥些,要他當眾坦承行為似乎過于嚴苛。」以後將難以立足社會。
「如果你有意見,我們就上法庭見吧,我這份毒物鑒定還沒送到檢察官手中。」唐冰喻揚揚手上的文件,毫無退讓之意。
「沒有妥協余地嗎?」小孩子犯錯不該受如此重的苛責。
她陰笑,「如果你一開始就道歉,不為那名學生說情而說出我不愛听的話,也許還有轉圜的余地。」
「你以個人的喜惡來決定一件事的輕重?」簡直太胡來,蔑視法治。
「沒錯,我最恨人家做事不干脆,拖泥帶水地下敢承擔,做了就是做了,只要敢大聲承認,不論對錯,我都會為他辯護,讓殺人犯無罪開釋。」是非是什麼,誰有標準答案。
她的機會只給知錯能認、能改的人。
「你這種態度太不正確了,你怎能因個人因素而成為加害人,讓更多的人因你的錯誤觀念受到更深的傷害。」她把人命當成無所謂的游戲,優游其中樂不可遏。
萬一殺人犯之後又再犯案呢?罪行難恕。
範丹提沒意識到自己想法上的矛盾,他既要她給他的學生一次機會,卻又怨怪她太輕饒別的犯錯之人。
唐冰喻口氣漫不經心的說道︰「那又如何,他們的死活不歸我管,就像你一樣,只在乎成績優秀的學生,即使他仗著先天的優勢欺凌人,你也視若無睹的只看見滿分的頭腦。」
「你……」他竟詞窮的說不出反駁的話。
「偽君子。」她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