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這麼說時,一道長發成辮的美麗女孩走過窗前,讓她話說到一半為之中斷,表情復雜地看著她神態自若地消失在視線內。
說實在的,能讓她感到頭痛的事情並不多,而那位長辮子學生正是其一,而且也是她無法掌控的例外,常讓她有種信仰上的掙扎。
請原諒我,天父,因我一時的心志動搖。她在心里懺禱著。
「她是誰?」
回過神的羅絲莉修女只淡淡笑道︰「一個學生。」
「卻讓妳異常關注?」只是一晃而過的身影,竟吸走她全部注意力。
「孩子,你一如往常的敏銳,那女孩……嗯!懊怎麼形容呢?她很聰明,也很乖巧,文文靜靜得宛如一幅靜態的風景畫,可是……」唉!一聲無奈的嘆息。
「聰明的孩子通常不好管教,乖巧的外表有可能是一種偽裝,其實她是足以毀滅一座城市的颶風?」藍亞特不曉得他的臆測有多貼近事實。
「呵……呵……她還不至于有能力毀滅一座城市,不過我只能給你一句忠告,她不是神的女兒,而且你代課的班級剛好是她那一班,兼任班導師。」過幾天他會知道這女孩有多麼令人「著迷」。
羅絲莉修女的嘴角噙著一抹愉快的笑,看來似乎非常驕傲。
「班導師?」為何她的語氣像是在「祝福」,讓人心情輕松不起來。
「對了,小淘氣,別帶著你的劍四處游蕩,我辦的是學校而不是刀劍大會,不要嚇壞我的學生們。」左眼一眨,年近半百的銀發婦女頑童般地發出快樂的笑聲。
他的回答是戴上寬大的黑色墨鏡,遮住臉上不以為意的表情,頭微點轉過身,孤冷如鷹地定出窗明幾淨的校長室,獨自迎向未知的明天。
女孩們的竊竊私語不斷,他的目光捕捉到樹下沉靜的倩影,略微一頓審視垂首看著手中書籍的少女,為她長及足踝的發辮感到一陣訝然。
她,到底是誰?為什麼稚氣的臉龐給人一種充滿智慧的感覺?仿佛冬雪中的一株白蓮,靈秀出塵到令人……心生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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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蓮娜,艾蓮娜,妳看到了嗎?那個新來的老師是我們的班導師耶!妳說他是不是很好看?既成熟又有型,高大的身材讓人很有安全感。」
「是代課老師。」只教兩個月,代替生產、坐月子的班導。
頭也不抬的清麗少女專心地看著手上的羅曼史小說,冷然地澆熄同學火一般的熱情。
「是代課老師又怎麼樣,如果他教得好,說不定會留任呢。我們學校的『老先生』實在太多了,早該來個養眼的。」而不是來養老。
「假設不成立,羅絲莉修女不會讓禍害留下的。」在一所純女性化的學校,某些「物質」是不該存在的。
「什麼禍害?」
「男人。」
「呿!老太婆,妳的心是一片貧瘠的沙漠。」種不出一絲綠意。
「謝謝稱贊。」她不疾不徐地回道,仿佛入定老僧,不受半句惡言惡語影響。
「妳……」氣歪了嘴的謝淑女拿她沒轍,白眼一瞪往她身側一坐。「小姐,妳不能偶爾表現一下像個正常人嗎?」
「我不夠正常嗎?」端麗的眼小移了幾分,瞟了她幾下。
她哈哈地假笑了兩聲,表情充滿輕蔑。「如果來自火星,我一定說妳再自然不過,完全融入我們地球人生活,歡迎妳成為我們的一份子。」
可惜她少了章魚的八只觸腳,下然她肯定更稱職當個外星移民。
「不,我是魔界子民,請稱呼我萬惡的魔女。」她一表正經地說道,說完又低下頭看她的小說。
