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一般大的廟宇有香客大樓,你不妨去問問。」一說完,那雙美麗眸子冷淡的一瞅。「我想你大概也沒瞧見有人向我家院長開槍吧!」
「院長?」薩胤風的濃眉挑動得很細微,若不仔細觀察,不會發現眉毛稍微動了一下。
而西門艷色看見了,心下多了一抹防備。
「我們美艷絕倫的 男 院長,剛剛有人想要他的命。」她刻意強調性別,想看他的反應。
丙不其然,他的訝異之色乍然一現,藏不住地表露于表面。
「他是男的?」像是自言自語,大感錯愕的薩胤風微露惱色。
筆意裝做沒听見低如蚊蚋的聲音,她不著痕跡的問道︰「有什麼問題嗎?你看起來似乎十分苦惱。」
「沒事,我沒事……」他驚覺回答得太快,氣一緩地凝著臉。「我是說沒什麼事,孤身來台的我迫切需要一個朋友。」
他意有所指的看著她,黑幽的雙目透著世外之人不該有的灼熱。
「你有歐美血統?」她答非所問的冒出一句。
「也許。」
「也許?」這算是回答嗎?
「我打小就被丟棄在寺廟門口,由住持師父一手撫養長大。」方靜大師于他既是師父,同時也扮演父親角色。
「原來如此。」她思忖了片刻又言。「也就是說你當和尚是情非得已,沒得選擇。」
「我不是和尚,至少還不是。」他難得情緒波動的向人解釋。
早就有接下住持位置的意願,養大他的方丈大師年歲已高,在世的日子有限,基于彼此的師徒情誼,他不認為自己有離開上涼寺的一天。
和尚命是不可能改變,從他知曉自己身世的那天起,便明白他的一生沒多少選擇機會,命運早為他安排了不一樣的人生。
他會成為和尚是無庸置疑的事實,身邊的人都曉得他遲早會走上這條路,上涼寺是他唯一的家,青燈常伴將是他日後的寫照。
可是那句「和尚」由她紅灩櫻唇一出倍感刺耳,明明沒有他意卻讓他非常不舒服,心頭微帶煩躁地想月兌下穿了三十二年的僧服。
是的,他從未穿過其它服飾,縱使殺人的時候仍一身僧衣,足踩草履行裝簡便,左手奪魂快而敏捷,口念大悲咒送亡者一路西行。
只是在面對那張冷艷柔媚的容顏時,他一向最引以為傲的冷靜卻失去一大半,顯得不太平靜。
「是不是和尚並不重要,我想以你現在的身份應該不造成威脅性,我住的地方還有空房間。」她笑得有幾分詭異,暗帶算計。
有懷疑就要求證,「相信自己」是她還活著的因素之一,從不出錯的直覺不會騙她,他的確有問題,而且出人意料之外。
西門艷色發現薩胤風的左手虎口有陳年舊繭,姆指與食指有長年磨擦某物的痕跡,人一出生該有的紋路磨得異常光滑,顯示此手常握表面粗糙的物品。
而右手因握著佛珠而看不出來有何異樣,他的手指很長,適合練武,若有武功底子她一點也不意外,由他的吐納之間可知他根本是一個練家子,只有習武多年的人才听得出其中的差別。
至于是虎是狼就要靠她來確定了,就近觀察方能得知一切,她可不想有一天看著龍大在面前倒下,血流滿地的怪她未預作防範。
「你的意思是……」薩胤風的神情復雜,似訝似驚的微瞇起眼。
「反正我家缺個念經的,你就早晚念十遍金剛經折抵食宿費,算是替我們消業障。」平日壞事做多了,也該積點陰德。
「你們?」他的聲音略沉,微露迫人的冷意。
西門艷色以指輕點腮邊,流露出不符年紀的成熟與深沉。「我擁有一個相當龐大的……呃、怎麼說來著呢?家庭吧!他們不會介意家里多個吃閑飯的和尚,只要你夠有趣。」
「有趣……」他不認為這是一句贊美。
「我們家的成員很多,不過你要注意的對象不多,看到最無害的那個避開就是,我沒替和尚造過墳。」也不想開先例。
送終入土是夏侯老大那口子的家傳事業,阿喜大姊治喪搶尸的本事沒人敢出其右。
