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那個男子穿了一身白衣還滿頭白發,手里拿著我們的黃泉劍。」一臉凶惡的神色還真駭人。
「喔!是他呀!不知是誰走漏了消息。」她笑得嬌媚輕點紅唇,毫無憂色的抖落一鞋。
此時遠在雲南苗寨作客的司徒長風正開懷暢飲五毒酒,與好客的苗人載歌載舞,不知今夕是何夕醉生夢死,懷中兜著一張十萬兩的銀票。
「不過很奇怪的是他們居然抬了頂花轎,有媒有禮還有類似西夏人的嫁衣,不知道要來迎娶誰。」八成是走錯山頭搶婚的土匪。羅菊衣暗想。
咚的一聲,一旁的羅竹衣驀然地羞紅了臉,一顆心早飛出紅葉小築。
「嘖!听來還真熱鬧,讓人想跟著湊熱鬧,阿牛呀!」他想娶就一定娶得到嗎?
「大小姐有何吩咐?」俊美的男子忽地現身,雙手抱掌應和。
「去跟那些蠻子講講理,說大小姐我有孕在身不方便見客,叫他們先在外頭候著。」等她有空自會見他們。
「是。」
「還有呀!別用我送的黃泉劍砍林,要是傷了我一棵楓木害我動到胎氣,他們這輩子就別想見到想見的人。」
孕婦可是最貴氣的,驚擾不得。
「對了,叫那個白發的跪上三天三夜再來打交道,咱們這些賊穢氣得很,怕被他的貴氣沖煞到,沒跪足三天就不用說,我千楓林拱手送他蓋別院。」
瞧他還軟不軟骨頭。
第十章
「好可憐喔!瞧他憔悴得不成人樣,比我家的病癆子還要糟糕,大姊到底要折騰他到幾時?」讓人瞧了心酸,于心不忍。
「看不下去就別看了,別人的死活與妳無關。」一道冷鼴颼的女音適時一接。
「也不是這麼說,好歹他看來也挺誠心的,大姊要他跪足三天,他已足足跪了五天,還不吃不喝,怎消受得了。」她一天就受不了。
「魔不需要吃喝,他等著吃妳就好。」心誠不一定心服,狂肆的霸氣仍在眉宇間。
喝!別嚇她,她膽子小。「二姊,妳別板著死人臉成不成?跟死人說鬼話很辛苦哪!」
人鬼殊途,能不近身就避免,人行人道、鬼行鬼道,各不相干。
「妳說什麼……」羅蘭衣冷然的聲音猶似從亂葬崗發出,冷得叫人打哆嗦。
「呼!冷呀!」算她說錯話好了。「我是說妳要不要去跟大姊說說情,再這麼下去人都被搞死了,還有什麼樂趣。」
「妳去說。」她不蹚渾水。
「我?!」眼一瞠,羅菊衣笑得僵硬無比。
「妳多事。」愛管閑事的人就先去送死,擅自出走一事大姊還沒原諒妳。
「我多事?」听听這是人話嗎?難怪她像個鬼。「二姊,妳瞧瞧咱們小四失魂落魄、魂不附體的模樣,妳就不心疼呀!」
羅菊衣的話讓她眉頭一攏。「不忍心又如何?大姊的決定誰敢違抗。」
她們已受足了教訓,還在受苦當中。
「這……」說得也是,泥菩薩過江,誰也保不了。
沒人敢質疑羅梅衣說出的話,狂暴的拓拔剛頭一天進林時就企圖硬闖,卻被千變萬化的紅葉八卦乾坤陣法困住,進退兩難得差點放火燒林。
但是從天而落的管家阿牛出手阻止了他,並轉達了大小姐的意思才保住千楓林,而且還讓阿牛小露一手絕技。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深藏不露的高手隱于山林,雖然年紀不大卻有驚人實力,詭異的招武非中原武林絕學,實虛難測幻掌如綿。
在羅梅衣刻意的刁難下,來自西夏邊境的一群人被困在千楓林的陣法里,一頂鮮艷的花轎特別醒目,迎娶隊伍更是浩大可笑。
這明擺著要搶親嘛!完全是不講道理的大魔頭作風,以為無人能擋住他來勢洶洶的惡形惡狀。
