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瞞笑得很僵地將作案的手往背後一壓,自欺欺人地當沒這回事。
「妳……妳……妳居然……妳居然把梅姑娘的臉撕破。」咬到舌頭的胡管事驚慌的指著罪魁禍首,沒法接受自己當了她同黨。
他不敢想象堡主醒來後會有多震怒了,只因他心愛女子的臉上少了一張皮。
「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我啦!我怎麼知道輕輕一摳就黏在我指上。」哭喪著臉,她也覺得自己罪大惡極。
容貌可是姑娘家的第一生命耶!雖然梅子長得不是傾城傾國,但好歹清秀可人,出門不會嚇死人。
這下子全被她毀了,堡主要是怪罪下來誰也擔不起,就算裝死也來不及,他真會一腳踩死她,然後用草席卷一卷丟到荒漠喂狼。
「胡管事你要想辦法幫幫我,我不想死呀!」可不可以用面糊黏上?她異想天開的暗忖著。
難道他很想死嗎?光會找他麻煩。「找個藥先上著,說不定過兩天新皮就長出來了。」
希望如願。
「呀!胡管事睿智,胡管事英明,我馬上找藥來抹。」她記得藥瓶放在櫃子上。
一拍完馬屁,曹瞞跑得比飛的還要快,找來一瓶藥就往濕帕上倒,也不管藥效好不好,就著羅梅衣耳側靠近頰邊的「傷口」輕抹。
可是抹呀抹的,她的神情越來越古怪,驚慌不已的猛吞口水,一臉惶恐的盯著一片又一片的皮被帕巾抹下。
這……不會是妖怪吧?!
「胡……胡……胡管事。」不要抖、不要抖,一定是她誤會了,梅子是她的好姊妹。
「又怎麼了,妳不能安靜片刻嗎?」喳喳呼呼地讓他跑來跑去。
「我……呃,她的臉……你想她會不會是……」吞了吞口水,她才小聲地說出妖怪兩個字。
胡管事看了一眼差點嚇得沒了魂,但畢竟是見多識廣的老江湖,稍一定神想了一下,便伸手掀下那張破破爛爛的臉皮,不意外底下還有一張完整臉皮。
但他仍是驚得說不出話來,目瞪口呆地當自己眼花了,直揉雙目再看仔細,接著他的嘴巴就再也闔不上來,直直往下掉。
走遍大江南北他還不曾因一名女子的容貌而驚訝不已,南方佳人縴細,北方女子豪邁,可這張臉讓人無法以言語形容,實在是太……
「好美喔!梅子果然不是妖怪。」哪有這麼美的妖婆子,那她也要當妖。
沒錯、沒錯,就是一個美字,美得靈秀月兌俗,美得不沾塵俗,美得讓他到這把年紀還會犯傻,像玷污了她的聖潔靈氣。胡管事在心里直點頭。
「啊!我知道了,梅子是梅仙變的,她是仙姑。」她要趕緊拿香來膜拜。
「妳……」他的臉不住抽動,忍不住破口大罵。「妳這沒見過世面的丫頭在胡說什麼,梅姑娘怎會是仙姑,那張皮叫人皮面具,是易容術的一種。」
真給她氣死了,沒見識又愛嚷嚷,生怕人家不知道衛天堡出了個大嘴巴的愚婢。
「人皮……面具?!」剝下人的皮做面具?
易容術又是什麼東西,把臉換掉不成?
「江湖人物行走江湖時,若不願讓人認出真面目,就會做張和人皮差不多的面具貼在臉上,不是真的人皮。」一看她連忙甩掉手上的假皮就曉得她想歪了。
真不知該說她笨還是單純。
「喔!」原來是假的,嚇死人了。
「喔什麼喔!去端盆水來為梅姑娘淨身,沒瞧見她一身汗嗎?」懶丫頭一個,不推一推就是不肯動。
「是是是,人老了愛唆……」走慢一點不行嗎?人又不會自己爬起來走掉。
胡管事胡子一吹地往她後腦一敲。「別在我面前嘀嘀咕咕,婢女沒個婢女樣,老是沒大沒小。」
「噢!很痛耶!」她已經不聰明了,還想把她敲得更笨呀!
