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責備她了,夜黑難以識路難免遲了些,妳來瞧瞧我這眉畫得好不好看。」
春泥馬上見風轉舵的大肆贊揚。「小姐的眉淡掃如月,眼似流星,相信龍堡主一瞧準會暈頭轉向,神魂顛倒地後悔沒早點娶小姐進門。」
「真的?」她瞧了也歡喜,美得毫無瑕疵。
「小姐還需要春泥拍胸脯保證嗎?妳的美可是沉魚落雁、羞花閉月,哪個男人不拜倒羅裙之下。」她舌粲蓮花的一再吹捧。
但嘎啞的破鑼嗓音讓人听了難受,巫語嫣的眉不自覺的往上攏。
「得了、得了,妳還是少開口較好,幫我把玉鐲子拿來。」听得她心煩氣躁。
「小姐……」她也不想這樣呀!好好的聲音全變了。
巫語嫣再三攬鏡自照,扶扶發髻撩撩睫羽,拉著薄衫往肩上一披,營造出若隱若現的嫵媚風情。
她不想再等待了,姑娘家的青春有限,不能浪費在無謂的空等,她要依照爹的指示去誘惑她的未來夫婿,生米煮成熟飯還能不負責嗎?
女人家的枕邊細語最管用了,只要她嬌嗲地往他懷里一蹭,還怕他不趕快找回血玉蟾蜍好迎娶她。
夜探檀郎無人知,羞于床邊雲雨歡,她的心跳得好快,幾乎要蹦出胸口了。
一想到他雄偉的體魄,她忍不住羞紅了臉。
「走吧!春泥、銀箏,陪我上嘯天樓。」
「借我躲一下,有人在追我。」
有人在追她?!
一道貓似的黑影閃過眼前,不由分說地鑽向床鋪,錦被一拉如同小山般隆起,也不管主人同不同意先躺平再說,沒有半分嬌羞。
龍衛天的手停在解衣的動作上,眼底的愕然轉為濃濃笑意,邊搖頭邊嘆氣的流露出寵溺,不知該怎麼說她才好。
那一身夜行衣包裹了她全身卻包不住語氣中的蠻性,他不用抬頭多看一眼也曉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賊是誰,普天之下只有一位姑娘敢視他為敝屣。
瞧她氣喘吁吁的飛奔而過,他不免莞爾地笑她自找麻煩,明白地告訴她衛天堡任由翻找不用在意,她還是非得堅持盜亦有道,一定要在夜里出沒。
不過他已經吩咐所有人不準干預她任何動作,為何還有人追著她不放,逼得她必須急切的躲藏,而且還得躲到他身邊才行?
她不是一直避著他不想理他,吃味他已有婚約一事?
到底誰在追她?
目光驀地一沉,他盯著那座藏頭縮尾的小丘眼露鷙光,她的喘息聲未免過于濃重,以她學武之身不該喘成這般。
叩——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他的思緒,收回拉被的手,他放下紗幕走向門邊,心想這麼晚了還有誰會來造訪,就寢的時間早已過了多時。
他以為是為他探查血玉蟾蜍下落的司徒長風,只有他會不正經的半夜擾人清夢而不羞愧,非要別人徹夜難眠、飽受騷擾。
門一拉開剛要撂下惡語,撲鼻的粉味令他擰眉一退,不自覺的屏住氣息。
而這一退剛好容一人進出,不請自來的嬌客輕扭細腰娉婷而入,濃郁的香味也隨之侵入,濃香密布。
「龍大哥,你還沒睡呀!」美目倩兮,巫語嫣嬌柔地含羞一視。
「正要就寢。」
「啊!我是不是打擾你了?」她故做輕訝地在他房里繞了一圈,眼神不經意地流連于他胸口。
那一眼帶來多少遐思,裊娜女子深夜來訪,艷容嬌媚微送情意,眼波流動春思地掩唇輕笑,讓人很難不懂她的來意。
美人投懷,人生美事,誰能坐懷不亂當柳下惠,稍懂情趣的男人早順勢一攬親嘗胭脂。
「沒錯,妳是打擾我了。」龍衛天不是君子,但也非之徒。
愣了一下,她面色蒼白的惱他不解風情。「我這些夜里老是睡不安寧,能不能找龍大哥聊聊?」