可是他錯估了一件事,四君子之所以揚威江湖並非浪得虛名,盜家淵源維持數十年不墜,其狡慧賊性可見一斑,絕非名門正派可以比擬。
「咦,二姊,妳看那道鬼鬼祟祟接近大魔頭的身影是不是咱們小四?」行跡詭異地叫人納悶。
「是她。」她還真不怕死。
「嘖!她到底在干什麼?人家明明負了她還一臉不舍,她就這麼心疼他嗎?」換了是她才不管對方的死活,不潑他一桶屎尿絕不甘心。
「心之所系,情也。」女子一遇到個情字就難以自禁,不由自主為其牽引。
羅蘭衣清冷的眼中浮現一絲暖意,看向正和兩個男人談笑風生的夫婿,淡得幾不可聞的笑意在嘴角揚起。
「我看她蠢得無可救藥,居然和女乃娘一起為他們送吃的喝的。」這點倒令她佩服,知道大姊絕不會為難待她們如親兒的女乃娘。
懊說她聰慧還是愚痴呢?羅菊衣的嘆息聲輕輕逸出,以好笑的神情看著自家小妹像做賊似的接近陰風堡的人,還一副近鄉情怯的遲疑。
其實那群男男女女根本不需要她費心照顧,千楓林里什麼都有,鳥獸眾多小河潺潺,魚肥蝦碩夠喂養所有人,根本用不著她多事。
她不舍的還是那名滴水粒米未進的白發男子吧!不忍心他為情飽受折磨,甘受大姊的刁難。
不遠處的羅竹衣正躡手躡足的靠近拓拔剛,手中的竹筒裝滿清水和干糧,怕人發覺地悄然接近,手指捏得通紅像是心慌。
「呃,喝點水吧!別理會我大姊的瘋言瘋語,她這人一向任性慣了……」一瞧著他凹陷的容貌,她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他怎麼會變成這樣?才不過兩個月沒見,昔日的意氣飛揚竟然頹廢的不見光彩,只剩下暗淡慘白的膚色猶如行尸走肉。
嗚咽的泣音含在哽咽的喉間,想伸手踫觸他的羅竹衣畏縮地縮回,怕自己會忍不住滿腔的激越抱住他,一訴離別的相思。
倏地,快如閃電的手臂忽然擒住她細腕,以雷霆萬鈞的氣勢將她拉入懷中,鐵臂如絲緊緊纏繞,不讓她再有片刻分離。
闔上的黑瞳緩緩張開,闇如幽谷的注視著,像是永遠也看不夠她似的凝眸專注,怕她是幻覺來折磨他已是滿目瘡痍的心。
「我,想妳。」低沉的聲音來自多日未曾言語的口。
他的一句「想妳」逼出她眼中的淚意,眼淚如斷線的珍珠簌簌流下。「討厭、討厭,你怎麼現在才來,你知不知道我等得頭發都快白了。」
「白了也好,我們做對白發夫妻,一生不離不棄。」他絕對不會再讓她離開身邊半步。
白發如絲,隨風揚起,將手中黃泉劍插入深泥的拓拔剛仔細睨著她,以指輕撫她清瘦的小臉。
「誰要跟你做對白發夫妻,你不是有未婚妻了,還來招惹我干什麼?」一想到此事她就有氣,拚了命想推開他。
「遙夜逃婚了。」算她識趣。
「逃婚?!」不會吧?除了她以外還有人敢逃離他的魔掌。
「她說我暴躁得像個隨時會顛狂的野獸,她不要和個瘋子成親。」所以她走了,沒帶走半個隨從。
「什麼嘛!人家不要你才退而求其次的屈就我,你未免太委屈了吧?我為什麼要當人家的替代品?」她不是非他不可。
眼眶一紅的羅竹衣不斷捶打他,氣他沒句好話惹她心里難過,驕蠻的行為看得躲在遠處偷覷的姊姊心驚不已,擔心她會激怒生性殘暴的大魔頭。
但她們都料錯了,拓拔剛不僅不還手還由著她發泄,眼露深刻的情意小心護著她,生怕她一時力道沒控制傷了自身。
「妳不是替代品,妳是我唯一心愛的人兒。」他只要她。
「騙人,你那些女人呢?我就不信你沒有在意其中一個。」她吃味的翻起舊帳,卻也為他的示愛感到心口一甜,暗自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