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嗯……這個……」唉!他大概是有史以來最苦命的船醫。
「你看吧!我就說你有便秘,嗯了老半天還是嗯不出來。」有病要快醫,拖久了變宿疾。
人家是信任他才來找他耶!不然她干麼像劉備三顧茅廬,非要請出臥龍先生不可,就因為他聰明嘛!醫生又有保守病人秘密的道德。
至少他沒有像那些大副、二副、輪舵手大笑的走開,還能非常有風度地听她把話說完。
不過就是有點愛拖泥帶水,不干不脆地讓人心煩,她可是趁紅毛猩猩在休息才有機會偷溜出來,不像他閑得用蒼蠅拍打羽毛球。
別以為她是神仙就什麼都不懂,好歹她也偷偷下凡好幾回,對人間的一切並不陌生。
只是她是只兔子嘛!看過人家嘴踫嘴,自己卻沒有相同的經驗,所以要問清楚才不會被上面罰,世代輪回的回不了天庭。
「好吧、好吧!我真服了妳。」蘇曼無奈的舉白旗投降,她的纏功令人不敢恭維。「妳想知道什麼我全無隱瞞的告訴妳。」
「真的呀!你人真好,我要問的是嘴踫嘴……」脆脆脆……脆脆脆……
「不用重復,我曉得妳要說什麼。」他適時舉起手阻止,避免又有人因她的話發生意外。「嘴踫嘴叫吻。」
「吻?」那是什麼東西,可以吃嗎?
脆……脆……脆脆……
「那是兩個彼此相愛的人才會有的親密舉動,你吃我的口水,我吃你的口水,口水混在一起就叫吻。」這麼嗯心又易懂的解釋方式她應該听得清楚。
喔!她有些明白了。「我知道什麼叫愛啦!可是一定要相愛才能吃口水嗎?我又不愛他。」
「他?!」興致一揚,蘇曼笑咪咪地豎直耳朵想听八卦。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算是打發時間,他最喜歡听和「人」有關的事情。
「就是那個他嘛!無緣無故的踫我的嘴,害我像被電電到似全身發麻,整天做起事來都沒什麼勁。」還摔破三個碗、五個盤子。
嘖!小女生發情了。「那個他是誰呀?要不要我幫妳開導他呀?」
是昨天割到手的服務生呢?還是長得帥氣的船務士?嗯!發牌員詹姆斯也有可能,他對東方妹妹一向有高度的興趣。
蘇曼盡猜些和她年紀相近的小伙子,大多在二十歲左右,情竇初開的小女孩一定和年輕男孩談戀愛,這叫依常理判斷。
因為沒有人知道白小兔已是千歲兔瑞,以她的外表給人大概的年齡數字--十八。
「不用啦!他已經老得不需要開導,少罵我兩句就阿彌陀佛了。」脆脆脆……脆脆脆……
「老?罵?」她指的到底是誰,這船上有他所不知道的老變態嗎?
腦海中浮起又老又丑、一臉猥瑣的婬穢嘴臉,蘇曼腦中有部媲美計算機的機器,快速過濾他接觸過年滿六十以上的老人資料。
當然未老先衰的禿頭漢也算在內,除了廚房他還沒進去過,游輪的每個角落幾乎都被他的腳踩過。
「呃,船醫,是不是跟人嘴踫嘴都會有麻麻的感覺?」也許她該找別人試試看。
一瞧見她緊盯著他的嘴不放,小生怕怕的他不自覺將椅子往後移。「不一定,妳要跟『對』的人才可以。」
「你不行嗎?」他看起來很好嘴踫嘴的樣子,而且沒有毛擋住。
凱恩若知曉她嫌棄他的胡子礙事不好吻的話,他可能會考慮捉她浸油鍋。
「不行、不行,我有口臭又沒刷牙,便秘也還沒好,妳絕對會受不了。」他連連揮手又搖頭表示不適宜,惶恐萬分的想跳船。
他最不需要的就是惹麻煩,不管是她或是老變態,能避且避是基本原則,他上船的第一要務可不是沾惹是非。
何況她也不是他欣賞的類型,他喜歡的是冶艷的成熟女人,而非她這款青澀的小桃子。
「還有呀,妳為什麼一直啃紅蘿卜?從進門到現在已經連啃五根了。」而且她繼續朝第六根奮斗。
脆脆脆……脆脆……「好吃嘛!你要不要來一口?」
「謝了,我不是兔子。」瞧她吃的方式還真令人心驚,她不怕拉肚子嗎?