眼淚差點奪眶而出,揉揉頭皮的曹瞞含怨的瞅了瞅壞人的手,惱嘆自幼家貧只得為婢,受人欺凌。
「痛才會學得教訓,以後要懂得尊重老人家,一張嘴別盡使壞,妳呀!站沒站相、走沒走相,哪有媒婆肯上門說親……」
不知道膽子變大的小婢回了一句什麼,氣得一臉書卷味的管事掄起棍子追著打,嘈雜的聲音和足音逐漸遠去,留下一室靜謐。
蝴蝶翩翩飛過黃葉,滿園花木安靜味香,風一拂過帶來些許躁動,隨即又恢復原先的祥和與寧靜,叫人安逸。
一聲輕吟似被蜂兒叮了一下地發出,細而卷翹的長睫如蝴蝶的羽翅輕輕眨動,像剛被人吵醒有些佣懶,半夢半醒地不想張開眼楮。
磨蹭了一會兒,一雙瑩瑩美瞳緩緩一掀,目光撩人似忘了自己身處何處,眼神略呈茫然地打量四周。
伸了伸腰準備起身,一陣撕扯的刺痛令她顰了雙眉,不自覺的撫了下腰,這才想起她受了傷,被一名黑衣人追趕。
記得她似乎逃入龍衛天房里,然後……然後……唔!怎麼想不起來了?腦子一片空白。
抬起手想瞧瞧傷口,沉重的拉力令她不由得往旁一瞧,發現一只結實有力的大掌正握著自己的細白柔荑,大手包小手的可笑情景卻讓她心頭流過一道暖流。
雖然她不知道期間發生了什麼事,隱約間感覺睡了好長的覺,有道低沉渾厚的嗓音不斷在耳旁低喃,訴說著無數情意和眷戀,柔得將她固執的心化成水。
這剛毅的男子呵!叫她怎麼不愛他。
眼底散開一抹深情,笑得萬般柔情的羅梅衣輕撫他連沉睡了也不放松的眉,感動他的一片用心。
人生得此男子眷寵夫復何求,她該了無遺憾。
癌看著他的臉,她竟發覺他生得好看,劍眉星目唇薄鼻挺,方正有型的臉形充滿男子氣概,她真舍不得移開視線。
驀地,一陣涼風讓她心生異樣,不自覺地低下頭……啊!她的衣服?
「啐!當你是正人君子,沒想到你也是貪花之徒呀!」
面一赧,紼紅了雙腮,粉撲撲地染上艷色。
一抹頑色浮上眼底,她抿唇輕笑地輕輕一覆,殷紅小口細觸了男唇,輕訝他的薄唇干澀得如月兌了一層皮,一時不忍地以濕舌潤澤。
面紅耳臊,口干舌燥,她感覺自己似乎玩出一把火了,正欲退開之際,一只大掌壓下她後腦,恣意的吮吸不容掙月兌,軟厚的舌如虎狼般強佔粉舌。
敝了,未飲美酒人先醉,全身虛軟。
「妳是誰?!」
突地被推開,有幾分失神的羅梅衣氣惱猶未盡興,一場火燒得正旺怎麼忽然滅了,害她心口空了一個大洞。
撩了撩剛被撩亂的發,浮腫的雙唇仍殘存適才的歡情,她眼中有著困惑地一睨一臉怒氣的男子,不解他為何一睜開眼就翻臉不認人,將一番濃情給打散。
可她手一觸及自己滑女敕的臉頰,當下了悟地綻放嬌媚如花的笑顏。
「喲!我說龍大爺你的忘性可真大呀!咱們一夜銷魂才醒來你就忘了奴家是誰,枉費奴家費心地伺候得你舒舒服服。」她嬌笑地以指往他胸口戳去,一副風塵女子的媚態。
驚艷她月兌俗的美麗,腦子一片紛亂的龍衛天並未拒絕她的投懷送抱,總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異樣感覺,他應該是認識她的。
可是他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美得如此不沾塵的女子他還是頭一回見過,若非心中早有所愛,他定會對她一見鐘情,不在乎她煙花女子的出身。
「妳到底是誰?」好媚的眼兒,似乎……他眼中有著深思,捉住她搔動他的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