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登入注冊
夜間

瓶兒 第7頁

作者︰寄秋

「冷……冷……好冷……雪深三……三寸,我腳一踩就……就陷下去了……」呼!呼!冷呀!他心腸太惡毒了,故意不關門要冷死她。

「那是你人矮個子小,光吃米糧不抽身子,凍死活該。」光那張嘴皮子靈光,其他毫無用處。

「嗚嗚……大哥說得好無情,一刀插中人家的傷心處,長不高不是我的錯,你傷了我的心……」好悲涼的世情,人心都結冰了。

「廢話一堆,少在那邊裝瘋賣傻的假哭,過來把這碗姜湯喝了。」真要無情就直接把他往冰天雪地里一扔,包管他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姜……姜湯?!」她一臉震驚的瞠大眼,有些懷疑是不是听錯了。

雷廚子臉一陰地直咬牙,不甚自在的吐出兩句,「不要以為我關心你的死活,是你抽鼻子的聲音一直干擾到我。」

他很想不去听,偏偏他越不想在意,抽鼻聲就越鑽進耳中,像漏水的屋頂滴滴答答,不停地侵擾他極想獨處的安寧。

「大哥,里面沒下毒吧?」難得他這般好心,她真是受寵若驚。

「怕有毒就別喝,冷死你。」他當下端起冒著熱煙的姜湯,打算往雪里倒。

「哎呀!別別別……我喝就是,不要糟蹋了。」她顫巍巍地從被里伸出一只抖動的小手。

挑起眉,他冷視著露于外的爪子。「你不會要我端過去給你喝吧!」

瓶兒抽了抽鼻子,笑得好似剛出生的小白狐。「有勞你了,大哥,小弟身子虛。」

「休想。」

「嗄?!」她被戲弄了嗎?

「馬上給我滾過來,用你的雙手捧著。」別想他會伺候著。

「可是冷……」瓶兒話還沒說完,一道強勁的力道襲向細腕,硬生生的從軟榻上遭扯落。

「還冷嗎?你就是穿得太多才……」驀地,他的喉頭似被掐住般的發不出聲響,眸心張大的盯著一張出塵的柔媚麗容,那如瀑的柔細雲絲順著他的掌心滑過指縫,頓時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第三章

他……她是女的?

不,她……他是男的。

不對、不對,她是女的才是,那樣的肌理、那樣的姿容,那樣的輕媚柔膩,眉宇間帶著女子該有的清麗,怎麼可能是男兒身?!

所以瓶兒是姑娘家,她騙了他。

但是……

他認識她至少有七年了,那一身裝扮始終不變,他們甚至還同床共眠過,他豈會笨拙得不辯雌雄,錯認雄兔為雌兔。

瓶兒到底是男還是女呢?他已經有點糊涂了,分不清何為真、何為假。

是他的心境起了變化嗎?在瓶兒故意捉弄般的踫了他嘴一下後,整個感覺都不對勁了,好像體內有只小蟲騷動著,爬呀爬到心窩底撓著。

亂了、亂了,心亂如麻,為什麼他會把瓶兒看成女孩家,他分明是男身女相的少年,為何他的心會不平靜地大興波濤?

難道這些年的自我封閉把自己逼入絕境,不喜的他竟有此癖好,才會容忍瓶兒造次的行徑,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有違常理的舉動?

雷廚子大跨的走了兩步,又回過頭拉起把整張臉埋在雪里的小蠢蛋,一抹難以自持的異樣思緒由心中生起,他盯著那張雪艷的小臉許久許久,忍不住以指輕撫女敕如豆腐的粉腮。

他該死的太美了,怎麼之前從沒發現過,老是見他滿臉油污地惹自己暴跳如雷,完全忽略了髒污之下的臉蛋出奇靈秀白淨,宛如一朵臨水而立的玉蟬花.