看我呀!你不覺得我美得令你情難自禁嗎?不善狐媚之術的巫語嫣不斷輕眨羽睫,唇兒微噘意欲博得他的憐愛,心里想著要如何讓他為她著迷。
畢竟是不解世事的閨女,又少和狐媚女子往來,她所使的招式全是春泥暗中傳授,所以有心勾引郎君卻用錯表情,看來有些不倫不類。
但是她仍用心地學了三分樣,自以為貌美的她必能勾得男人餓虎撲羊的撲向她。
如果不抹上過厚的粉,其實她有一張清麗嬌美的面容,比起現在的濃妝艷抹更動人,可惜她太注重容貌的美丑,沒在臉上抹紅涂綠便覺得失色三分。
「女子的閨譽不可輕忽,有事等白晝再來。」言下之意便是要送客。
「白天人來人往多不方便,總不好和你談談心事。」她柔若無骨的身于仿佛風一吹即倒似,軟綿綿地朝他一偎。
龍衛天一閃,她落了空,差點跌一跤往地面撲去,急得門外的婢女想沖進來扶她一把。
「夜深了,請回吧!」對她的投懷送抱他滿臉不耐,心里有數她此舉的目的為何。
他龍衛天不是那麼容易受美色迷惑的人,沒人左右得了他的意志,除非他自願受其掌控。
眼一睨,他的視線落向紗幕後。
「龍大哥,你是真不知人家的心意還是故意裝胡涂,嫣兒深夜來你房里就不打算回去了,你讓我留下吧!」她嬌羞地垂下螓首。
既然來了她就不容許他拒絕,她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自己送上門,絕不能無功而返地受人恥笑,她是真心戀慕著他呀!
巫語嫣這次學聰明了,她緊緊地捉住他衣角不讓他避開,媚眼含波地向他表露愛意,願締結白首之約。
「放手。」他冷喝阻止她的造次。
「不,我不放,我們早該是夫妻了,你不想提早過洞房花燭夜嗎?」以前她就是太拘禮,沒想過女子也可以主動親近心儀的對象。
「不想。」他說得簡要卻傷人,人家姑娘都送到面前還無動于衷。
「你……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泫然欲泣,巫語嫣紅了眼眶地不相信美色當前,他竟斷然地拒絕。
沒有一絲不忍,龍衛天雙眉顰起的說︰「女子重貞節,烈婦有節操,妳不該擅自前來,徒惹是非。」
她哽咽的淚眼相對,覺得他的拒絕就是對她美貌的羞辱。「我早晚都是你的人,何需畏懼他人道是非。」
既不偷人又不翻牆,關貞節什麼事,她只是想獻身于他罷了。
「妳不想要血玉蟾蜍了嗎?」他無奈的自嘲,自己已經無計可施到必須利用旁物來喝止她嗎?
上一個是威脅,這一個是賄賂,兩名性情迥異的女子卻使用同樣的手段,他真該汗顏。
所不同的是他威脅梅兒留下,賄賂巫語嫣離開。
「血玉蟾蜍本是我巫家之物,我代我爹索回有什麼不對?」她說得坦然,毫不知其中的利害關系。
輕喟的龍衛天將房門拉得更開好避嫌,不意外門外站了兩尊門神貼著門偷听。
「妳知道一旦還回血玉蟾蜍意味著什麼嗎?」此刻的他更想將它退回。
眉頭一皺,她困惑的搖搖頭,爹說這是回聘之一。
「妳身上可帶有我龍家的雙鳳玉佩?」他不先說破,誘使她退回信物。
「有呀!我一直隨身配戴著。」從懷中取出系著絲線的雙鳳玉佩,她不解地看著他。
「把它給我。」那是他娘當年沒帶走的佩玉。
「給你?」為什麼她感覺自己正在失去某種不願割舍的東西?
沒多想的巫語嫣信任地將玉佩取下送到他手里,心想他大概有什麼用途吧!不疑有他地看他取出一只木盒,然後將雙鳳玉佩放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