「對了,順便提醒一下,家有惡犬,你進門前先眼觀八方,提防巨大的黑影朝你撲來。」咬死不賠。
淡淡的煙硝味由薩胤風身上飄出,但更重的檀香味硬是蓋住,若非慣于聞香的靈敏嗅覺,很難察覺那微妙的氣味,風一吹便淡去。
一把陶制的單發手槍丟棄在孩童嬉戲的噴水池底,水光粼粼反照出刺目白光,誰也想象不到看似有著獨特造型的香水瓶子竟是致命武器。
而他,游離在生死地界,主宰他人的死期,殺手界中最不像殺手的夜修羅,人稱「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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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女人又混到哪里去,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今天輪到你當大廚大展長才,居然給我遲到,害我餓得前胸貼後背,饑腸轆轆直打鼓,非給你好看不可……啊!有客人?」
下意識的閃開直撲而來的黑影,反射性地進入備戰狀態,眼神倏地一利的薩胤風幾乎要出手反擊,卻在看清楚是人之後及時收手。
他不懂為何要跟著陌生女子回家,毫不猶豫地坐上想死快車,任由奔馳的景色劃過眼前,快速地倒退至遠遠的身後。
這對一向和人保持距離的他極不尋常,他從未有過這種反常現象,單憑第一眼的喜惡便做出有違嚴謹習性的行為,對他而言相當難以置信。
但他月兌軌的做出他一輩子也不可能會有的舉動,先是為了一個女人而影響工作,繼而不由分說地留住她,不讓她走出自己的視線。
他本是情感淡薄的人,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也無法動搖他堅強意志,一旦立定方向便不畏艱險勇往前行,沒人可以改變他的想法。
但是,他卻停下腳步了,在不可預測的時候緩了行程,像被放牧的羊跟著牧童的笛聲,走向未知的懸崖邊,跳或不跳都僅在一念之間。
「咦?怎麼是和尚,六根不清淨還帶著發,真和尚還是假和尚?」要化緣起碼得頂顆大光頭才有誠意,至少人家掏錢也掏得甘願些。
「替你超度,希望你能滿意。」低誚的女音涼涼揚起,附送對笨蛋的白眼。
「留著自己用吧!你看來比我還需要。」脾氣火爆的南宮焰連呸了三聲,把穢氣加倍奉還。
「我已經買好墓地和生前契約,用不著……」和你爭。
她話才說到一半,一道氣急敗壞的吼聲隨即高揚。
「什麼,你也買了?不會是金山左側那一片依山傍海的坡地吧!」會這麼巧嗎?
她的臉上頓時烏雲密布。「我死後不想和你葬在一起。」
「哼!你以為我很想嗎?活著的時候和你糾纏不清已經很倒霉了,人躺在土里還當鄰居,那比死還痛苦。」他巴不得盡快擺月兌這些工于心計的女人。
「亦有同感。」她被騙了。
「都是老大的女人造的孽,她實在太狡猾,滿口花言巧語說得天花亂墜,簡直是一代卑劣奸商。」人沒死就先設局,引君入甕。
「我敢說小玉一定攪和在內。」否則張家阿喜不會明擺著耍他們一招,光明正大的訛錢。
「沒錯,那賊丫頭肯定有份,我非撤銷這份契約不可。」看誰敢再設計他。
「很難。」
南宮焰頓時捉狂的咆哮。「哪里難?我先掐死你再分尸,頭顱南極,雙腳北極,一塊丟在喜瑪拉雅山峰頂,一塊沉入最深的海底,剩余的部份攪碎和水泥,當五角大廈的地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