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也知道在王府內不可能出什麼大事兒,可是一想到大表哥對妻子垂涎已久,他臀下就有如針刺般難受,坐下又立起,來回地在書桌前走動。
其實他的憂慮並非無的放矢,張廣遠的色心從未隱藏過,打從新婚日見過綠柳一面後,他就一心想得到她,一是為了她過人美貌,二是想將她變成他方人馬,利用她的聰明才智好更快入主王府,成為名副其實的王爺。
而越得不到她他越心癢難耐,由一開始的貪戀美色到如今的病態執念,他一生在胭脂堆里縱橫的敗筆就是她,豈能不加深他亟欲得到她的決心。
「你夠了沒,真要不放心不會跟過去瞧一瞧。」走來走去,瞧得她眼都花了。
「娘子要我靜心溫書,我听她的。」都听了四年,他很難拂逆她的叮囑。
「那她叫你去死,你死不死呀?!」死呆子,不懂得變通。
趙玉塵臉一板,多有責難。「娘子對我用心良苦,一心望我成材,鹿兒休得無禮,辱我娘子心意。」
如果娘子真要他去死,他絕無二話從容赴義,他曉得她不論做什麼事都有她的用意在,不會一時興起加害于他。
「嘖!端起小王爺的架子來了,你對我一個小婢逞什麼威風,真要拿出小王爺的威儀就對著那些心懷不軌的人,發幾次狠讓他們見識見識老虎的爪子。」病貓一只,誰見了都想踩上兩腳。
一想到王妃和廣遠表哥,他就氣弱的一吶,「一家人不傷和氣,我……我……得饒人處且饒人。」
他們也不是那麼壞,只是嘴上不饒人,貪嗔痴怨重了些。
他的娘親冉夫人也常告誡他要容忍,王妃本性是良善的,常鋪橋造路,樂于布施,因為她的介入才使善良的她心性大變,多疑猜忌,對人不友善,身為她的兒子要多體諒,勿起正面沖突。
「少來了,你饒人,那人饒不饒你呀?你把他們當一家人看待,人家卻處處算計你們,你就不怕王妃又起壞心眼,趕走你的好娘子?」
鹿兒話還沒說完,一陣風似的身影忽地沖過眼前,手上的毫筆還拿著,揮灑了她一身一點一點的墨水,就好像鹿身上的斑點。
哼!這叫要听娘子的話嗎?根本是迫不及待,只苦于借口付諸行動而已,他哪里傻了。
算了、算了!苞去瞧一瞧吧!省得他把自己害死了,她沒法向仙子交代。
上身一傾,背弓起,鹿兒雙手落地成蹄狀,門里的俊樣小泵娘一跨過門檻,赫然是一頭身形碩大的仙鹿,身上墨跡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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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娶、我不娶,我不娶張家表妹,大娘別逼我,除了娘子以外,我誰都不要。」
原本只想偷听的趙玉塵一听見張靜蟬要為他納妾,並苦苦相逼妻子要識相點,讓出夫婿與人共夫,他一瞧見她眉頭一蹙就忘了她的囑咐,未經通報直接闖入。
他根本顧不得什麼叫做行為不當,只要有人想要拆散他們,他的牛脾氣就會發作,管他是王妃還是王母,誰都不能欺負他娘子。
「你怎麼來了?」為什麼不听話,辜負她一番心意。綠柳的眼中說著對他的失望。
他一頓,吶音低嚅,「我不放心嘛!鹿兒說大娘想趕走你。」
一急,他就來了。
「又是鹿兒說,你自己不會用腦子想想嗎?」稍一扇動就隨之起舞,定性還是不足。
「你在惱火嗎?娘子。」她的神情變得好嚴肅,好像不太高興。
「是有點惱,你總是學不會照顧自己。」讓她暗自操心不已。