「大哥,你今天不開店了嗎?」怪了,他看她的眼神好詭異,讓人心口很慌。

「不開。」

「那……呃,我們趕路要去哪里?我腿短走不快。」好難為情,她竟然有種害臊的感覺。

瓶兒看著拉起她便不放的大掌,縴細的柔荑被握在寬粗的掌心中,暖暖的熱氣由交疊的手心傳來,染紅了她粉女敕的嬌顏。

「買冬衣。」

「喔!那你自個去就好,不用拉著我啦!我又不曉得你尺寸多大,偏好何種色調……」這種大冷天出門不是傻子便是瘋子,而她兩者皆不是。

「要買的是你的御寒衣物。」雷廚子的嘴抿成一直線,像是逼不得已才開口回一句。

她一怔,有些錯愕。「你……你要幫我買……買衣服?」

「不成嗎?」他惱怒地瞟了一眼,視線停在凍得發紫的樊素小口上。

軟如豆腐腦兒的觸覺依稀還在,他一肚子火氣地往胸口飆,舌忝了舌忝唇抑制心中的蠢動,不俯回敬那一記戲弄的短踫。

「大哥,你是不是生病了?有病就要醫,我們先到梁大夫那兒走一趟,讓他為你把把脈,對癥下藥除病謗。」天呀!她造孽了,竟把好好的人給逼瘋了。

覺得羞愧的瓶兒低下頭,懺悔這些年的所作所為,為了她的貪嘴硬是纏上手藝不錯的他,不管他先前從事何種行業,跟前跟後地建議他開間飯館,造福百姓。

其實她是最自私的仙子,因為不想跟著他天南地北的跑來跑去,猶如捉迷藏似的賴著他,一個躲一個追的沒個安定。

毫無建樹又白吃白喝,無時無刻的惹他生氣,志在四方是男兒本色,她卻因私心作祟而留住他,想來他的容忍度也被她逼到極點了,才會有異于平時的反常舉動,她的罪過大了。

雷廚乎將她踏出步伐的身子拉住,惡狠狠地一瞪。「瞧瞧你這一身破布穿了幾年,既不保暖又髒得像抹布,我開店做生意不是養乞丐,你少丟我的臉。」

「呃,大哥,你不是不認我這個自己巴上來的義弟嗎?怎麼會突然在意起我丟不丟你的臉?」她小心翼翼的問道,生怕又踩到他的噴火口。

「店里死了人很麻煩。」他惡聲惡氣地一啐,將她陷在雪中的腳拔起來。

她笑得驚心地想抽回手。「我以為你巴不得我早點死,省得被我給氣死。」

「哼!頗有自知之明。」這小子的死活干他何事,他實在不必多此一舉為他添衣加裳。

就說嘛!他哪會好心地拿她當人看,在他眼中她不過是個甩不開的包袱罷了。「所以……」

「買了衣服就上藥鋪,沒見過身子比你還虛的人,下點小雪就冷得連飯也不吃了。」沒人惹他發火,他炒起菜來也沒勁。

「我有吃……」她說得小聲,有氣無力。

驚訝不已的瓶兒更加肯定他病了,而且是難以醫治的怪病,哪有人一夕之間說變就變,事前竟無半點癥狀,變了個性似的讓人心驚。

平常連看她一眼都嫌煩的人怎會異常熱心,雖然他以往也不見得對她多壞,每回氣得牙癢癢喊打喊殺卻是口頭說說而已,但是真要說到表露于外的關心,這還是破天荒的第一遭,叫她豈能不憂心。

「你唆唆個什麼勁,買件冬衣值得大驚小敝嗎?要不是那些常來吃飯沒事干的熟客老在我耳邊叨念,你凍成冰柱我也不會管。」

見他一副見鬼的神情,原本不想冒火的雷廚子忍不住開口大罵。

「念了三年才有行動,你也未免太遲頓了。」她都冷了好些年了,不差這一年。

瓶兒驀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被她有意無意遺忘了很久,今年冬天是她留在凡間的最後一年,明年將屆滿十五年,到時她就得回返天庭了,再也不能涉足人間。

而打一開始她就沒有積極的尋找遺落的五顆寶珠之一,隨興而起的走到哪里算是哪里,嘗遍地方小吃,渾然將此事拋諸腦後。

久而久之她也忘了有這回事,連仙術都鮮少使用,有吃有住把自己當世間凡人,庸庸碌碌、渾渾沌沌的混跡市井之中,快活得很。

上一頁 回目錄 下一頁

單擊鍵盤左右鍵(← →)可以上下翻頁

加入書簽|返回書頁|返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