不過有一點他不得不承認,她吃東西的模樣非常可愛,可愛得讓人想當她是寵物豢養。
我是兔子。「船醫,你真的不要跟我吻一下?」
「不要。」他果決的拒絕。
「可是我很想踫你的嘴試試耶!」不死心的白小兔直朝他靠,兩人距離不到十公分。
「我不想。」唉!她的眼神好純真,讓人好想徹底摧毀。
蘇曼的眼中閃過一絲邪佞。
「來嘛,來嘛!我們試一試,反正你又不吃虧,踫一下嘴巴不會爛掉,你是大男人還怕我一只小兔子不成,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她企圖要硬著來。
「妳不是,我是。」
一道帶著怒意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一頭紅發的大胡子男大步朝她走來。
說不出是怒氣沖天還是怪她的不解人事,一肚子火悶燒的凱恩不知該吊死她或是先給她一頓好打,免得被她的笨氣死,
因為傷口發炎的緣故無法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他知道自己有點在發燒,所以在吃過自備的退燒藥後才決定小憩一下,順便放她半天假。
沒想到一覺醒來沒看到人不打緊,還听到一群人聚在一起談一則嘴踫嘴的笑話,好象不怎麼相信這世上有這麼單「蠢」的物種。
他一听便了悟所指何人,除了那只不笨裝笨的小兔子外不做第二人想。
因此他開始滿游輪找人,從她最常會窩的地方找起,一路找到醫療室外,熟得讓他想殺兔拔毛的聲音從里頭傳出。
本來他還能饒恕她四處張揚嘴踫嘴一事,反正沒人知道是他蹂躪幼蕊,一笑置之當沒這回事地佯裝不知,誰也不會懷疑到他身上。
看故事的人置身事外,他可以雲淡風輕的給人忠告,解憂除惑的指點迷津,看到別人滿懷笑容的離去,他會覺得人生不過兩個字而已--愜意。
可是身處故事當中,他發現要維持那份泰然並不容易,一個沒注意就會被故事拖著走,失去平常的冷靜而做出一般人都會有的反應。
尤其是親眼目睹她打算強吻船醫的一幕,該有的理智似乎當機,他忍不住大吼的宣泄心底的無明火。
「白小兔,我可不可請問妳在干什麼?」凱恩盡量心平氣和的問,他自以為自己在笑。
「我……我……呵呵……我找醫生看病。」好可怕的眼神,他在瞪人耶!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妳生病了。」還會曉得怕,看來還有得救。
「哎呀!人吃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的道理,我的身體只有我自己最清楚,你哪能時時刻刻盯著我。」她故意咳兩聲表示她沒有作假。
原來是他盯得不夠緊呀!讓她有時間招搖生事。「妳生什麼病呀,小兔子,需不需要我推張床來讓妳躺著?」
解剖床。
「不用了、不用了,大胡子先生,一般小靶冒罷了,吃吃藥就好了。」真有張床讓她躺下去,她還怕下不來呢!
「藥呢?」手一伸,他打算接過她的藥袋。
凱恩的警覺心並未因惱她而喪失,一踏進醫療室他便察覺有兩道帶著評估意味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判斷不出是善意或惡意之前,他不勉強她喊出他的名字。
也許是他目前的處境讓他多了一份防心,對任何在這敏感時機出現在身邊的人都抱持懷疑態度,不輕易相信他們沒有殺傷力。