以為他能成大器了,不需要她在一旁嚴加督導,哪天她回去了,也能無所掛念地看著他成長,走向另一段沒有她的日子。
可偏偏他長智慧了,毛躁的個性卻尚未磨得圓滑,一遇上和她有關的事情就顯得激動,讓人有機可趁的留下話柄。
她很想狠狠地罵他一頓,看能不能把他罵醒,可是那雙懷著信任的清亮黑眸瞅著她,原本心軟的她更是硬不起來,一聲嘆息往肚里吞。
她該怎麼做他才能徹底覺醒?雖然害人之心不可有,但他還是得防著別人害他,過于敦厚也是一大致命點,要是瓶兒在此就能教他滑溜術,趨吉避凶的本領她最拿手。
分別一十四年,綠柳此時偶然想起天界好友們,頗為思念地想再見到她們,前十年為了尋珠無暇多想,而後四年的心思全放在這個假夫婿身上,說來她也滿無情地。
「反了、反了,你們眼中還有我的存在嗎?摟來抱去像什麼樣!」真是刺眼。
見到小倆口恩愛地摟在一塊,失寵已久的張靜蟬倍感憤怒,這對小夫妻的情意纏綿像是在譏笑她年老色衰,留不住丈夫的心,讓她心如刀割似的想分開他們。
想當年王爺也是對她呵寵有加,怕她冷、怕她餓的添衣加食,臘月時節賞梅、酷暑蓮園避夏,還費心地為她蓋了靜蟬別院,終年蟬聲不斷博她歡顏。
看到他們,她就想到王爺的薄幸,縱使糟糠妻不能棄,她這二十幾年的尊貴生活有如凍結在地獄,冰冷、寒冽得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婆婆,夫君是傻子,言行舉止難免稚氣了些,您大人有大量,請海涵他的無心之舉。」唉!她真要改改他見她就抱的習慣,不是每個人都能包容他。
「我不是傻子……」趙玉塵小聲的埋怨著,強調他並不傻。
不過他的多此一舉反而讓人相信他是傻子,只有傻子才會說自己不傻,令人失去防心。
「好,乖,坐著,不要亂動,我要跟婆婆說兩句體己話,不許插嘴。」她用堅定的眼神制止他開口。
唇瓣掀了掀,他欲言又止地張嘴再闔上,咕噥咕噥的在喉間滾動唾涎,不自覺做出噘嘴的動作,順應她的話找張椅子坐下。
他不曉得此舉使他免遭毒手,在外人眼中他還是傻不隆咚的弱智者,毫無殺傷力,要除掉他是輕而易舉的事,不急于一時,他身邊的少王妃才是厲害角色,要全力對付。
「傻子就是傻子,別人說什麼就做什麼,日後能有多大的出息。」王府大權若交給他,只怕不倒也撐不住。
哼!呆頭呆腦的,怎麼看都不順眼。
「婆婆教訓得是,夫婿心智未開,能有一口飯吃就安樂了。」綠柳語帶暗喻,意指夫君無忮無求,望她能有所領悟,不要一錯再錯。
「不許喊我婆婆,你要和所有人一樣喊我王妃,別以為找個傻子當靠山就能高枕無憂,意外隨時都有可能發生,王府內少個吃飯的人是常有的事,沒人會在意一個傻子。」死了倒還清心。
她苦笑,為自己的好意遭抹煞感到憂心。「婆婆,您的關心柳兒收下了,定當更加竭力的伺候夫君,讓他永保安康。」
「你這是在向我挑釁嗎?」張靜蟬很不滿地揚起小指,怒視膽敢回嘴的小輩。
「婆婆多想了,柳兒不敢。」修行先修心,心平氣即和。
「我看你是攬了大權就想爬到我頭上了,和那姓裘的女人一樣不把我放在眼里,你們都是仗著貌美的騷蹄子,王府有我一日就由不得你造次。」張靜蟬將她與冉夫人的身影重疊,一時間氣憤難當。
「婆婆,喝湯,清清心肺。」綠柳送上一碗湯,恍若未聞她的刻薄言語。
說實在的,她和冉夫人並不親近,即使她是小王爺的親娘,但兩人見到面的次數少之又少,她一直想不透,對親兒漠不關心的冉夫人為何堅持要她嫁給小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