雖然她說的是實話,但沒人相信,翻起白眼的謝同學氣惱地拔了把野草想往她身上撒,卻又無法付諸行動,當她在取笑她而開起玩笑。
校園內,處處可見三三兩兩的學生在看書或閑聊,或站或坐地浸婬在林木蓊郁中,享受著年輕生命里的瑰色年華,不讓青春留白。
聖芳濟女子中學佔地約十甲,靠近山坡地,緊鄰國家公園邊緣,校門口種植了兩排高聳入雲的大王椰子,四周盡是百年以上的老樹,由外觀看來很像一座大型公園,樹比人多成為該校的特色。
因此學生最常流連的地方就是大樹底下,再加上平時草木修整得十分工整,柔軟的韓國草如一大片綠色地毯,青翠誘人,席地而坐的學生更不在少數,放眼一瞧盡是粉色身影點綴綠地,讓人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在這群悠哉的女學生中,慢條斯理的艾蓮娜和急驚風個性的謝淑女也是其中一員,趁著午休時間來這兒放松,暫時解放上課時的緊繃情緒。
她們不是學生會長和副會長,或是什麼班長,可是有一種現象非常奇怪,怪異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那就是她們有一個固定「嗯考」的地方,一棵起碼千歲以上的老杉樹,樹頭碩大得十個人才能圈抱,中有一凹處足以遮雨擋風,凸出地面的根部環繞四周,看來相當詭異,除了她們兩人外,旁人會莫名的心生畏懼,不敢靠得太近。
不過其實最重要的是艾蓮娜身上散發的疏離氣氛讓人感覺不好親近,總覺得她少了一絲人氣,冷冷淡淡的不像十七歲少女,過于老成,唯有神經特粗的淑女同學才能接近她,並成為人們口中的好朋友。
「喂!妳到底有沒有注意到我們的新老師有多性格呀?他就像黑夜中走出來的王子,渾身上下籠罩著一股魔魅氣氛。」慵懶又性感,叫人好想剝光他的衣服,大作一場春夢。
「沒有。」王子?她的世界就只容得下這些瑣事。
「沒有?!」謝淑女驚呼地大叫,很想扯發狂吼。「妳還是不是人呀!居然無動于衷,難道你從沒有過心口卜通卜通的感覺?」
是不曾,因為她不是人。「心若跳得太快要去看醫生,我會記得幫妳掛號。」
「謝謝喔!妳真好心。」她咬牙切齒地斜瞧,雙手做出掐頸的動作。
眼一瞇,紫光乍現。「一個新來的老師值得妳這般大肆吹捧嗎?他給了妳多少好處?」
手一高舉的謝淑女忽覺雙臂一麻,好像有干只螞蟻在皮膚上騷動似的,可是手一放低便恢復原狀,絲毫不覺有任何麻意。
她狐疑,但沒耐心深究原因,只當自己血液不流暢,稍微阻塞了一下,沒放在心上。
「拜托,妳以為每個人都像李靜梅一樣現實嗎?無利可圖的事絕對不做。」她說得很不屑,恍若口中的李靜梅是只令人討厭的萬年蟑螂,欲除之而後快。
就像螃蟹橫著走,鮭魚溯溪而上只為產卵,繁衍下一代,這是自然界所賦予的天性,難以根除。
而人性就復雜多了,環境造就了一個人的後天性格,雖然凡事大而化之的謝淑女盡量不去樹敵,可是沖動的個性常常不自覺地得罪人,往往一句不經大腦思考的話一出,馬上招來是非。
她過于坦率、直性子、口無遮攔,為人處事不懂得拿捏分寸,相較于李靜梅的自戀、浮夸,以及以自我為中心的城府,兩人如同磁石的南北極,同極的她們一接觸便產生極大的排斥震蕩力。
謝淑女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李靜梅為什麼看她不順眼,且處處找她麻煩,其實起因于她身邊看似與世無爭的女孩。
美麗,通常是引起戰爭的導火線,尤其是當美麗遭遇威脅時,過度重視容貌的一方會因危機感而進入備戰狀態,存心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